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鸣和黎耀辉躺在床上闲聊,黎耀辉问:“你那生意行吗?不然,你过来帮我吧,总好过外人不是?”
“在家里拴着我就认了,怎么着,还打算时时刻刻拴着我不成?我可不想天天黏在一起,多恶心。”方鸣靠在床上翻看她们公司设计的图样。
“恶心啥啊!咱们可是合法夫妻,本就应该合二为一,这是自然规律。”黎耀辉向方鸣靠了靠。
“即便我是你的妻子,但客观上我们仍是独立的个体,主体不希望客体强行进入时,请客体保持尊重主体的原则,明白?”方鸣斜睨着黎耀辉,她在告诉他,今晚她不想做那事儿。
黎耀辉避开方鸣的眼神,脸上的表情很委屈:“如果夫妻间还这么一板一眼,这还叫生活吗?我觉得我的自尊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我明白!无非是没让你随心所欲是吗?”方鸣抬手在黎耀辉的脸上摸了一下,“男人的重点不是儿女情长,你应该多以事业为重,你那家私厂听说效益一般?”
“这只是暂时性市场低迷,春节后应该会迎来一次销售小高潮。怎么说我都做了五六年了,就算指望那几个老客户,我都不会饿死。”黎耀辉抓住方鸣的手,嗅了嗅她手上淡淡的清香味。
“瞧你那点儿出息,你的目标只是不被饿死吗?那干脆别干了,你待在家里我照样能养得活你。”方鸣甩开黎耀辉的手,“你的老毛病又犯了吧,又想哪个小妹妹了?”
“开什么玩笑,瞧见那个没!”黎耀辉指了指贴在墙壁上、方鸣给他制定的条约,说,“有它在,一生一世就忠于你一人,除非我活腻了。”
方鸣瞪了一眼黎耀辉,说:“别给我惹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就成,我没奢望你会一辈子只忠于我一个人,只要你不背地骂我就算你还有点儿良心。”
“怎么会?”黎耀辉又向方鸣身边挤了挤。
方鸣放下资料,在黎耀辉脸上亲了一下,说:“乖,明天吧。我今晚必须看完这些图样,你先睡。”
黎耀辉很不情愿地躺下身子,依旧睁着大眼看方鸣。
方鸣不再理他,自顾自地翻看图样。这些图样的设计,明天可能就会被客人挑中,这是她们公司自开业以来接的第二笔大单,她一定要亲力亲为,争取让客人满意。
方鸣的能力绝对是与生俱来的,不管做什么,她总要尽善尽美,力争让别人无可挑剔。可在做人妻方面,她却显得力不从心,甚至有些对婚姻生活产生了恐惧心理。她的性格总喜欢让她处在一个领导的地位上,执行她对家庭的管理和经营。对黎耀辉的性事要求,她也必须程式化地遵循一周几次,而奉行频繁无益健康的理论。这让黎耀辉深感她婚后的冷漠与压迫,在他的意识里,夫妻间行房事,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而且还可以增进两人的感情。可在方鸣这儿,他却被看成贪念美色、不务正业的流氓。天啊!他娶的是老婆吗?难道非得逼得他到处寻花问柳,她才会意识到他们的婚姻出现了状况不成?黎耀辉非常郁闷。
方鸣也不是性冷淡患者,她只是怕黎耀辉每次没完没了地折腾她。从上床到下床洗漱,没有个一个多小时,黎耀辉就像不尽兴一般,非得把她搞得筋疲力尽、头脑发晕才算完事。虽然性爱的乐趣似潮水一般一波接一波,可每一次总是像跑了十公里那么辛苦和疲惫,方鸣就不想期待下次的高潮了。这也难怪,黎耀辉的性欲极强,他对方鸣说:“趁着年轻,多生几个。”
方鸣就怀孕的事问过言朵儿了,言朵儿的回答是:“我们一直采取避孕措施,现在的条件恐怕连奶粉都供不起。”
方鸣有些诡异地看着言朵儿,问:“那不可惜了!我和黎耀辉顺其自然,有就要,没有也不强求。女人迟早是要生孩子的,宜早不宜迟。”事业心再强的女人始终也还是女人,每个女人都有做母亲的天性。
“你们条件好,养个五六个都不成问题,其实结婚第二年要孩子刚好,也不要太早。”言朵儿也希望有个孩子,可现实生活的压力已经让她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事了。
方鸣看了言朵儿一眼,发现她的这位好姐妹似乎老了,脸色也不太好,看上去没有任何光彩。方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说道:“有时觉得你特委屈,简直自己为难自己嘛。你瞧你,眼袋都出来了,你才多大啊,看着都叫人心疼。”
言朵儿笑了笑,说:“没你说得这么夸张,我这不是挺好吗?自己的幸福自己知道,我的幸福就是天天能跟关权在一起。”
“切!光在一起有个屁用,这才是重要的!”方鸣搓着拇指和食指,“没钱就等于没幸福。”
言朵儿继续笑,她的心里自有她的不如意,可能生活本该万事都不是那么如意吧。好歹关权对她还算体贴,不然她真会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两姐妹在外面吃了一顿大餐,自从各自结婚后,能聚在一起的时间少而又少,方鸣感叹:“真不应该就这样把自己困在婚姻的牢笼里,很多玩的还没玩着呢,想一想觉得特亏。”
“别不知足了,迟早要结婚,结婚后体验另一种人生,不是挺好吗?等有了孩子体会的就更不同了。”言朵儿的眼睛里有某种婚前不曾有过的光芒,也许这就是升格为女人后的光芒吧。
“我就没你那么心如止水,有时候在想,万一哪天遇到比黎耀辉好的男人怎么办啊,离婚吗?这事儿还真是要人头疼。”方鸣点了一支烟。自从开了那个“家设计”公司,她就学会了抽烟。
“给我来支。”
方鸣递给言朵儿一支烟并给她点着:“你也抽?”
言朵儿吸了一口,猛烈地咳嗽起来,她可是头一回吸这火辣的东西。只那么一口,言朵儿就把烟给扔了,笑着说:“这鬼东西,男人抽得还挺有滋有味呢,我是来不了。”
“你就是不容易接受新鲜事物,这抽烟啊,抽第一口感到很新鲜,第二口有点儿小刺激,等你抽习惯了,根本就品不出什么味道来了,充其量就是从嘴里吐出的废气,没啥意思!这男人女人一样道理,等新鲜劲儿一过,就如同自己摸自己一样,没感觉,没温度了。”方鸣吞云吐雾,熟练而优雅。
“道理是这样,可总不能过个三五年就离婚换人吧,婚姻还不是靠两人悉心经营吗?等爱情到了一定的程度,两个人就成了分不开的亲人,这股力量才是维系家庭的最大支撑,要不哪来那么多金婚银婚。”言朵儿对白头偕老、至死不渝的感情表示出极度的赞赏。她就向往有一天和关权白发苍苍时,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回忆起年轻时美好的时光。
“也是啊!蒋雯丽和张国立演的《金婚》多真实、多感人!一辈子吵吵闹闹,到老了,总有一个人搀扶着继续往前走,也许这就是幸福吧。”方鸣两眼晶莹,她在想六七十岁时,黎耀辉是不是她的佟志,会不会陪她在雪地里漫步。
“所以能和我们牵手的,一定是有缘的,珍惜吧!真爱一辈子只有一次!”言朵儿喝掉杯里的饮料,起身说,“我该回去了,婆婆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方鸣也起身,招呼结账。两人走出去时,天空下起了雪,第二场雪看起来白得耀眼。方鸣对言朵儿说:“你婆婆现在知道谁好了吧!”
言朵儿笑笑:“她对我好多了,她是关权的妈,就算她对我再不好,我还是她的媳妇,这一点没办法改变。”
方鸣挽着言朵儿的胳膊走进茫茫大雪之中,北京的雪大得叫人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