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付沉的第一个秘书叫吴雨辰，是他花大价钱从公关公司挖过来的。2011年7月，在二七路CBD项目开工后，宋如明在办公室翘着二郎腿对付沉说道：“以后要和各种官员打交道的地方还很多，你得有个秘书啊。”付沉一听此话不错，光三个月的时间在王铭建身上花的找小姐钱都有十几万了，还不如自己招一个。
吴雨辰比后来的韩娜漂亮，那天去公关公司挑人的时候，付沉第一眼看到吴雨辰，就被她那精致的五官、窈窕的身材和那略带青涩的表情感动得浑身乱颤。三句话没聊完，付沉就带着吴雨辰开着他的奔驰S350在市区的街道上呼啸而过。有了吴雨辰，宋如明带着付沉游离于土地局、地税局等各种官员间，开始伺机拿下更多的项目。那时候因为CBD项目，天才商人已经在宋如明的银行贷了3个亿，前款未结，后款便不能贷。熟悉银行流程的宋如明顶着风险将那些大储户留在银行的预留印鉴偷了出来交给付沉，付沉很快私刻出印鉴上面的企业名章、财务章、法人名章。制作好了后再交给宋如明存进银行，这样就可以任意转移储户的资金挪为己用。
吴雨辰只干了半年，在2012年初的时候，被种马王铭建要了过去，从此金屋藏娇，和种马独享人间天伦之乐。后来我还见过她一次，2014年8月16号王铭建被抓的那天，我过去打探消息，远远的就看着王铭建手带镣铐，神情沮丧的被两个身穿制服、胸佩徽章的纪委人员押了出来。身后跟着同样沮丧的吴雨辰，背带裙左边的带子脱落，暧昧的挂在左臂上，胸前两团肉球呼之欲出。
从2011年开始我的日子随着付沉项目的运转也开始风生水起。除了建材店的生意，我在付沉的公司还挂着个监理的头衔，没事就跟着贵哥干些伤天害理的勾当，心想打人感觉居然这么爽，怪不得当年一进看守所就被那一身横肉满脸刀疤的“老大”给一顿胖揍。这几年我和付沉手上沾了不少的血，2010年4月从上海回来后，他和泰斗吴老板一样，开始信起了佛。
“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做生意的都杀戮太重，一定要请佛祖超度才行啊。”泰斗吴老板的话时常在付沉的耳边响起。在这之前他从来不信这些东西，18岁那年他去老家后山的破庙，光着膀子抽了一张签。老尼姑扯着嗓子骂他对菩萨不敬，他只是笑笑，打开签纸一看，是一张下下签，签文写着：
月色暗朦胧，
登舟待便风，
欲替香轮出，
高山千万重。
那些签文也许在预示着什么，但是18岁的付沉毫不犹豫的将它揉成一团丢在地上，然后转身而去。那团签纸在他的身后滚了很远，最后停在了蒲团旁边，像一个被遗落在暗夜里的天使。
2011年初成立房地产公司后，他在办公室供着一尊菩萨。那一夜在CBD奠基仪式的酒会之后，他独自一人跪在菩萨面前，盯着那尊佛看了许久，然后一阵恍惚，像是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东西，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他的嘴巴一动一动，喃喃自语，像是在念经，又似和谁说着话，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哗哗流下。他在忏悔吗？还是他想起了那张签文？也许只有俯瞰众生的佛祖知道答案。
夜已经很深了，付沉早已睡去。我躺在床上双脚冻得冰冷，心想个斑马的什么破旅馆，连个暖气都没有。正骂着李奇的电话打了过来。
“找到他了吗？”李奇问。
“恩，找到了，这家伙现在正在我旁边睡得像头猪一样。”我看了一眼睡着的付沉，接着说道：“今天平安夜，没陪你家安老板出去潇洒啊？”
“别提了，正生气呢。说她在我眼里还没有K线图重要，平安夜都不带她出去玩。”我仿佛看到了李奇苦瓜一样的脸。
“对了，你找付沉的时候有没有人跟踪你？”李奇问。
“有，三个。”我说。
“你要当心，刚才韩娜那婊子给我电话了，说黑三又挑了十几个人奔青海去了。”
我听后心里一惊，心想黑三真要赶尽杀绝啊。幸亏韩娜这厮还有点良心。挂完电话，我睡意全无，起身将剩下的白酒一饮而尽。点燃一根黄鹤楼，烟头的火星在黑夜里一闪一闪，闻着苦苦的烟味，心情五味杂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