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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有生之年不会相见

红房子是家简餐店,老板是对中年夫妻,唯一的搭手伙计也是自家亲戚。

店里的装修温情朴实,原色的红砖,厚实的桌椅,连吊顶的灯光也只是节能灯管上罩了一个明黄的灯盖。灯光那么通透,泛着暖洋洋的明媚,大大方方地铺泄了整间店面。

黑褐色的粗砂碗里盛放着特色沙拉,各式新鲜蔬菜用秘制调料拌匀,淋了一层麻油,夹一筷就是田园的味道,新鲜纯粹到了极致,什么都是多余。

陈茹解决完一大块浇着浓浓黑胡椒汁的牛排,一只嫩到汁水四溢的单面煎蛋,拨弄着满是番茄酱的意大利面,吃几口又去对付可爱的冰激凌球。

“香草味冰激凌,实在是太美味了!我以前居然那么不欣赏它,真是没眼光哈!喂,你要不要来一份,很好吃很好吃!我保证!”

眼里的女人吃得双唇红润,面颊嫣红,一双如水的眸子泛着晶亮的光芒,闪耀得让人移不开眼。分明是熟透的蜜桃,却依然带着新桃特有的毛茸茸的可爱,何止是浓妆淡抹总相宜能形容的韵致!

究竟是怎样的岁月能让她出落成如此,自己分明在那些时光里与她如影随形,又怎会在这一瞬间依然恍惚得如同隔岸观火隔水观莲。呵,戴志杰啊戴志杰,你曾经得到过什么,又迷恋过什么,是否已经最终失去过最应该值得珍惜的。

“看你吃就够了。”戴志杰摇摇头,喝了一口柠檬水,凉凉的,带点微酸。

陈茹皱了一下鼻子,故意恶声恶气地说道,“好吧好吧,要不是为了保持好身材,我一定再要一份豪华套餐吃穷你!晕了,我真是晕了,某人可是从来不会为钱发愁的,说出来让多少人羡慕妒忌恨哦——”

一群朋友聚餐,如果其中有善于插科打诨添点乐子的人,就像大餐里的一道开胃菜一样让人开怀。通常这样的人分为先天具有幽默感和后天圆滑感两种,不管哪一种,至少在场面上大家是乐于与其结交的。

很明显,陈茹努力想扮演好这样的角色,但是天赋不足,演技拙劣到让戴志杰感到心痛。在他的印象里,以前的她从来都不是这样一个人,在人群中间的时候,她一直都是试着把自己藏在角落里的那个,安静地吃饭,安静地倾听,可惜因为漂亮的长相从来没能幸免,每次只要一被提及,说着说着脸就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在戴志杰身边的哥儿们,哪怕在背地里曾说过陈茹是上个世纪的修女圣女,但是只要一面对她,立刻就会收敛起面目,全都化身品行良好的有为青年。用其中一只贱男的话来说就是——“邪了门了!在她面前比在我老娘面前压力还大,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就是让你张不开嘴说点什么带色的话,嘿,这是怎么了?”

戴志杰当时只是笑笑,等到过去了那么久,经历丰富了,才发现哥们口中陈茹身上的压力无非就是她的美好。是啊,试想他们当初那个年纪,表面再嚣张跋扈,心理上的审美能力却是从骨子里相似的。除却让他们脸红心跳的腰臀胸腿,让他们挪不开眼的漂亮长相,剩下的区别就是与生俱来的一些东西,譬如媚态,譬如纯净。

陈茹自然是后者。她的纯净不同于高傲,没有带着冷漠,只是一出现,一垂眸,你就会心生一种美好的感觉。

可是,眼前的她到底在做什么呢,想用世俗的东西来给自己蒙尘吗?还是她已经学会了掩饰,藏起了真情,拿着世故和练习过的圆滑来面对自己?呵呵,究竟是她把自己看轻,还是把过往已然放下?

无论是哪一种看法,结论都是一样的。

戴志杰端起餐厅专门定制的双层有机玻璃杯,拇指指腹摩挲着杯口,看着青绿色的柠檬在冰水中微微荡漾着,一瞬间有种苦涩瞬间从心底弥漫到了喉头,他不想开口,但是有些话不得不说,“小茹,其实,你真不必这样。”

他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连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你想说的,也许我都懂。”

那么艰涩难懂的话,陈茹一下子就听明白了。这就是戴志杰,不枉她曾经燃烧过整个青春岁月向着他飞蛾扑火,直至激情燃尽。她知道,就是知道,再不会有一个人,永远都能明白她到底要说什么,要做什么。

人生真是残酷,为什么最懂你的人偏偏是你要放开的那个人?如果当时,他可以早一点或者晚一点轻狂,那么她得到的要么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要么是一场濒临破碎的婚姻,那样的处境她没有尝过,不知道是否比现在要心碎一点,只是现在的她觉得自己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不是早在高楼上离开的一刹那就觉得对他的心已如死灰了吗,为什么还会这样难过,那种哀伤一直在脑海中悲鸣,压抑得几乎喘不过气,每一口艰难的呼吸似乎都带着灼热的气息,把胸腔伤得支离破碎。

只有心知道,这次,是真的不会再见了。

有生之年,只要你我有心,狭路相逢永远不会出现。

李辰最近觉得挺郁闷的,好吧,他承认低估陈茹了。先是因为她的某些话莫名其妙地感动,接着莫名其妙地为她破了“半月谈”的例,然后莫名其妙地跟着她黏糊不清,最后的结果确是自己貌似成了人家的男宠,之一。

“厉害啊厉害!我真是小看你了……”他眯了眯眼睛,为自己感到耻辱,不是么?明明知道小艾是她的好朋友,说话向着她,自己也确是因为心中担忧一年未见的姐姐近况,才会没怎么在意她,本来以为这种小事她是不会介意的。

是的,她的确不介意,自己特意去机房找她出来聊天的时候,那张脸上居然迷茫的很,果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没想到她没有往心里去的原因居然是……居然是……

这个该死的女人,脚踏两条船!不对!或许这只是明面上的数目,加上那个有房有车的家伙,也许还应该算上照片上看到的那个黑衣服大男生!真是够了!

看看现在的自己,连在外面玩的心情都没有了,这周围哪个女的不比她正点,哪个不比她会讨人欢心,又会打扮又放得开,自己是中了邪了么,非要让她在脑海里转圈圈!可是该死的,不出这口气,自己好像根本坐不住!

“陈茹啊陈茹,我果然没有看错,你骨子里就是个色女!”一口呡干杯中的酒,他黑着脸,一言不发地拿起机车外套就往外冲,速度快到整个包厢里的人都互相看了看,确定自己没招惹到传说中温文尔雅的辰少爷。

完全不知情的陈茹很冤枉。非常冤枉。

她只是沉浸在过往的情绪中难以自拔,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来整理,好让自己能重新出发。可惜老天爷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因为,王乐雨已经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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