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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十年一榜孙山外(下)

高谦强在这种既担忧又期望,既乐观又悲观,既亢奋又紧张的复杂心情下,似乎感觉时间都好像停止了,每过一秒钟就像是要跨过一道很难跨过去的障碍一样。

高考战士们高度紧张的日子可算是到了,2012年度GD省高考终于在今天放榜。这天对所有参加过2012年度战斗的高考战士来说,无疑是一道分水岭。真可谓是十年的一榜让几多人欢几多人悲啊!欢者感天感地,谢父母谢老师。悲者则问天问地,怨高考怨自己。那种悲喜两边倒的情景,真是让人不禁感叹什么叫做冰火两重天。

高谦强在QQ上得知可以在省考试院官网查成绩的消息后,便迫不及待的骑上那辆服役了好多年的一二五摩托车,直奔镇上的网吧。

到了网吧,紧张得连手都有些颤抖的高谦强,打开了查询网页,并敲进了准考证号,就差用鼠标轻轻点一下确定键时,高谦强停止了动作。因为既害怕失落又希望奇迹出现的心理左右着他的思绪,他深吸了几口气,终于点下了确认键。可以听见自己心跳声的高谦强,双眼紧盯着电脑屏幕十几秒钟后,在成绩数字一出现的瞬间,高谦强感觉周边的一切事物都消失了,只有自己一个人站在一片白茫茫的白色世界里。脑子一片空白,高谦强深深的呆住了。因为他还差十几分才上GD省理科高考分数线的第二批B线本科。想上第二批B线本科的一般般或偏差的民办大学是可以的,但必须是无条件的服从那些极其垃圾或冷门的专业。就算高谦强对专业都不在乎的话,可根据自己家的经济情况来看,如果去读每年光学费就得花一两万元,且又不比大专好的垃圾民办本科大学的话,高谦强怎么算都觉得那是没必要。

缺少了一科数学成绩的杨德明,同样还差几分才上GD省理科高考分数线第二批B线本科。杨德明在暑假经过深思熟虑后,他终于剖开乌云般的统统都想通了,所以他坚持己见的不打算回去复读。因为他不信老天这样安排自己的命运是故意在玩弄自己的,何况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给家人朋友的解释是:“我是不会走回头路的,历史的车轮哪有像时光倒流一样,可以重新回到原点再走的道理。过去的东西,如果还可以重新挽回的话,就算是能再挽回来,但以前的东西在现在都已经是变味了。我始终都相信,当自己的一扇人生之门被关闭了时,旁边肯定还有另一扇已经打开等候自己多时的大门在迎接我。所以说,当我们有意栽花花不发时,我们就有必要考虑一下,无心插柳柳成荫别的人生道路是否也一样可以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杨德明的女朋友朱燕高考发挥正常,跟模拟考的一样直逼重本线,可还是没有跨过重本线这道坎,但她认为自己已经尽力而为了,所以也没有像别人那样为那几分而把自己沉浸在痛惜遗憾的世界里。因为朱燕是一个知足常乐和活泼自信的人,所以她面对现实和面对未来依旧是乐观活泼。本来他们说好要一起考广州同一所大学广工的,现在恐怕杨德明要食言,而不能陪她一起度过美好的大学时光了。

偏科极其严重的唐腾和蒙天,他们所偏的强科目的成绩好得只能用优异来形容,因为他们俩跟那些可以上名牌大学考生的成绩此消彼长,一点都不显得逊色。跟别人比起来差就差在那些偏弱科目,考得没人愿意看的一塌糊涂。因此,他们俩被这些弱科一拉后腿,就造成了整个高考成绩就是一落千丈的落榜者。要是有收偏才的名牌大学,他们都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一席之位,但事实是没有。尽管如此,可他们也正如他们高考前说的那样,高考只不过是漫漫人生路上的一段小插曲而已,读名牌大学和读专科大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平凡的生命里找到自己的位置,然后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这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文凭的高低只不过是一张硬纸片的区别,并不能代表一个人智商的高低、能力的强弱和学识的渊博匪浅。

乐天派的他们,一考完试,就开始了他们充裕的暑假时光。唐腾去了深圳打暑假工,他边打暑假工,边痴狂的看小说。唐腾像他的父母亲一样,是一个勤俭的人。所以他平时不喜欢乱花钱,但在买书上,他向来都有一百块钱要花一百一的钱去买书。因此,他不管走到哪里,床头都会堆上一堆各种书籍,这是他多年来看小说所养成的习惯。

蒙天则一个暑假都宅在家里,整天不厌其烦的玩弄他的吉他,和去吉他高级培训班学习谱曲。因为组一支自己的校园乐队是他读大学的天大梦想,所以为了这个梦想他只能努力的做好一切准备。

虽然唐腾和蒙天他们俩的高考成绩被弱科绊住了脚,但他们的成绩却依旧在高谦强和杨德明之间。

这时,恐怕就数何昆考得比较差了,因为他的成绩比杨德明要低四五十分,所以他就挑选了对本地人有相关优惠政策的本地学校。但他也没有感到有什么好难过的,他觉得自己能读一所好点的大专学校也就知足常乐了,何必再去想那么多无奈的事来烦恼自己。只是在高中时的那些为所欲为的不光彩的糗事给他留下了一道永远的伤疤。

对出生于农村,并一直以来都坚信农村穷人家孩子只有靠读书才是唯一出路的高谦强来说,考了个这样尴尬的成绩,实在是打心底里的不好受。所以高谦强查到成绩回到家后,他就像生了病一样整个人倒在床上。躺在床上无尽迷茫与彷徨的高谦强,深深的感到自己与同学朋友之间将会拉出巨大的差距来,甚至有可能自己就此被远远的甩在了别人的身后,不管自己怎么奋力追赶,总是追不上他们。因此,他又把心思放到了复读事宜上,可他又后悔自己把课本资料都给卖掉了。

高谦强想着想着,突然一个劲的坐起来,拿出手机马上登录QQ,赶紧的去问问同学朋友谁的课本还没有扔的。不打听还好,一打听竟打听出有那么多的人都想准备回去复读,这让处于低谷的高谦强似乎找到了同道中人的安慰。

当他跟他最好的一个铁哥们也是诤友表述了自己想回去复读的想法后,高谦强又犹疑了。因为他的那位诤友替他分析了一下情况后,客观理智的建议高谦强说:“你在做出复读的最终决定前,先实事求是的大概估计一下,你所能考到得最好水平是多少分,如果能考上一所不错的本科大学的话,那我支持你回去复读。如果不能,且你现在都已经尽力了的话,那我的建议是你还是继续往前看,就不必再回去复读。因为你都尽力了,所以不管你回去再怎么努力也都是徒劳的,就算能多考二三十分,似乎也不能改变什么,而你却浪费了一年的青春。要是万一比之前考得还差呢!那岂不是灾难的来临,而且你复读的压力会很大。毕竟,现在读书也不是唯一的出路,既然我们在读书这条路走不通时,我们就应该另谋它路,何必非得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得那么难看呢!”然后,高谦强又去征求了一下班主任的建议,班主任也是跟他铁哥们一样的观点。

最后,高谦强终于鼓起勇气给父母亲汇报了高考成绩,和诉说了自己现在的烦恼。有初中学历的父亲,在他们那代人的农村人群里,也算是学历比较高的人了,所以父亲是理解自己儿子的。他知道高谦强已经尽力而为了,如果再回去复读的话,恐怕高谦强在学习上也很难再取得有什么更高的提升,且也怕高谦强再回去读这种超高压的书会受不了。因此,父亲宽慰道:“阿强啊!我看你已经都尽力了,所以我觉得你没有再回去复读的必要。你现在的成绩不也是可以上一所挺不错的大专嘛!你平时又那么喜欢摆弄和修理机器什么的,所以我觉得你去学门自己喜欢的技术不也挺好的。何况现在的社会对掌握有一门技术的才人的需求量很大,以后又好找工作些。”

听了父亲的话后,高谦强想起了高一班主任曾经说的话:“努力的付出后,不一定会得到相应的收获,没有付出那是肯定毫无收获的。”高谦强开始真正感触到了高一班主任的那就句告诫。是啊!很多事情并不会因为自己已经努力执着了,就一定会成功和有所收获的。可如果连努力都没有过的就直接放弃了的话,那就是颓废。坚持与放弃,主要取决于自己有多少的把握,而不是一味的靠精神硬撑下去。如此之短暂的人生,能允许我们撑多少个无把握的几年啊!答案是耗不起。

高谦强回想自己的整个高中时代,自己都是利用别人在玩的时间,而自己在默默的努力学习,可最后失败的却还是自己,忙忙碌碌的三年坚持下来,得到的回报却是大专。高谦强感叹理想与现实之间的落差未免也太大了。高中三年读下来,连人都读得呆了和迷失了自我。自己却还真一直像顽固不化的老头一样,只认定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结果不但出路没了,就连自己的兴趣和特长也没了。而最可笑的是,自己却还不知道自己一直拿自己的短板在跟别人的长板较量,到头来难怪输得连信心都没了,这能怪谁呢!只能是怪自己不够了解自己造成的。

经过各方的建议和自己的心声,最终综合分析得出结论后,高谦强选择了继续前行读大专,不再回去复读。

因为自己始终生活成长在大山里的农村,所以高谦强就报考了在海滨城市的学校,他想去看看沿海大城市的繁华与风光。

高谦强本来想出去打暑假工的,可父亲叫他明年再去打暑假工,因为现在正值农忙,所以叫高谦强留在家里帮母亲搭把手,干干农活。父母亲认为出去打暑假工不仅辛苦,还伙食也不好,更赚不了多少钱。高谦强想想也是,日后自己要是远离母亲远离家乡去海滨城市读书和工作了,到那时就不能常常回家,所以趁现在有时间就在家多陪陪母亲。

农忙忙完后,到了八月中旬。录取通知书也收到了,高谦强被珠海的一所专科大学录取了。高谦强当时在填报志愿时,一共填报了三个专业,分别是数控机床、模具和电气自动化,最后被录取的是电气自动化专业。

到了八月底,何昆和几位好友又聚了一次会。大家说来说去,无非还是千聊不厌的理想。他们六个人中,有人考上的是重本,有人考上的是普通本科,也有像何昆一样读专科的,还有的人因不甘心而回去复读。只因每个人都怀揣自己的梦想而不曾放弃过。在追梦路上,曾经相伴的追梦人,也许会如徐志摩诗中说的那样“走着走着,就散了,连回忆都淡了。”所以他们趁现在大家的友情和记忆还没有淡反而更浓时,再好好痛痛快快的浊酒一杯敬兄弟,和把那些趣事再翻出来好好的回味一下。聚会离别后,他们最担忧的是,大家分别后,在未来见面少了和联系少了的情况下,大家都变得彼此又生疏了。

何昆回想在聚会上,当聊到孩童所立下的远大理想时,大家不再像以前那样拿彼此的理想来调侃开玩笑取乐,而是都沉默了。因为当年信誓旦旦的理想一旦遇上现在的残酷现实时,理想与现实彼此间的一碰撞,昔日的远大理想早已被撞飞到了十万八千里远,像一阵风吹过一样。虽然儿童壮志在四方,而今却成了南柯梦。年龄在变,理想也在变,不变的是依旧努力的在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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