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直气壮的假话偶尔也会被人当做真话,即使它很离谱。
文士不信,可是林若愚的态度却让他开始疑惑,他凭什么这么嚣张?于是,他在出手的同时就留了一手。
城隍爷的私生子?
被林若愚这么一说,文士还真开始打量林若愚的外貌神态,这么一看,还真感觉有几分神似。
“你怎么不打死这个小王八蛋,我和这个小王八蛋没有半点关系。”躲在暗处的老头气呼呼地走了出来,他直勾勾地盯着林若愚,这小混蛋太不要脸了。
“我怕打死他,你和我拼命。”文士冷冰冰道。
“我和他没有半点关系!”老头强调道。
“那你躲在一边看什么?”文士轻蔑道。
老头兀自强硬道:“我只是路过。”
这时候林若愚却是眼前一亮,兴奋道:“爷爷,你不是有事吗?你怎么也来城隍庙了?”
这时文士怎么还不知道林若愚在胡说八道,他直勾勾地盯着林若愚,半晌才生硬道:“小子,你有种!”又看着老头道:“城隍大人,虽说你是长官,但是这小子扰乱阴间执法秩序,我不管你和他什么关系,我希望你给我一个交代!”说罢,拂袖而去。
这老头便是邵州城隍。
林若愚迷迷糊糊道:“爷爷,他说的城隍大人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啊?”
城隍爷一脸无奈,他狠狠地敲了一下林若愚的脑袋,骂道:“臭小子,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刚才那个黑脸判官名叫海瑞,那家伙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也不知为何他会给我一个面子,没有一掌打死你。”顿了顿,又道,“下次可不许这么胡来了!”
林若愚挠了挠头道:“可是如果不这样,我就见不到城隍爷了。”
城隍愣了愣,他忽然想到,他明知海瑞在此执法,还给林若愚这样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或许在他心中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收林若愚为徒,因为他打心底就觉得林若愚不配做自己的弟子,他觉得林若愚会退却,然后他便理所当然的拒绝这个弟子,然后也能无愧地面对当年欠下的那个人情。可是,他没想到林若愚会如此冲动,如此有血性,还会用处如此昏招,可笑的是,这昏招还真发挥了作用。
难道,这就是天意?他便是那位大人说的那个人?不对,凭他的资质甚至穷极一生也达不到我的高度……但是,我已经决定,他便是我的第一个弟子!
“也对。”城隍爷叹了口气,“但是,下次做这种决定的时候,你要好好想一想值不值得,因为你的生命不仅仅属于你,还属于你的母亲啊!”
“值得!”林若愚斩钉截铁道,然后又道,“而且我也觉得我不会死,因为妈妈说过,阴间的判官大多数是面恶心善好人,只要人们心存善念,死后他们就不会为难你。而且,城隍庙就在附近,我这么一说,就算判官爷爷真的要杀我,城隍爷也不会不管,因为这样无论是面子上还是名声上都对他不好。”
“万一城隍爷不在呢,又或者城隍爷不在乎这种虚名呢?”城隍爷道。
林若愚挠了挠头,讪讪道:“那我就死定了。”
城隍爷笑道:“不过你还是赌赢了!好!很好!”
“对了爷爷,您不是有重要的事情吗?您怎么也来了城隍庙?”
城隍爷见他傻得可爱,忍住笑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林若愚摇摇头。
“我提示一下。”城隍爷得意地听起胸膛,“城……”然后向林若愚使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林若愚恍然大悟:“您是城管?”
城隍爷捂着心口,嘴里念着佛经,他怕他一个忍不住就把林若愚给拍死了。
林若愚挠挠头,有些不知所措,忽然拍了拍脑袋:“啊!难道您就是城隍爷?”
城隍爷舒了口气,看来这小子只是神经太过大条,不是真蠢,不过再也没有和他开玩笑的兴致了,道:“没错。”
“那你为什么还要我来城隍庙找您?您明明在那里,马上就能把那几只鬼魂找回来啊!”
“哼!我凭什么帮你?”城隍爷哼道,“再说,一次被你吓跑七只鬼魂,而且跑向不同方位,我又不会分身术,我怎么帮你全抓回来?”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这些鬼魂是你吓跑的,就应该由你带回来!”
“可是我又不会法术,我怎么抓得住他们?”林若愚急道。
“对呀,那怎么办呢?”城隍爷看了看林若愚,见他也一脸茫然,心中暗叹这木鱼脑袋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自己这句话的深意,于是直白道:“要不,我收你做个记名弟子,教你一些粗浅的法术,若是你能把小鬼们抓回来,我便收你做我的正式弟子,你说怎么样?”
林若愚仿佛被雷击中,在原地愣了几秒,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很疼!一股难以言喻的惊喜涌上心头,林若愚连忙跪了下来叫“师父”。
“你别高兴太早,记名弟子不是弟子,要成为我的弟子,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城隍爷严肃道。
林若愚早已将城隍爷看作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哪怕死,也一定要努力去争取,于是挺胸道:“我一定行!”
“好!我这就教你两招,若是你能将那七只鬼魂抓回来,我便正式收你为徒!”城隍爷说道,看着林若愚满怀期待的样子,又补充道,“一般来说鬼魂在阳间神志模糊,不会对人造成任何威胁,但是有的鬼魂,心存执念或者满心邪恶,就会堕落成恶鬼,而恶鬼的智慧超群,而且通晓术法,会通过摄取阳人精气修炼,满心杀戮,可不是你这种毛头小子能对付的。虽然这次跑的鬼魂在鬼差的监督下不敢堕落,但是他们逃出我们的监督范围后这就不一定了,你可要想清楚,若是以你现在的魂魄状态遭遇到恶鬼,那你一不小心便会魂飞魄散!”
林若愚眼中露出惊恐,城隍爷心中暗自摇头,看来他还是怕了。
“师父,您是说他们有可能变成恶鬼!”林若愚的声音有些颤抖。
“没错。”城隍爷冷淡道,“我还不是你的师父!”
“师……城隍爷爷,求您快把他们抓回来,我不当您徒弟了,若是去晚了,他们变成恶鬼胡作非为,那可就完蛋了!”林若愚急得抱着城隍爷的大腿便哭了出来,鼻涕眼泪透过城隍爷那破烂的裤子黏在大腿上。
原来林若愚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若是解决迟了,恐怕会害死许多无辜的人,于是他根本没有思考,便毅然放弃了拜师的机会,求城隍爷在事态扩大之前解决麻烦。
“哭哭哭!哭有什么用,哭能解决问题吗?”城隍爷的语气不再冷漠,而是变得十分严厉,他把狠狠地踢开林若愚,“我身为此地城隍,当然有守卫一方的职责,但是我说过,我面临着更大的麻烦,关系更多人的生命,阴间也没有任何人能来处理这种鬼魂走失的小事,现在只有你,这是你惹下的麻烦,只能由你自己解决!你若是不想让事态扩大,不想害死更多人,就老老实实跟我学好这几招术法,将走失的鬼魂抓回来!”
林若愚脸色有些苍白,表情却异常坚定,道:“城隍爷爷,您开始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好,你听好了,我接下来要教你的术法有三招。一招为望气术,此术可观天地人宇宙万物阴阳之气,可助你追踪鬼魂;一招名为定魂术,顾名思义;一招为凝魂术,魂魄乃虚幻之物,接触不到阳间大多数物体,此术可助你凝聚魂魄,增强魂魄的攻击和防御能力,还能使你随心所欲地使用阳间的工具。这三招都是最基本的术法,不需要耗费很大的精气神,而且一般来说只要有名师教导,最多三天便能融会贯通,接下来我便与你讲解这三种术法的奥妙……”
城隍爷讲解过后,看着林若愚认真思考,认真练习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我到底看中了他什么?愚蠢、软弱、自卑、无能,若不是因为昔日的恩情,我决不会收他为徒!”
城隍爷忽然想起林若愚与海瑞对峙以及抱着自己大腿的样子,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重情义,却不是一个会因情谊改变自己的原则的人,至于他到底为什么收徒,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