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梦回,你可还会想起那个陪伴你两年,却又被你狠狠利用决绝舍弃的女子?
“今夜要去长孙府?”宸萧王的声音倏地在耳边响起,将我从有些阴冷的思绪里拉回。
我懒懒的从贵妃椅里抬起头,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认,连站都懒怠站起来,更不要说行礼了。
——这阵子的相处,到发现宸萧王我遇见过的这些贵人里最不拘礼数的一个。虽则我曾在长孙府接受了两年封建礼教的淫浸,但骨子里到底还是崇尚男女平等的二十一世纪女子,何况这三年在无此山庄度过,那也是个极为无拘无束的地方,故而一发现宸萧王是真的不拘礼数,我便立即现了原型。
好在宸萧王也是真的丝毫不在意,是以这段日子反倒成了我穿越之后最为舒心的日子。额,若是这隐颜居中的婢女没有一****的对我越发的恭敬到我几乎要受不了的地步,那就更完美了!
“只是长孙府今时不同往日,恐怕比炎王府要难往来得多,当真不需我派人随你一道去?”见惯我的无礼,宸萧王也不甚在意,很是习惯的寻了贵妃椅边上的一只凳子坐了,一手接过婢女奉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才悠悠然道。
“多谢王爷提醒,无惜定会安然而归。”我浅笑,抬手从贵妃椅旁的桌子上拿了颗蜜饯丢进嘴里,“王爷放心,无惜不会跑了的,不必特地着人看着我,王爷麾下纵然高手如云,也该用在刀刃上才是。”
唔,蜜饯好甜!我咂了咂嘴,笑得一脸满足。
“呵,”宸萧王轻笑出声,“你要逞强便由你,何苦来糟蹋我一片好意。这是长孙府最近的守卫防备图,这两年长孙府未曾大兴土木,这地形,想必你也清楚,我还有事,便不陪你了。”
“多谢王爷!”我坐直了身子接过守卫防备图,暗暗叹息,即便长孙府今时不同往日又如何,这样的东西,宸萧王竟是说得来就得来,随随便便就交给我,可见这轩辕王朝,最狠的角色恐怕还是眼前这一位!
宸萧王微微一笑,转身便走。清俊的背影沐浴在金灿灿的阳光里,几乎恍了我的眼。
在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我视线之前,我仿佛听到微风传来他呓语般的一句话,语气决然。
但是院子里正好响起一阵鸟叫声,待到再次安静,刚才听到的话语又仿佛只是我的幻觉——“何必用人看着你,我若不放你走,你以为,你走得了?”
长孙府果然今非昔比,尽管我对府内的地形建筑非常熟悉,但是严密的守卫居然让我花了大半个时辰才悄悄潜入到轩辕辰若书房附近。
这个时间,轩辕辰若应当还在书房办公。更重要的是,我放置绝琴的琴室正在轩辕辰若书房不远处。
——据宸萧王的情报,在我出事之后,轩辕辰若就将我的琴室封闭了,绝琴应该就在里面。
望着眼前熟悉的建筑,多年以前的一些本已被我刻意遗忘的画面不受控制的涌入我的脑海。用力的抚了抚胸口,我轻呼一口气,将脑中纷乱的心绪强行压下,开始寻找合适的掩护路线,潜入轩辕辰若的书房。
——我是N久努力后成功进入书房的分隔线——书房中灯火通明,但是却没有人在。书桌上放着一封刚拆封的信,昭示着书房的主人似乎因为什么急事而匆匆离去。
我本不欲窥探他人隐私,但是鬼使神差的,我竟不由自主拿起了信纸——“皇侄辰若:皇姑得辰若所助,终嫁得如意郎君,今又喜获麟儿,今生何其满足。每念及皇侄至今无一贤妃侍奉左右,终觉愧疚难当。遥想当年,皇侄为博佳人一笑,以助皇姑嫁得如意郎君为诺,托皇姑向父皇请旨,待狩猎之时允女眷围观,却难料红颜薄命,竟使佳人早逝,皇姑每每想起,自愧不已。然终究逝者已逝,皇侄当以子嗣为重,早日为皇室开枝散叶……”
信纸从我手中飘然落下,信纸落款处印有华琴公主私印的那一角恰巧落在我的脚边,鲜红的印章仿佛在嘲笑我那两年的倾心以待。
三年前初知被背叛时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又一次袭上心头,仿佛结痂的伤口又生生被撕裂!
——我多么希望,事情不是我所猜测的那样,我甚至曾不切实际的幻想,事实是像那些小说里写的那样——一些愚忠的手下怕主子迷恋不明来路的女子而耽误霸业,权衡利弊后背着主子擅自做的一石二鸟的决定!
然而……
呵、呵!
轩辕辰若,既然真相确实如此,我又何必再见你!再与你多说一个字!也许你根本早就忘记曾经花了两年时间培养而后毫不犹豫一朝舍弃的棋子了罢?!
“谁?!”正当我心灰意冷,打算先离开书房而后取了绝琴直接走人的时候,有人竟在我因情绪崩溃而警惕心荡然无存的时候走了进来,喝问道。
我抬头,望向来人,心中积攒的那股怨气渐渐升起,然而下一瞬,那些刻骨的疼痛竟忽然转化成了扭曲的淡定。我凝眸,直直的盯着他,蒙面布之下的嘴角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眼波习惯性的妩媚了三分,我离开书桌,走到他面前十步处站定,用无比娇媚的声音笑道:“长孙殿下,别来无恙否?”
“你是何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轩辕辰若大约本是打算厉喝之后马上唤人,但听见我这样说,凌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惑然,竟然没有立即呼唤侍卫。
——虽然我今日尽量将容貌依照毁容之前的模样易容了,但是毕竟过去三年之久,手头上又没有之前的照片或者画像,三年来又看惯了现在的容貌,所以自己曾经到底长什么模样其实早就有些记不清楚了,于是干脆再在脸上化了几道伤痕以作遮掩——反正当初掉落悬崖是毁容了的——最麻烦是容貌重生后眉间不知如何凝聚的那朵艳丽红梅,实在是太标志性的特征了,我费了好大功夫才弄成暗红色的一块伤疤。是以蒙面巾下的整张脸现在着实有些惨不忍睹。
“是我唐突了,长孙殿下贵人多忘事,如何还会记得我这样的小角色,”我的眼中闪过一丝自嘲,抬起手,缓缓取下蒙面巾,目不转睛的盯着轩辕辰若的眼,直到我将脸完全展露在他面前,才终于在他冷漠凌厉的眼神里找到一丝裂缝。
“夕、夕颜?!”轩辕辰若身形一动,慢慢向我走近,看起来竟有些踉跄,他死死的盯着我,看了许久,才不敢置信地、试探性的开口,“你,你没死?你真的没死?”
“夕颜苟活至今,令殿下很失望?殿下何须忧心,夕颜本就只是毫无棋子自觉的一枚弃子,手上也并无任何证据可指证昔日长孙殿下谋害炎王殿下之事,殿下何必容不下这样一位故人呢。”我冷笑,相必配上这狰狞的面容定然有几分骇人,否则轩辕辰若的脸色何至于忽然变得这样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