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脸踌躇满志的弘历，他这时的样子像极了当年的四阿哥。我一时心里纷乱，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姑姑，你不高兴？”弘历见我不言语，有些不安道。
我轻轻一笑，“姑姑只是担心你……”虽然他没有输，最终当上了皇帝，但争皇帝这条路太凶险，叫我怎么放得下心？
弘历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姑姑……”我一愣，又笑了笑，“走吧，姑姑转了这么久也想回去歇着了。”弘历怔了怔，走上两步扶起我的手向前走去。
快到院子时，弘历告辞回了去。我幽幽然地躺在摇椅上，想睡却睡不着。
晚上，昏黄的灯光将屋子笼照在一片黄晕中。我迷糊地躺在床上，看着桌上的灯出神。
帘子被打起，一团比灯更明黄的影子出现在眼前。接着一阵檀香随着入室的夜风飘满了房间，我回过神，看着那团明黄走近。我起身下了床，迎向四阿哥。四阿哥边向我走来边解着身上龙袍的扣子，“你起来做什么？我自个动手就好了。”
我只笑笑，走到他面前，伸手帮他解着扣子。古人穿的衣服扣子不少，解起来还得费些时。四阿哥身上的龙袍解下来还要仔细挂在衣架上放平，免得起皱了。帮他脱龙袍时，不经意的看到他的发上有夹着些白发，我心一疼，轻轻问道，“累吗？”
四阿哥身子一僵，顿了下道，“有你在，不累。”
我叹了口气，将龙袍放在床边的衣架上摆好，转身时，腰被四阿哥轻轻抱住，他将脸埋在我的肩胛，深吸了一口气，“昨儿夜里裕嫔突感不适，我去看了看。担搁久了些回来时太晚了，怕吵醒你，便没上你这来……”
“这些你不用跟我说……”我心里有些无奈，他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他是皇帝，后宫女人也需要他安慰，必竟都是他娶回来的媳妇。
四阿哥搂紧了我，“你生气了？”
“若是连这个我也生气，那我岂不是早被气死了？”我感到有些好笑。我只是无奈，我是三百年后的女人，接受的思想是一妻一夫制，感情上也只接受一妻一夫。他去跟别的女人睡，哄着别的女人，这让我怎么完全接受？我只能面对现实，只能无奈地叹口气。
“这么说，你是不生我的气了？”四阿哥不放心的扳过我的肩看着我的眼道。
我低垂了头，轻轻离了他些许向床边走去，“累了一天，赶紧歇着吧。明儿还得早起呢。”想起他头发上的白发，心里又生起一阵疼，联想到弘历将来也当了皇帝也这么忙这么辛苦，心里更不是滋味。
我躺在床里边，脑子里想着这些，呆呆地看着床顶。
四阿哥轻轻环住我，下巴顶在我的头上，“今儿怎么了？又在恼我什么？”
“没有，好着呢。”想着他忙了一天，不忍再说些气话去让他心里添堵。
沉默了一会儿，终究忍不住问他，“你觉着当皇帝好还是不当皇帝好？”
四阿哥一愣，抱住我的手僵了下，“怎么突然的问起这个来了？”
“见你当了皇帝比不当皇帝时更累，就想知道你后不后悔当了皇帝。”我抬了些头看着四阿哥，他薄唇轻抿，深邃的眼睛在黑夜中灼灼闪烁。
“我从不后悔当皇帝。纵然有那么多人认为我是弑父夺君位，但我仍不后悔。我们皇子一生下就肩负着天下，争夺是必须的，没有人能顺顺利利得到皇位。”说到这，四阿哥顿了下，他拥紧了我，目光柔和起来，“我曾经也有为了你而想放弃皇位，那时我只想与你长相伴，便觉人生已无憾。只是你……”
“不是我，而是你认为我和八阿哥相好，你便灭了当初的念头，奋起夺嫡……”我接着他的话道。那时我被康熙的一纸契约缚住，没有答应四阿哥的求婚。
“难道不是这样吗？”四阿哥脸色一冷，声音也变冷了。
我幽幽地叹了口气，“你是不信我。”我推离些四阿哥，却被四阿哥又搂回紧紧抱住。
“你那时为何一再的拒绝我？你都已出宫了，我娶你有何不可的？你还有什么顾忌的？”四阿哥责问道。
我听着他胸口上传来的有力的心跳声，轻轻道，“那时，先皇与我订了一纸契约。”
“什么？！先皇与你订了契约？什么契约？你怎么不说与我知道？”四阿哥一惊，将我放开了些看着我。
我莞尔，“契约上有一条就是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先皇除了要我的命也会惩罚知道了契约的人。”
四阿哥惊讶地看着我，“那契约上是不是写了……”
“写了我不准在十年内成婚。”我轻笑。
四阿哥惊愣住，过了一会儿他紧紧搂住我，“皇阿玛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搂得我太紧了，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手轻轻推了推他。
四阿哥放松了些我，“所以你为了我，在有了我们的孩子后，你躲着，你不想我受牵连……而我却……”四阿哥说到这一行泪滑下他苍白脸庞，“都是我不好……害你四处躲藏，连孩子都差点……”四阿哥痛心疾首地自责着。
我见他这样，心里也一阵泛酸，“你别这样，都过去了……”
“你是该恨我的……”四阿哥满是内疚的沙哑着声音道。
我伸手拭去他脸上的泪，“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四阿哥呆呆地看着我，眼睛里注满了悔意和深情，我轻轻吻上他的唇，因为爱，连恨都做不到。
四阿哥一愣，手紧紧抱住我，温柔的吻着我，在我耳边呢喃，“我爱你，从前，现在，将来，我都爱你。”我心一颤，惊愕地看着他，他正闭着眼深情地细吻着，我心似春花开在春风里，灿烂满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