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石阶擂台上,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风,蜷在未桀的身后,越刮越猛,最后,竟连附近几个看台的桌上的茶盏都被吹落在地,发出咣啷的响声。
那些陷入厮打之中的挑战者,不由停下手上的动作,看一股飓风正向他们袭来!
飞沙走石中,一道高大的身影修长玉立,从风沙中缓缓走出。
他的身上泛出一层隐隐的正红色的光晕来。
不可能的!大长老在看台边上倚着金色的权杖,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这护体的灵光,难道未桀已经开始在偷偷练起了《涅槃经》上的东西?不不不……经书一直被自己小心地收藏着,就连最钟爱的弟子都没有透露过位置!而且那灵光看着不是很像当年瑀然圣主发出神技时带出的紫色光雾。还是说……
大长老的眼睛一颤,难道说是他身上的狼性被激发出来了?!念头闪过,长老赶紧仔细望看台探去。
只见飓风之下,未桀原本就颀长的身姿徒然暴涨,随着一阵阵噼里啪啦的骨骼活动声,他身上的肌肉登时膨胀开来,撑破了原先穿着的那件黑色劲装!精壮的上身毫无遮蔽地暴露在空气之中,一排充满力感的棕色腹肌彰显着这具身体的巅峰状态。未桀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就这样赤着上身,一步一步走向他的挑战者们。他的身上带着光,嘴角还残留着先前的血迹。华瑾怔怔地看着那个身影,忘记了恐惧,只觉得他宛若远古走来的神祗,又像极了地狱中逃出的恶魔。
台上的众人,忍不住在未桀强大的气场之下,生生地往后退了一步。
几乎没有人想要去主动攻击。
然而未桀的动作快过最强劲的疾风!众挑战者甚至还来不及看清楚他的动作,只听砰地一声闷响,一位来不及逃跑的挑战者已经被扔在了擂台之下!
未桀弯起嘴角。
他忽然又动了!
挑战者们这回反应过来,急速向后撤退,然而这擂台毕竟大小有限,不消片刻,他们已经被未桀逼到了边缘的角落。
眼看,再退一步,就要从台上掉落。一众挑战者的脸色十分难看起来。面对实力恐怖的未桀,战,是没有一线生机的;不战,直接从台上逃走,以后在城中还有何脸面混下去!生死存亡之际,这些挑战者陷入的极度的矛盾之中:到底是先保住小命,还是要岌岌可危的颜面呢?
然而,未桀显然不打算给他们时间想清楚的了。体内的狼血沸腾,叫嚣着要他去战!去杀!去毁灭!
未桀仰天长啸,双目之中猝然闪出两道金芒!他身上仿佛被上古的祖先注入了无穷的力量,他的脑袋陷入了一片苍茫之中!
擂台之上,顿时发出此起彼伏的哀鸣,挑战者们惶惶逃窜,犹如炸了窝的乌鸦。未桀挥手间,早已凝起一把巨型的血红光刃,伴随着那些人的方向横过,倒霉的挑战者们一时间血肉分离,身形俱毁!
未桀,这是真的要把今天挑战的人都杀绝吗?一小撮侥幸还在擂台上逃的挑战者,此时差点悔恨得要哭出声来:之前到底是谁说,大伙齐心协力,干掉那小子易如反掌的?!那身形,哪里还是人的力量能对付的啊?!
眼看环形擂台的边缘就在脚下了,到底是跳还是不跳?那些人急急想着,没有察觉到未桀嗜血的双眸已经锁定了他们。
定位,出动!
捕获!
噗的一声,一阵血雾在空气中飞扬起来。
未桀一路杀来,一路将最后一批人赶到擂台的边缘,有几个人站立不稳,颤叫一声掉下台去。
周围的看台上,没有人为这滑稽的一幕发出笑声来。站在看台中央的大长老面色凝重。
未桀杀红了眼,扬起手,朝着最后的目标爆出一团深蓝色的手心雷……
与他面对着面的那几位挑战者,抖着手举起了原先别在腰间的剑……
胜负,早已分出。
“住手!”看台之上,大长老终于喊了出来————他后悔了。
这一战,使他多年在城中培植的势力已经去了大半,再杀几个,他怕是输不起了。
“你们,都给我下来!”大长老冲着那几个仅剩的人挑战者道。得了他这句等同于免死令的金言,那几个挑战者即时如释重负地滚下了擂台,捡回一条命去。
未桀一人站于空旷的擂台之上,身后的狂风渐渐有了收势。
“大长老,祭祀结束了么?”未桀眼中的笑意未及眼底。
“结束了,圣主。”
“那么,你说,这是谁的城?!”一字一顿的魔音入耳,扰得大长老太阳穴阵阵发麻。
“是……是圣主你的。”
“说大声点,听不清。”
“圣主,这四方城,一直以来都是您的!”大长老伏首于地上,尽管带着不甘,眼下,还是先保全仅剩的力量吧。
周围的人纷纷跪于地面,大呼“圣主威武”。
华瑾看见身边的巫女与红衣女子也顺势拜倒在地上,从山头到擂台之下,再到看台之上,凡是有人的地方,都是朝着未桀的方向跪拜。
这场面带着异样的壮观。
华瑾不好意思地坐在看台上,正寻思自己也是不是要入乡随俗一番,却听见台下的未桀冷哼了一声,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正疑惑间,腰间忽然环过一只有力的臂膀,将她整个人悠地轻盈托起。
华瑾尖叫一声。
未桀那张滚烫的脸贴在她的颈后,吓得华瑾连背上的汗毛都簇簇竖起:
“整座城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小巫女。”
他身上血腥是那么的浓重,搭在华瑾腰间的手臂上在雪白的纱裙上染出团团的殷红,却不知道这是他自己,还是被他毁灭的挑战者们的鲜血了。
擂台四周一片死寂,没有人对未桀的话发出异议。
他只是,在拿回原本就属于自己的战利品而已,来自人间强大巫女,是巩固圣城的统治的基础之一。
“你,你这是做什么?”华瑾感到自己的嘴唇都在颤抖。
未桀瞄了一眼怀中瘦弱惊恐的小丫头,心中生出些诧异:这真的是洛家迟迟不肯交出的洛秋吗?
不过,祭祀如期结束,他已然得到了预期的所有。
未桀弯嘴轻笑,这一回,倒是带了些戏谑的神色。他一手夹紧怀中的华瑾,一面暗暗提气,纵身向着空中跃去。
下头的擂台在片刻之间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远。
“你要去哪儿?!”华瑾大呼。
那人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忽略了她的声音。
高空之上的空气突然冰冷地灌入口中,惹得华瑾忍不住猛咳了一阵。
她赶紧闭上嘴,低头一看,只见脚下的几丝浮云飘过,露出城中鳞次栉比的大大小小灰色屋顶,绿的山川、蓝的河流,白茫茫的笔直街道,如同一幅笔墨未干的鲜艳画卷,在两人的身下一一掠过。
未桀身上的红光渐渐隐去,他的一只手抱住华瑾,另一手在空中展开,像极了展翅滑翔的鹰。
高空之上的风很急,险些把华瑾头上的纱帽吹落,一道长长的面纱更是随风缚在未桀的身上。未桀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挥手间摘下了华瑾头上的纱帽。
华瑾清丽的小脸马上暴露在他的眼底。
“怎么是你?!”
正在飞行中的高大身形一个急急的停顿,堪堪漂浮在渺渺云烟上。
这一顿,掼得华瑾整个人差点从他手中脱力飞出!华瑾一看悬空之下距离她万丈之遥的地面,马上浑身都冒出一层冷汗来,求生的本能使她的两手下意识地,死死地抓只未桀抱在她腰间的手臂:
“是我是我!我们有见过的!”
未桀脸色一冷,忽然调转方向,一把扯住华瑾,往那些屋顶中的某一处飞去。
华瑾的一颗心都悬了起来: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么?难道他有见过洛秋的样子?……要是知道自己是假的,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呢?
那些忤逆他的人是什么下场,自己刚才在看台之上,不是看的清清楚楚了么?
华瑾想到这些,身上冒出些热汗来,与先前的冷汗的皮肤上交替,使她经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不出片刻,未桀已经带着华瑾降落到一方寂静的庭院。
他们才刚落脚,就有一位蓝衣的白净男子恭敬地迎了上来。
“圣主!”那男子的简短而有力地向未桀行了一礼,他看着未桀的眼神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崇敬:“城中一切如旧,大长老他们已经……”
未桀摆摆手,打断了蓝衣男子的禀报:“随他们去,经此一役,城中十年内都会安静许多了。”
蓝衣男子点了一下头,转而闪过忧色:“属下现在只是担心圣主的身体……”
“无妨。”未桀的手上还环着正在思考如何自救的华瑾:“叫你房里的人,都先退出去。”
“是。”蓝衣男子没有任何疑问,从小到大,只要是圣主的命令,他都是一丝不苟地照令执行,且非常得力。这就是为什么他这么多年来在城中一直深得未桀信任的原因之一。
这一回,对于如此简单的命令,蓝衣男子几乎是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就腾出了厢房中的所有活物。
华瑾被未桀甩到那张低矮的象牙床上时,整个空寂的房间内,只听得到未桀向她走来的脚步声。
怎么办?怎么办?!
华瑾甚至感觉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就在耳边!对这样一个人说谎,是会付出生命的代价的吧?
华瑾绝对相信,这位权倾天下的男人,是如何用那种非人的速度于力量,一把将自己撕裂的!
近了!近了!
未桀狭长的眼角微微上挑,摄人心魂。他的一双手,腾地向她举了起来!
————“我其实不是洛秋!!!”
————“哧啦!!!”
华瑾的喊叫声与锦裂声,几乎是在刹那间同时响起。
紧闭着眼,她只感到房间中陷入了无边的静默。
感到有一道视线火热地注视着,她小心地睁开眼睛,却见未桀手上捏着一块破碎的白纱,正一脸笑意地看着她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
“你!……你不要脸!”华瑾一时又是气恼,又是羞愤,她刚刚还以为,未桀要把自己杀死泄恨呢!却不知这家伙居然、居然……
身上的纱衣从小巧的浑圆肩头,一路往胸襟处裂去,白色的抹胸下,一枚嫣红色的六瓣花纹栩栩如生映在女孩如玉的皮肤上。
华瑾匆忙急于掩饰的双手,却被未桀单手架在头顶。他伏在华瑾上方,用另一只手轻轻挑起白色的抹胸,低下头专注看着那花纹。
炙热的呼吸痒痒地拂过胸前,未桀线条硬朗的脸庞几乎贴到起伏她起伏的腹部,华瑾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却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你是怕我杀了你么?”未桀满意地抬起头,凉凉地放开了华瑾。
他高大的身形将床上的华瑾笼罩在阴影之中:
“你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枚漂亮的花纹,因为它,不仅救了你的命,而且还会让你成为四方之中最幸运的女人————我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