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夹着一块五花肉的筷子一顿,我蹙眉,“他来过?”
“是的,阁主。”
来自家门下的店还须得偷偷摸摸地来,偷偷摸摸的走,也不知脑袋磕着哪儿。不过,他来过总归让我心安理得些许。我也就为他找了个借口,害羞。
“流止呢?”平时在我身边半步不离身的保镖此刻要紧时刻却不见了踪影。
她俩摇头,“天还未亮就见他跑出去了,问他他也没回答。”
哎,他可比孟非好动了。
据说此次招贤会举行的初衷,李诗对于身边照顾的丫鬟仆从有些审美疲劳,得换些新面孔,且还得身怀技能。
果然是奢侈浪费,连底下丫鬟仆人都得不一般。
宫门外是应招的人群,我见不多识不广,猜不透为何一个丫鬟仆人的职位为何能吸引众多年轻活力的男男女女。
大过年的不在家团聚,倒屁颠屁颠跑来皇宫混寂寞。
由此可见,李诗这老板娘给的薪水相当令人垂涎。
打听之下得知,不仅薪水高,这休假日也多啊,一月可回家省亲一次,每一次就是五日,对于长年打工的人来说,那是梦寐以求的双收工作。
在宫门外被守着的护卫仔细搜身过后,我随着三十多个人走进皇宫大门。
精致的角楼,在高墙内洒下的一片朦胧昏黄光下,宫里显得神秘而安静。远远望去,那一座座深红的宫殿像嵌在雪地上一样。坐落在树丛中的宫殿,露出一个个飞檐瓦顶,恰似一艘帆船。
李诗所在的宫殿为华清宫。
华清宫建立在被华清池池水环绕的一个大台阶上。恍然一看,略有天空之城的感觉。
高高的台阶没个尽头,两排参赛的人整齐地排列,跟在以为老仆从身后走着。
要形容此次招贤会场的热闹程度,不亚于在我们那儿,一到过年,街里巷里,村头村尾,尽是游手好闲的青年壮汉以及风残老年人们,甚至于背着孩子的大婶都掺和两脚,齐聚于此只为赌博。
李诗没到场,由着一位身穿棕色麻衣的管事婆在殿内宣布盛会举行的步骤。
“人都到齐了吧。”管事婆凌厉的浑眼清声询问之前引路的老仆从。
老仆从点点头,“都到齐了。”
管事婆扫了眼堂中约莫三十来个应招者,点头。
“此次能选在娘娘身边作为丫鬟仆从的,能立即得到娘娘赏的五十两。”没等参应招者惊叹完,她接着道,“名额只有两名,丫鬟一名,仆从一名。”
“啊,这也太少了吧。”
的确,三十多个人,却只有两人能脱颖而出。在看看比例,不妙啊,女子明显比男子多,竞争又大了些。
管家婆没理会,“首先,你们也看到了,笔墨纸砚。题目也已经给了你们,娘娘爱写诗词,倘若你们能现场写出入得了娘娘眼的好诗词,自然也算通过。”
台下议论纷纷,都是抱怨当个丫鬟仆人这门槛太高。
管家婆接着道:“若是实在没那才华,我们会提供食材,你们尽情发挥你们的厨艺,若是能做出让娘娘赞不绝口的佳肴,就算通过。”
这回总算有人松了口气,想必对于烹饪,拿手的人比较多。
管事婆示意老仆从,“将那些要放弃诗词创作的人带到厨房。”
待老仆从带着一部分人在雅文阁离开后,她又解释:“最后,便是一局未对弈完的死棋。若是谁能解开,便也能通过。”
解释完,她端茶润了润喉,“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底下的参赛者们齐声回答。
我好奇地打量四方,十多个人围在那盘未下完的棋盘前,斜着脑袋琢磨,纷纷是皱眉摇头。不一会儿各自散了,跑去研究诗词,想必无一人能解开。
“诶诶,看看诗词的题目是什么?”
“我看看,哎哟,距离?”
距离?耳朵动了动,脑海里不知为何浮现出很久之前看到的一首绝妙诗。
当即提笔,在身前的一张白纸上洋洋洒洒的写下那些文字。
一别之后。
二地相思。
只说三四月。
谁知五六年。
七弦琴无心弹。
八行书无可传。
九连环从中断。
十里长亭望眼欲穿。
百思念。
千挂念。
万般无奈把君怨。
万语千言说不完。
百无聊赖。
十倚栏。
重九登高看孤雁。
八月中秋月圆人不圆。
七月焚香秉烛问苍天。
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
五月榴花红似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
四月枇杷色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
忽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
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
下一世,争不如不见罢。
我只稍作了些修改,低头将白纸上尚未为干透的字迹吹了吹,满意地一笑:卓文君,成败就看你了。
回头,将写好的诗拿给端坐在正前方监督的管家婆,她拿过我呈递上去的纸张,仔细端详手上的诗,压低了眼皮,深思着什么,又看了我一眼,唤过一边的一位丫鬟,在耳边交代几句,便将手中我那份卷子给丫鬟拿走。
身后已经炸开了锅。
“她已经写完了。”
“怎么那么快。”
“天啊,那我们岂不是没戏了。”
“别紧张,指不定写不出什么好诗。”
我转身,视线掠过一道身影,凌然独立于世间的清高。
身影的主人正站在棋盘前,略略思忖,手起,姿势优美地捻起一颗白棋,眼动,子落。
“嗒。”
一颗颗棋子落盘的声音,无比清脆。
原本所有人都忙活着自己手头手的事,见着棋盘前竟有人,纷纷凑上前去,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看懂了,只知他们都看呆了。
管事婆看到一群围着的蝴蝶,眼前一亮,走上前拨开人群。
此时男子也正好在放下指尖最后一颗黑子后起身,管事婆连连惊叹,“来人,将这棋局拿去给娘娘看,就说有人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