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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改革大师慈禧(4)

没过几天,载振就向慈禧太后禀报了一个好消息,说有一个华侨捐款二十万两白银兴办路矿学堂。华侨基本都是为生活所迫浪迹天涯,他们对帝国的衰败非常失望,他们无法忘记的是神州家园,对爱新觉罗并没有好感。慈禧太后一开始有点不相信,一个身在国外的华侨怎么可能那么慷慨呢?很快这个名叫张振勋的华侨被传到紫禁城觐见慈禧太后。精瘦精瘦的张振勋在慈禧太后面前跪下,头都不敢抬,后来慈禧太后让这个捐献巨款的华侨富商抬起头回话,张振勋将自己的经历向慈禧太后一五一十地进行了汇报。原来这孩子也是穷苦人出身,十四岁到达荷属巴达维亚,充当杂工,稍有积蓄,即租地经营垦殖椰子、橡胶。1890年张振勋出席巴达维亚的法国领事馆的宴会,宴会后法国领事与张振勋扯淡,法国领事炫耀说当年跟随英法联军打到天津,喝过烟台葡萄酿造的白兰地,跟法国的白兰地有的一拼,等法国瓜分到烟台的时候自己就去那里开办一家葡萄酒厂。张振勋一听火冒三丈,当时没有发作,而是悄悄地跑到烟台于1895年创办张裕葡萄酒厂。听完张振勋坎坷而颇有志气的经历,慈禧太后当即下旨赐张振勋侍郎,衔为三品京堂候补。二十万两银子换来三品衔的张振勋乐呵呵地离开了养心殿,慈禧太后盯着一旁的载振,严厉地吩咐道,赶紧拿出一个奖励的法律章程来。1903年底,载振终于完成了慈禧太后交给的重大任务,制定了长达二十条之多的《奖励华商公司章程》,这是中国千百年来第一部政府通过法律的形式向商人派发官帽的律例,《章程》规定:官商绅民投资兴办公司,凡能集股50万元以上者,按集股数额多寡,给予不同奖赏,包括奖以议员或商部头等顾问官等职衔,加以七品至头品顶戴,集股5000万以上者,奖商部头等顾问官,加头品顶戴,赐双龙金牌,子孙世袭商部四等顾问官。大清帝国为了全面的经济建设,开启了国家公开卖官鬻爵的狂潮。

1904年1月29日,在状元黄思永、张謇,大律师伍廷芳、商部尚书载振、直隶总督袁世凯等人的共同努力下,《公司律》正式颁布实施,这是中国有史以来第一部针对商人兴办企业制定的国家大法。盛宣怀督办的招商局、唐廷枢督办的开平煤矿这些国有企业以及黄思永兴办的工艺商局、张謇创办的大生集团等之前未限定责任,一亏损要么逃走要么抄家赔偿,现在《公司律》规定公司既可注册无限公司,也可以注册有限公司,股东对有限公司的债务清偿仅以出资额或认股额为限,一改过去公司亏了就抄家的恐怖做法。《公司律》要求进行正规化运作,改组成立董事会,公司一切大小事务都需要经过董事会审议表决通过才能实施。《公司律》特别强调股权权益的保障问题,股东有权查阅公司账目,尤其规定公司创办人不得隐匿非分利益,“以欺众股东”,如果查出,必须“追缴所得原数”,另外还得受罚。创办人、督办一人说了算的家天下时代正式在大清帝国的资本市场终结了。贾继英一直筹办的户部银行作为帝国的中央银行,第一个起表率作用,也正在按照《公司律》的要求进行运作。有了《商律》和《公司法》,伍廷芳向载振建议还要按照西方资本市场的法律体系建设一样,制定完整的商业法令。慈禧太后一听,制定更多的律令约束经济改革,好事儿啊。伍廷芳等人得到慈禧太后上谕,一个劲钻进法律瀚海。

1904年3月29日,慈禧太后批准了总股本四百万两的大清户部银行在西交民巷设立,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官办银行正式宣告成立,拉开了中央银行统一国家金融管理的序幕。户部银行开业之初就明确了其营业范围:专作收存出放款项,买卖荒金荒银,汇总划拨公私款项,拆收未满限期票及代人收存紧要物件;凡遇市面银根紧急时,户部银行可向户部请示,发给库款接济;享有铸造货币、发行纸币及代理部库之特权,凡该行发行之纸币,不论公私出入款项及解缴官库一律通用,同时,该行还负有调节各地金融,统一币值之责。户部银行不仅仅是货币发行调控的中央银行,一旦国家发生金融危机,户部银行还有责任与义务承担起救市重担,1883年那样的国家金融危机完全有机会在中央银行的拯救下平稳渡过。慈禧太后钦命贾继英为户部银行首任行长,贾继英走马上任进行了快速扩张,南昌、杭州、开封、太原、长春、福州、广州、芜湖、长沙、西安、昆明、江宁等地增设分行。户部银行作为大清帝国政府控股的中央银行,迅速垄断了几乎全部官款汇兑业务,这对于之前拒绝跟朝廷合作,主要靠官款汇兑赚取手续费、靠官款汇兑的现金放贷赢利的山西票号来说是致命的打击,随着百年票号日升号的破产,山西票号的命运如同大清帝国一般快速从天空滑落,江浙的财团却乘机高歌猛进取代了山西票号的金融霸主地位,甚至一直垄断中国的金融老大地位。

著名外交官杨儒老爷子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商法颁布了,商部成立了,大清的中央银行设立了。在伍廷芳、张謇、黄思永以及因捐款而被增补为商部头等顾问的张振勋等人的一起努力下,商部相继推出了《公司注册试办章程》、《商会简明章程》、《奖励公司章程》、《矿务章程》、《试办银行章程》、《破产律》等诸多商业律令。在大清帝国制定的一系列商业法律之中,对国有资源的保护、人民群众财产的知情权方面具有重要意义。《矿政调查局章程》就明确规定矿务议员有权监督各省矿产,禁止民间在没有经过政府批准取得合法开采手续的情况下私挖小煤窑。1905年两江总督周馥奏请查明三江矿产招商试办,并出示禁止私售,经商部请旨,通饬各直省将军、督抚,迅即筹设矿政调查局,专派谙练廉正之员,咨部作为矿务议员,令其酌带熟悉矿产之工师,周历各府厅州县详为探勘。两江矿政调查局总办候选道陈树涵很是卖命,花了十月时间从太湖县思常保夹坳山开始一直到欧家屋东乡之蛮磨山调查了三十八个矿区,将详细的调查报告上奏商部,商部凭借调查报告顺藤摸瓜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打击私挖小煤窑的商业整顿。而《重订铁路简明章程》就更加人性化,尤其是在和谐社会的建设方面狠下功夫,《章程》规定地方政府必须对铁路的设计经过地区先行晓谕,拆迁等都必须进行合理的拆迁补偿。在大清帝国改革加快经济建设的过程之中,大清帝国的商业法律体系日趋完善。

在招商引资方面,随着慈禧太后年龄越来越大,越发显得急功近利,在她临死之前两次修订奖励商人的律令,并进一步扩大奖励范围,细化奖励等级,将“商而优则仕”的策略运用到极致,爵位红顶子一时成为了晚清商业改革开放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帝国在疯狂。

1906年10月,载振领衔的商部已经重组扩大为农工商部,农工商部颁布《奖给商勋章程》八条,规定凡能制造轮船、机车、电机等新式机器者,奖以三等至一等商勋,赏加四品至二品顶戴;凡能在中国原有工艺基础上翻新花样、精工制造者,奖以五等至四等商勋,赏加六品至五品顶戴,对有特别发明创造者,给予破格优奖。一年之后的1907年,农工商部鉴于原订《奖励华商公司章程》授奖条件过高,于是又颁布《改定奖励华商公司章程》,规定获商部头等顾问官加头品顶戴衔者,由原定集股2000万元改为800万元,获头等议员加五品衔者,由原定300万元改为100万元,其余授奖条件也依次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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