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飞机终于在三个小时后到达目的地西宁。大西北的天气果然凶猛，白天已经是零下10度，我穿着厚厚的棉袄站在广场上瞬间冻得两腿发颤。西宁我是第二次来，第一次是在2007年的暑假，而且还受了骗。我们文学系的历史老师是一个古怪的老头，每次讲完课还会绘声绘色的讲一段野史。有一次讲到汉武帝，老头说道霍去病率兵进攻羌地，在西平亭遇到一个绝色女子，顿时春心荡漾，从此乐不思蜀。他那句千古奇句“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其实压根就是糊弄汉武帝的。由于历史老头说的这段野史，诗人李奇一阵心痒，在07年暑假硬拉着我、付沉和李宏启一行四人来西宁写作采风。
西宁位于青海东部，四面环山，三川汇聚，市内湟水及其支流缓缓东向流过。我们四个在火车站问了一圈，当地人没有一个知道这个典故的，就在我们正骂着历史老头胡说八道时，一个导游模样的年轻人向我们走了过来。“你们说的那个典故我知道，我可以带你们去。”年轻人说道。我们四个顿时喜出望外，于是傻乎乎的跟着“导游”上了他的车。
向南走了差不多40公里，“导游”停下车，指了指前面的一座山说，“到了”。他收了我们每人一百块的车费，然后问：“需不需要我带你们上去，我可以帮你们讲解。”我们低声商量一番欣然同意，然后每人又给了他30块的讲解费，才上了山。山上有座亭，名曰：凤凰亭。亭上有一横匾，上书：河湟引凤。“导游”侃侃而谈，说这“河湟”指的就是霍去病，“凤凰”就是那位绝色美女。说了一会后，“导游”似乎也没什么说的了，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后来借故尿遁，逃之夭夭。
这座山我后来查资料才知道，算是西宁的名山，名曰：凤凰山。但是这“凤凰”却不是那绝色女子，而是为了纪念开拓湟水的先辈。知道真相的我们差点眼泪流出来，大呼如今的骗子真是太******专业了。这是2007年的我们，如此青涩，却又如此纯真，生活在我们面前依然美丽如斯。彼时的月光下，没有人会知道在多年后的梦里，那些青涩与纯真是多么的宝贵。后来诗人李奇为了缅怀这次上当受骗的经历，赋诗一首：你欺骗吧/在高高的黄土高原缺氧的笑靥/人民欠你的/记在账上/你欠人民的/迟早归还。
那段经历让我对这座城市充满警觉，望着人来人往的洪流，我紧紧的揣着自己的包，生怕一个不小心会被谁给拽去。西宁到黄南州大约300公里，需要坐大巴才能到，一天两班。而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早已错过了班车。我慢慢的走在火车站附近的道路上，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凑了过来，“阿勾，要不要玩玩，50块。”我看了看她干瘪的胸脯，摆了摆手，继续往前走。中年妇女脸上扫过一丝失落，但是很快消失，又朝着另一个目标凑了过去。走了差不多20分钟，我才在一家看起来还算正规的旅馆门前停了下来。安顿好了后，我给李奇报了平安。李奇没说什么，只是让我万事小心。
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我摸出一根烟点燃，在心里默默的计划着接下来该做的事。我打开房间里的电脑，打了一串数字后发给了付沉的私人邮箱。2008年初全国流行着一部非常红的电视剧：孙红雷的《潜伏》。里面的余则成是一个相当高深的间谍。后来受此剧影响，我和付沉还专门在网上下载了电台密码本进行研究，彼此决定以后若有紧急情况便用数字密码传递消息。
青春年少时的玩笑，没想到后来我们真的用过几次。一次是2008年付沉从河北沧州逃跑的时候，一次他在贵州倒卖假酒的时候，一次就是我在网上行骗的那段时间。有将近三年没用过了，有些密码已经渐渐忘记，不知付沉能否记清。发完邮件，一天的奔波使疲乏不请自来，虽然外面寒风刺骨，但这家旅馆的暖气相当给力。不一会儿我疲惫的闭上眼睛，一声声隐约的呓语忽远忽近的传来，像是幻听，又像是梦境，真实又虚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