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晃晃站得不稳,摇头,“没什么。”
算了,既然答应他共游湖,又怎么能半路扰了他的兴致。解药我也还没拿到手,总不能又得罪他。
“你把竹筏往那边撑,这里离岸上近,不好玩。”其实我是看到铁皮冰箱那双眼似乎有些寒冷,连同那张清隽的脸都覆盖一层冰霜,为了我的性命,我还是得看不见为妙。
公厘夏似是猜到了什么,朝岸上看去,眼角边笑意加浓,低头问我:“岚儿要多远?”
对啊,多远?急得忽略了他对我的称呼,“恩,最后连黑点都看不到。”当然离得越远越安全,我可不想成冰棍。
他笑道:“那你可得抓稳了。”
“啊?”没等我疑惑,竹筏忽然吃了兴奋剂一般冲刺,我呀一声,身子晃起来,紧张地马上搂住他的腰。
头上传来低低的笑,我意识到自己竟然非礼一名男子,脸竟然该死的滚烫!太丢人了,赶紧松手,太丢人了。才第一次游湖就主动抱上去,可我是条件反射啊,怪不得我啊,我真不是色心大起。
待习惯这个速度后,我紧紧拽着公厘夏的衣裳又朝岸上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一跳。诶?岸上的人怎么全跑光了?只剩下铁皮冰箱孤零零站在那!
疑惑间,但见一个五六岁数的小男孩拿着根狗尾巴草兴高采烈从他身后跑来,忽然停住,盯着铁皮冰箱的背影好一会儿,全身颤栗一下,回头又跑开了。
不是吧,寒气可以杀人了。
“再离远一些,快点!”
天啊,这个时候的铁皮冰箱一定很恐怖,否则方圆十里之内的生灵怎么全部不见了!
公厘夏忽然搂住我的腰,我轻呼了声,身子已经腾空而起。他直接弃船而飞,足尖点在水面上,往岸的另一边飞去,“这样够快了吧?”
虽然腰间有些不舒服,我还是欣然地点头。的确好快,一下就看不到那寒人的铁皮冰箱,这下总算安全。
“我们去哪儿?”
“等会儿你便知晓。”他朝我微微一笑,天啊,美腻了!我仿佛看到他身上的帅哥光环,无时无刻不闪烁。
公厘夏将我带到郊外竹林的一个亭子里,竹林密密,因着初春,还未苍翠。
亭子在竹林中特别显眼,我走过去,打量了一遍,亭中柱子上刻着一副对联:出门一笑无拘束,云在清湖月在天。
亭中央石桌上摆着一面古琴,古琴上雕刻着精致的刻纹,我回头,笑道:“这是你平日来怡情的地方?”
他走过来,“恩。”
“不知我今日是否有幸听蓝颜一曲?”
公厘夏不解,“蓝颜?”
“既然你说我是红颜,你自然就是我蓝颜。”
他微微一笑,坐到古琴前,还未开演,那意境已经立即显现出来,唯美,风华绝代。
“岚儿想听何曲?”他手已经搭在琴弦上,征询我的意见。
我想起在贾府时,贾馨怡提起过的一首曲子《念谁,谁念》。她说这首曲子是她娘所作,可惜她弹琴水平太差,弹不出当年娘亲的韵味。不过,她说她倒是听大哥弹奏过一小段,实在美妙。
“你可听过念谁,谁念?”试探性问了句。
他俊颜微动,谦和地摇头,“我并不会这曲子。这并非一首曲子。”
难道贾馨怡搞错了?“我以为……”
他解释:“而是两首。”言语惋惜,轻叹,很是心伤,他很少露出这种表情。
“原来如此,莫非这两首曲子还大有故事?”所谓名曲都有一段辛酸史。
“曲子是当年曦和妃所作,一首她弹奏,一首本应是给文真帝所演奏,只不过……”
“只不过还未等到,却身已先死。”羲和妃的死我倒是懂。
曦和妃的生平并未有过多的记载,至少并未记载入曲子这段。
只知她死于十八年前,永和年春。传言她虽是文真帝的第三个妃子,却是最早认识的文真帝并相恋。至于什么原因导致她后来没有成为皇后而成为一名小小的妃子,宫中锁了太多怨,不是谁都解得开。
这么一想,我对于铁皮冰箱的感情更为复杂。
他是文真帝与曦和妃的儿子,他能否感受他娘亲的挣扎。即使有朝一日他爱上我,他会如同我一般,坚定一生一世一双人么?
“此情此景,还需更为应景的曲子。”公厘夏道一句,十指微动。
不多时,琴声悠悠,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你我,让我暂时抛却一切烦忧。
靠在石柱上,静静地放飞自己的思想,洗涤那颗尘蒙污浊的内心,忍不住感叹:“如初唱歌去,月明抚掌归。何人得似尔,无是亦无非。不是樽前爱惜身,佯狂难免假成真。曾因酒醉鞍名马,生怕情多累美。”
念完,感觉自己文艺了一把。公厘夏面带笑意,眼里满满喜色。
我伸展身子,迎风叹道:“真想就此抛却一切,奋不顾身远离尘世喧嚣,将大江南北走遍。”
他抚琴,笑道:“在下正有此意,你可要个伴儿?”
忽然想起铁皮冰箱,我沉默下来。
琴音断,他抬头看来,“你有顾虑?”
垂眸,忧愁涌上心头,“若是我们再早一刻相遇,我一定会不顾一切离开这里。”
曾经的我,想方设法摆脱铁皮冰箱的束缚,也想过要借助公厘夏的力量。如今,只要一句话,我便能完成这个心愿,我却在迟疑。
“如今也不迟……”
公厘夏抬头,忽然一阵风掀起,掀起地上的落叶,待我望定,亭子外已站了个人。
我站起身来,欣喜,“铁皮……主人。”
随后又懊恼,我已经在湖边躲开他,他怎么又找到这来了?
他冷冷看了我一眼:“你果真是越发放肆了。”他指的是我擅自离开云非谷跑出来一事,只是他眼神好冷,我有些难受。
“我已经留信给你。”
“我有同意么。”
让你同意那还不得太阳打西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