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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4.父母并不需要持证上岗

冬天~对这个城市来说是个阴寒潮湿的季节,这里从来不下雪,也忘记了是听谁说起,这座城是被诅咒的城,哪怕是冬天也依旧下不停的连绵小雨。

第二天,太阳升起,在这栋楼后面的广场舞的音乐声和不知名小鸟的叽叽喳喳声中苏醒过来,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苏雨慢腾腾起来,照常煮了早饭,然后洗漱完收拾好,吃完了早餐去了学校,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变化,中午放了学,苏雨匆匆回家,做好饭菜,等待家里人回来,大概没十分钟姐姐回来了,大概五分钟后才从窗户看到父母两个人从外面一起进小区回家,这可真是不常见的画面,苏雨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看父母回家了,苏雨赶忙去厨房摆碗筷,父母两人一齐进了门,姐姐连忙从卧室迎了出来,母亲看了看苏雨又望向姐姐,轻飘飘的一句:“我们离婚了”父亲似是不忍的别过了脸,母亲轻飘飘的话语却像是一枚炸弹,姐姐无比震惊的望着父母,没有丝毫掩饰,她的泪,如同骤雨,而苏雨听到,手顿了顿,没有回头一脸默然依然做着自己的事,内心闪过无数想法,有种感觉新生活开始的欣喜,又有着对未知的恐惧,而对父母,苏雨内心十分复杂,苏雨也看出父母之间的淡漠,既然如此,也好,好过互相折磨吧!苏雨这样想着,却还是红了红眼眶,终究是没有眼泪掉下来。

姐姐急忙拉母亲问原由,苏雨也停止了动作,默默的望着生了自己和自己住一个屋檐下却从未有过什么贴心话的母亲,母亲却与往日高冷不同,她笑的很洒脱,拉着姐姐去了卧室,苏雨抬腿迈了两步想要跟上去,脑海突然闪过某次她尝试亲近母亲,母亲让她离远点的警告,停下了脚步正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跟过去时,就听到卧室门紧闭然后反锁的声音,苏雨黯然的回到了厨房坐在凳子上,却坐立不安。

父亲他出门了,苏雨知道他是把时间留给母亲与她们相处,苏雨讽刺的心想也没她什么事,她从来没有走进家里任何一个人的心里过,苏雨的确也没有想错,时间过去了半个多小时,苏雨在这一分一秒里发愣,想了无数。

咔嚓,终于开门了,母亲一边笑着跟姐姐交代,一边出来,苏雨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笑的一脸温柔,与苏雨印象中那个生冷高不可攀的女人截然不同,苏雨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的认识过自己的母亲,与自己从来是寡言少语,从来不是在外面就是自己在卧室看小说的母亲,这个人是她的妈妈呀,亲生母亲,可她却从未亲近过苏雨,就连过问都像是例行公事不带任何感情的那种,你问苏雨刚刚失落吗?苏雨从来都是被排除的一个,像是附属品,也就说不上失落不失落了,这个家一直以来并没有自己的位置。

姐姐抽泣着从卧室跟着母亲出来,情绪虽然还是有些低落但明显没有刚刚激动了,“好了,不哭了,你要努力摆脱你父亲,好好复习好好考试考上个很远的大学就能离你父亲远点了。”母亲这样安慰着苏倩。

苏雨听到动静连忙把饭菜又热了热,母亲这样温柔的对待姐姐是常事,而苏雨从来只像个旁观者眼巴巴望着,因为母亲只对姐姐那样,对苏雨都选择无视,要说什么都只跟姐姐说,而姐姐再转达,哪怕苏雨就在母亲面前,除了呵斥,其他都只是奢望,苏雨也不奢望了,从小到大苏雨尝试了无数次去亲近母亲,无数次被现实啪啪打脸,哪怕鼓足勇气试着对母亲嬉皮笑脸了一次,也被无情呵斥着厚颜无耻。

姐姐和母亲进了厨房坐到了餐桌上,苏雨像往常一样把重新热好的饭菜摆好,然后默默吃着饭神游着,只挑离自己近的菜吃,而姐姐和母亲也和以前一样边吃边絮絮叨叨的激烈讨论着父亲的种种恶劣,这似乎都成了家常便饭,父亲很少和家里人一起吃饭,他不在的时候就母亲和姐姐一起讨论他有多坏,偶尔讨论姥姥又有多可笑,大概是为了宣泄心中的不满把,反正说个痛快,有时候他们想起来还会叮嘱苏雨不准说出去,这些话敢说出去就死定了巴拉巴拉的。

苏雨天天听顿顿听听的耳朵都起茧了,有时心想她们说的好像父亲只有缺点甚至十恶不赦一般,不知道的人会以为那是一个怎样的人,如果真是这样为何会变成家人呢?母亲就这么厌恶父亲吗?有时对她和姐姐的好也被她们理解为偶尔良心发现,她们表示嘲笑,那时苏雨觉得很无语很不懂,这父亲不管做什么好和不好在她们眼里都是很猥琐龌龊的,多年后才回悟,大概真的厌恶一个人他不管做什么都会觉得厌恶吧,但这都是后来的事了,而如今的苏雨表示大人的世界,我不懂~

一天就这样平静的过去了,第二天的时候苏雨和姐姐都刚好放假,苏雨默默的站着看母亲和姐姐笑闹着收拾东西,苏雨很纠结的行注目礼,她想帮忙,但是母亲对她一直有偏见,从不让她碰母亲的任何东西,苏雨以前就是对母亲傻笑也只会被母亲板着脸泼冷水道脸皮厚,母亲和姐姐很快就收拾好了,母亲拉着箱子,苏雨跟姐姐站一起道别,父亲在门口站着等我们道别,母亲叮嘱姐姐了一大堆,让她有事或者有什么问题给她打电话就可以了,姐姐听着听着就又开始哭了,母亲安慰着姐姐“别哭了”擦了擦她的眼泪,“要坚强”也许是气氛比较伤感苏雨也掉了几滴泪,母亲最后淡淡了瞄了一眼苏雨看到她流泪,一副很不屑的模样道“你在哭什么哭?你有什么好哭的”听到这句话苏雨真是尴尬的不行,眼泪也秒收住了,只是怔怔的站在那里,都有点怀疑人生,母亲大概也是觉得自己失言了,“行了,你自己也好好的吧,自己管好自己,安分一点”说完拉着皮箱,和父亲一前一后,越走越远……

苏雨和姐姐都去窗户那里望着他们越走越远的背影,姐姐一边看一边抹眼泪很是伤心,而苏雨静静的看着,更多的是沉思,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自己亲生母亲,这样对待自己,苏雨心里明白这就是亲生母亲,但苏雨常常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是这样的一点也不像母亲,更像是房主与住客,每天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甚至连房主住客都比不上,人家至少还会客套下,而母亲,完全可以用冷漠冰冷来形容,如果不是苏雨遗传了和母亲一样白的肤色,而姐姐却没有遗传到,并且当时苏雨出生的就在外婆家里,没有去医院,当时计划生育是偷偷被生下的,外婆和姐姐都是目击证人,并且描述生动,尽管苏雨时不时幻想和期待这些人并不是她的亲人,她或许只是被捡来的孤儿之类的,这或许很奇怪的想法,没有其他孩子有这样的想法,但也不怪苏雨,这同样是女儿待遇区别有点大,苏雨在家里总是被鄙夷和被嫌弃的那个。

苏雨长叹一口气,默默的去做家务。

苏雨不会知道,命运的巨轮也许在这一刻就开始了轻轻的摇晃……

母亲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苏雨的生活,而苏雨,没了母亲,日子似乎是没什么变化,父亲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基本是不回家,姐姐忙着备考,苏雨依旧做着自己该做的一切,读书,操持家中的一切。

姐姐在母亲离开的当天晚上就跟苏雨说了很多,母亲离开的原因,

因为父母本来在一个公司工作,而母亲父亲离婚本来请了假到了离婚处的门口,本来打算不离了的,却接到公司电话说是发现母亲利用职位之便擅自动用了公司公款。

父亲当时听到是震惊的,因为他完全不知道,母亲这才和他老实交代了,由于数额较大,和父亲商量了,最终决定不能因为此事影响孩子前程,还是离婚了,而所有房子孩子和债务都由父亲一人承担,而母亲为了不被公司催债,或者因为还不起债务而坐牢,才急匆匆的离开了,姐姐听妈妈说,这都是因为父亲,如果不是因为父亲天天把工资花在外面花天酒地,基本没多少拿回家的,有时还问母亲要钱,母亲压力太大,她那微薄的工资差不多父亲的三分之一,不但家里水电费还有一家老小的吃穿用度,各种亲友的礼钱,母亲说是别人教她那样做。她们都没有被发现,而母亲却那么巧就被发现了,她本来是想后来在慢慢补上的,甚至后来打麻将也是因为想赢钱,输了就想赢回来,可却越输越多,本来母亲是不让姐姐告诉苏雨的,可姐姐觉得苏雨再如何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有着知情权……

苏雨听着姐姐说的话,对父亲的埋怨,对母亲的心疼,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姐姐的话不能全信,姐姐有时感觉是被母亲洗脑了,大概是因为崇拜母亲,在姐姐眼里母亲说什么都是对的,母亲说父亲不好,她也厌恶着父亲,母亲说姥姥不好,她连接近姥姥一秒钟她都觉得自己空气像是被玷污了一样恶心,母亲说苏雨顽劣,要多教育,苏倩就教育着苏雨,却同时也模仿着母亲,对苏雨忽冷忽热,感觉她也是十分纠结,不过苏雨觉得还好,至少她能感觉到在这个家里也只有姐姐对苏雨有点感情,也时常会想到家里还有一个苏雨。

苏雨想这种事,也不该是母亲一个人的错,但她并没有说出来,只是顺着姐姐的意思问,这是苏雨在这家庭的生存法则,因为这样,才不会被排斥,苏雨为什么被母亲和姐姐排斥,大概因为她们眼里的苏雨就像间谍,一个不定时炸弹,因为有时候苏雨会跟父亲告状,

在她们眼里,父亲是母亲和姐姐共同的敌人,苏雨就是双面派,指不定哪天就告密了,苏雨进入这个家庭时,这个家庭已经形成了,姐姐和母亲自成一派,每次没有父亲和姥姥在时,指责父亲和姥姥种种,就成了她们的乐趣,

苏雨从五岁刚进这个家门开始的第一天,她们就如此,苏雨在外婆家从未那样过,有什么苏雨都直接说出来,也不知道原来人心是那么的复杂,更没有过这种听着别人背后议论另外一个人的体验,这个人还是苏雨的父亲,苏雨好奇着,跟父亲的接触并不多,但时常还是感觉,父亲和她们说的有着出入,刚开始苏雨还会为父亲辩解,可母亲和姐姐总是不费余力的打击着苏雨“你个小孩子,你知道多少就在这里辩解。”多了几次,苏雨自然就不说话了,只是听着,心里却有无数的疑惑和不解,冲淡了自己到了新环境,有了除了外婆以外从未听过的亲人的喜悦。有时苏雨实在是因为忍不住好奇听说了姐姐和母亲的讨论,问了父亲两句,结果母亲被父亲说了两句,母亲就警告苏雨,内心里把苏雨列入了警惕的名单。

记得初到这个家的苏雨多么莽撞,以为还是和在乡下外婆家一样,想说什么直接跟家里人说了,因此受了不少教训,在学校在家里都是,这样的家和苏雨想象的家差的太远了,家人难道不该是和外婆舅舅他们那样无话不说吗?为什么这个家不一样,感受不到温暖,总有着看不到的墙,把他们隔离了起来,苏雨一点也不喜欢这里,可她又回不到外婆家,苏雨因为年纪小也没有决定权,只是每次寒假暑假去了外婆家,回城里时坐在回城的车上都会哭的撕心裂肺,并且一直保持到如今也没有改变。

苏雨始终是一个孩子,可她却享受不到孩子该有的待遇,至少在家里体会不到,为什么每次回城里会哭,那真的是由内而发的不舍,和痛苦的情绪,平时在家里苏雨能忍住,可面对外婆,苏雨实在忍受不了离别的伤感,外婆对苏雨的爱,苏雨感受的到,她对苏雨的温暖在苏雨经历了这样的家庭环境里,显得多么弥足珍贵,哪怕只是一些小小的关怀,苏雨也想去守护,苏雨想等自己长大了,一定要把所有最好的都给外婆。在外婆家,有什么告诉外婆,外婆都会告诉苏雨,不用像是在家里一样当保姆做家务一样机械的还得控制住自己情绪,不然等着苏雨的就是狂风暴雨的愤怒,在外婆家每天作业做完了,就能享受该享受的玩耍时间,释放自己孩子的天性,做很多苏雨想尝试的事,在外婆面前,苏雨觉得自己才算是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活生生的人,而在家里苏雨是不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一切的,必须严格听从命令,像个机器人一样,不听话就挨打挨骂,有疑惑也是没有人给苏雨解答的,有时碰上姐姐心情好才会回答,而姐姐心情不好时问姐姐,要么不耐烦的被骂一顿要么直接被打。

甚至连哭连悲伤都会被殴打的苏雨,是很苦逼的,有时忍不住笑也会因为家里人心情不好被他们说,来发泄,渐渐的苏雨就学会了在家里沉默寡言,面无表情,尽量减少存在感,全然没有了她那个年纪本该有的活泼。

苏雨大多时候有想法也都埋在心里,有时不懂也装作明白了的样子,因为他们对苏雨都没有耐心,说了一遍两遍苏雨记不住,或者没明白,苏雨轻则被骂的狗血淋头,重则免不了皮肉之苦。

苏雨先天性格是活泼可爱的,渐渐的就变成别人眼里唯唯诺诺不讨喜的孩子,因此在学校苏雨也没少被欺负,苏雨能怎么办,除了忍,并没有什么办法,她如果和别人起冲突吃亏的照样是苏雨,到时候老师批评教育她,同学变本加厉的孤立她,父母更是雪上加霜,动不动就教育,更加严格的不准苏雨出丝毫差错,他们觉得苏雨不优秀,不讨人喜欢,老说别人家孩子,老说姐姐怎么就那么好,却不曾想过,他们是怎样教育苏雨的,可不是他们把苏雨教成这样的吗?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姐姐是很大了四年级的时候,懂事了才被带在他们身边的,姐姐还算是好了的。

他们强硬的态度,强迫的把苏雨从一个活泼大方不怕生的孩子,掰成了一个唯唯诺诺内向的人,苏雨和姐姐不一样,她内心从不服输,表面上是变了,不过是因为环境学乖了,知道自己孤立无援,因为依然压抑不住活泼的天性,经常搞小动作,每次被打,还是不改,苏雨顽固的守护着自己内心的自己,苏雨不知道在和谁较劲,她知道这个自己绝对不是真正的自己,她不想让自己真的变成一个机器人,一个奴役,一个保姆。

他们让苏雨小小年纪就学会了不露声色,学会了谎言学会了伪装,学会了口不对心,学会了控制情绪,可他们控制不了苏雨的思想,所以苏雨会时不时挨揍,大概父母也看的出来,一个孩子的伪装能有多高明呢?但他们依旧不愿意改变,大概对苏雨并没有爱,也是,父母又不像工作需要持证上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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