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是大海。
我站在海边，海浪拍打着我的脚踝。
旁边的人是纪凡，纪凡也赤着脚，他行走在松软的沙滩上，在海岸线上留下浅浅的脚印。
纪凡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海边，他说，小凡，你看，那海水，从来不在岸边久久停留。它们来了一会儿就走了。
但是它们会回来的，即使离开了海岸，它们却仍然记挂着海岸，总会回来的。不管海岸是否已经沧海桑田。我静静回答着。因为它们知道海岸一直在那里，等待着自己。海岸对它们说过不会离开的，永远在这里等待疲惫的它们再一次，再一次，回到自己的身边。
我从梦境中惊醒了，看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在我面前的是有一个背影。
“ＲＯＳＥ？”带着迟疑，我呼唤着背影的名字。
“小凡，你醒了吗？”ＲＯＳＥ头也不回，背对着我。
“这是哪里？ＲＯＳＥ，陈阳呢。”
“你们都喝醉了。”ＲＯＳＥ面无表情，“陈阳家里的司机来接他了。小凡，没有人来接你，所以我带你到我家。”
没有人来接我。我踢开盖在我身上的毯子，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这件事情，纪凡应该已经知道吧，自己的养女勾引初恋的老公。程呈一定跑到纪凡那里去了吧，一定向纪凡宣泄，爆发着自己的不满。
其实，程呈来找过我的，我还记得那天她将一杯红酒泼在我的脸上，ＲＯＳＥ快速扭住了她的手。我舔了舔嘴边的红酒，苦涩的味道。就像这个女人一样，充满了不满。
“ＲＯＳＥ，放开她。”我闲闲说道。带着戏谑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的神情已经从刚才的愤怒渐渐变得惶恐，酒吧不是她该来的地方，在这个地方她发挥不了任何气场。中年妇女吵架的话，应该选择菜市场，这个愚蠢的女人。
“是纪凡吧，他指示你的吧。”女人的声音充满着焦躁和愤怒。
“嗯，是的。是纪凡叔叔。”我笑着向她说道。“谁叫你当初抛弃纪凡叔叔。”我向她比了一个鬼脸，像幼童一般笑了起来。我带着嘲弄，用神一般的，不屑高傲的目光望着这个女人。看着她的愤怒变为悲痛。
“我一直在后悔，”女人的眼泪开始不断滑落，“我一直在后悔。”她的声音充满了剧烈的疼痛感。
“可是为什么，你们都不肯原谅我。”女人终于哭出来了，在这个喧闹的酒吧大声哭出来了。
真难看，她的眼泪和鼻涕都纠缠在一起。为什么而哭？为曾经放弃过的爱情，为已经消失的青春？还是未从未实现过的虚荣？莫名其妙，我的恶意得到满足，一辈子给我记住这一刻，记住我纪小凡给你的屈辱。你欠那个人的屈辱，由我纪小凡代他讨回。
纪凡你一定很生我的气吧，你看你那么善良，所以如果你知道我所做的事情的话，一定很生气吧。你一定觉得这些年来你不过培养出了一只妖精，一个魔鬼，给你所爱的人造成巨大的伤害。
也许注意到我的沉默，注意到了这个房间里面异常沉闷的气氛。ＲＯＳＥ轻轻念了一首诗。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这是一首刻在陶器上面的诗，它跟那些陶器一样永垂不朽，如若我早点出生就好，或者纪凡你晚一点出生就好了，在你还没受到任何伤害的时候就遇到小凡，只跟小凡在一起，小凡绝对不会离开你的，小凡给你最完美的爱。
也许注意到我在听到这首诗歌的时候微微的失态。面前的ＲＯＳＥ走了过来，坐在我的面前，她的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没有系上。露出好看的锁骨。
“小凡，你爱的那个人是不是那天把你从酒吧里面拽出来的人？”
“ＲＯＳＥ，我可以猜测一下吗？你爱的人，是不是陈阳。”忽然间，我抬起头，挑衅望着他。
“爱着陈阳吧，ＲＯＳＥ。”
我看到他的瞳孔猛然放大，我们之间陷入一种尴尬的沉默，但是马上的，ＲＯＳＥ大笑着打破了沉默。她笑着说：“纪小凡，你不知道这是同志酒吧吗？你不知道我是同志吗？”
纪小凡肆无忌惮的扫视着面前这个女人，是的，她没有哪一点能看出是个女人，平辅的胸，分明的棱角，短发没有一丝妩媚。
“你难道真的不爱吗？”我拍打着ＲＯＳＥ的枕头。“ＲＯＳＥ，你难道不是吗？我们是同类，所以我可以感觉得到，看见陈阳在追求我，嫉妒吧。”
嫉妒？ＲＯＳＥ躺在我的旁边，笑着说，我才不追求那么无聊的东西。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小凡，你会觉得我喜欢陈阳。
“要确切说的话。”我趴在ＲＯＳＥ的身边，“应该是女人的直觉吧。”
“小凡，你很聪明。”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ＲＯＳＥ的声音带着敌意与欣赏。
“那么，你的意思就是我猜对了？”
“是的。”ＲＯＳＥ点燃一支烟，“你猜对了。我说过的小凡，你很聪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