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往事
秦湛的脸色阴晴不定，抱着沫希的手也在发抖，他在忍，忍着没有将手里的人丢到城下去。
“轩辕沫希，你真是聪明，本王都舍不得杀你了，果然，上天是公平的，给了你一张丑陋的脸，但却赐给你一个聪明的脑子，你比轩辕凌天聪明多了，亏他有张绝世倾城的脸，有一身足以笑傲天下的武功，却是一个草包，一个彻头彻尾的草包，除了蛮横的暴力，他从来不会动脑子！”秦湛仰天长笑。
“不……你错了，有句话说的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小动作都是徒劳的，他在战场上就是王者，就是神，用不着拐弯抹角，用不着动脑子，他喜欢用最直接的方式取得战争的胜利，他是英雄！”
“你……”秦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说这个恶魔是英雄，杀人的英雄吗？”秦湛满眼的不可置信，难道这对父女都是疯子，残暴的疯子。
“我不反对战争，即使战争会流血，会有无数的人死去，但有战争才有和平，只有天下大统，百姓才能安居乐业，战争是推动历史的车轮，是改变历史的动力，成王败寇，历史永远掌握在胜利者的手里，我的爹爹，一定能成为百世流芳的明君，天下迟早都将是他的囊中之物，而你，即使如愿而尝，得到了大秦帝国，但不久的将来，你也只不过是一个亡国之君！”沫希斩钉截铁的说道。
秦湛死死的看着她，半响，仰天长笑：“轩辕沫希，你可真是一个白眼狼，本王这几日对你不薄吧？果然，敌人就是敌人，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朋友，既然如此，那你就睁大眼睛看着，看着这天下究竟会属于他，还是属于我秦湛！”
“我会拭目以待！”沫希柔嫩的嗓音中满是坚持。
“来人，将她捆起来，吊到城墙上！”秦湛将沫希丢在了地上，眼中一片冰冷之色。
沫希紧紧的咬着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来，她绝对不会低头的，任凭他们紧紧的绑住了自己纤细的手腕，烈日当空，她被掉在了城楼之上，无数的弩箭对准了她小小的身子，沫希毫不怀疑，只要下面的人稍有异动，她就会成为一只死的不能再死的刺猬。
“咚咚咚……”秦湛亲自敲响了城楼上的大鼓，鼓声震天，也震撼了沫希的心，头一次，她感到了害怕，手腕仿佛已经要断掉了，疼的她都没有知觉了！
“轩辕凌天，看看城楼之上是何人？”秦湛的爆喝声响彻天地。
下方，黑压压的军队整齐的从中间往两旁散开，留出了一条沾满鲜血的路，轩辕凌天骑着黝黑如墨的战马，缓缓向前，身披银色绣金蟠龙战袍，按缰佩剑，身形挺拔傲岸，玄色大氅迎风翻卷，全身笼罩在阳光下，确散发出了灭绝一切的冷冽之气，连阳光都仿佛失去了光辉，此刻的他宛如天神。
“沫希……”轩辕凌天轻轻的吐出了埋于心底的两个字，静静的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心仿佛被人狠狠刺了一下，疼痛渐渐扩大。
“爹爹……”沫希忍了很久的泪水慢慢的滑落下来，那个人，她的爹爹，依然是这世上唯一在乎她的人。
“秦湛，放了她……放了她……”轩辕凌天冰冷的嗓音在天地间回响着。
“轩辕凌天，残忍如你，也有着急的一天，哈哈哈……好，很好，本王倒要看看，你的底线在哪里！”秦湛的有些疯狂的吼道。
“放了她，我退兵，否则，血洗临安，鸡犬不留！”轩辕凌天的眼中犹如卷起了惊涛骇浪，漆黑的眸子越来越冷。
“轩辕凌天，想要本王不杀她，好！只要你跪下向本王磕三个响头，带着你的人滚出大秦，本王保证，你的女儿一定能在大秦活的好好的，如若不然……”秦湛突然拔出了手里的长剑，手起剑落，沫希的脖子上立即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血痕，鲜血顺着她的脖子往下流，渐渐沾满了雪白的衣襟。
“秦湛，你找死……”轩辕凌天全身颤抖起来，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王爷，不可！”身边的副将李铭扬一把拉住了他。
“滚开……”轩辕凌天一挥手，李铭扬被他震出了很远，狼狈的跌倒在地上。
“王爷，您这样做是要害死郡主”李铭扬失声吼道。
轩辕凌天终于冷静下来了，怔怔的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眼中满是心疼，是他不够狠，没有赶尽杀绝才给了敌人这样的机会，是他太笨，才让人抓住了弱点，是他太蠢才相信在大炎境内，父皇足以保护她，是他，都怪他没有保护好她。
“爹爹……”沫希大叫一声，眼泪一滴滴的掉了下来，不是她软弱，真的好疼啊！秦湛你个贱男人，不要落在本小姐手里，否则我一定刺你一百剑报仇，她沫希可不是心软的人，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小绵羊。
秦湛看着她白皙的小脖子上血迹越来越多，心中没来由升起了一丝烦躁，他的劲道拿捏的很准，应该不至于伤及她性命才是，可情形似乎超出了他的掌控。
突然，喊杀声四起，巨大的声响震得大地都颤抖了起来。
“王爷，黄岐那个老匹夫来了！”李铭扬焦急的喝道。
“迎战……”轩辕凌天冷哼一声，调转马头。
“轩辕沫希，本王的救兵已到，轩辕凌天已经放弃了你……”秦湛还未说完，一阵破空声传来，眼前一阵刺目的金光闪过，等他睁开眼，哪里还有沫希的影子。
原来轩辕凌天趁黄岐大军到来之时，城墙上的秦军欢呼之际，调转马头，作势要迎战黄岐，却突然转过头，放出惊天一剑射断了绑住沫希的绳子，随即一个飞身，在众人还未来的回过神之前将她抱在了怀里，飞回了马背之上，快如闪电。
漆黑无墨的神驹发出了一声长啸，轩辕凌天紧紧的抱着沫希，端坐马上，拔剑出鞘，寒光如惊电划破长空。
“众将士听令，迎战秦军，拿下临安！”轩辕凌天清冷的嗓音回响在众人耳畔。
“是……”
数万兵将齐齐高举戟戈，发出惊天动地的呼喊，令人心旌震荡，耳际嗡嗡作响。
号角吹响，金鼓齐鸣，鼓声震天。
两军交锋，所到之处满是鲜血和断臂残肢，沫希紧紧的闭上了眼睛抓着轩辕凌天的手臂，此刻，她的心里在没有半分害怕，仿佛只要有轩辕凌天在，她的世界便是一片宁静，一片安详。
轩辕凌天左手紧紧的抱住了她，而右手的长剑不断的挥舞着，一道道金色的剑芒闪过后，便由无数的秦军死在剑气之下。
沫希脖子上的伤口不是很深，秦湛下手时很小心，但即便如此，此刻，脖子上仍然有点点血迹溢出，一丝血液顺着她的脖子渐渐往下流着，一直流到了她脖子上那枚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小玉牌上，泛起了点点绿光，只可惜隔这衣物无人发现，就连沫希也毫无知觉，一直到那绿光越来越盛，脑中一震刺痛，沫希晕了过去，软绵绵倒在了轩辕凌天怀里。
“沫希……”轩辕凌天立即感到了不对劲，轻轻的摇晃着她，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手里的剑不停的挥舞着，转眼间便杀出了一条血路，像不远处的百里潇疾驰而去。
不一会，鼓声震天，轩辕凌天带着剩下的五十万大军远远的退出了临安城外，而黄岐带来的六十万大军已然折损了近半，秦湛立即命人大开城门，将剩下的三十万大军迎进城中。
“御医，她怎么样了？”轩辕凌天看着还在昏迷中的沫希，急的满头大汗，如水般澄澈的大眼中溢满了血丝。
“启禀王爷，郡主脖子上的伤口不深，不至于失血过多，脉象也很正常，但却为苏醒？”随军的御医也也深感怪异。
“你不是御医吗？赶紧想办法！”轩辕凌天大吼道。
“启禀王爷，郡主有可能是惊吓过度，需要好好的调养身子，依臣之间，还是将她送回大炎去！”御医提议道。
“好，来人啦，传令，明日一早，大军拔营，回大炎！”轩辕凌天头也没有抬，冷声说道。
“王爷，要撤军？”副将李铭扬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嗯……”
“这……如今局势大好，一举拿下大秦不在话下，王爷，依末将看……”
李铭扬还未说完，轩辕凌天抬头瞥了他一眼，吓得李铭扬立即告退，出了帐篷还有些心有余悸。
“沫希，对不起，是爹爹不好，从此以后，爹爹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半步！”轩辕凌天轻轻的抱起沫希，一勺一勺的围着她喝药，细心无比，只是汤药一口也没能喂下去，他的心也越来越着急了，只想着赶紧带她回大炎。
震惊天下的大炎与大秦之争在五月底落下了帷幕，此次大战，大炎损失大军三十万，大乾损失大军八十万，死伤百姓无数，最后还有十座城池落入大炎手中，一时间，大炎已然高居列国之首，轩辕凌天的威名更盛，天下无人敢与之争锋。
大军经过一个月的长途跋涉终于回到了大炎京城，无双城，轩辕凌天将大军留在城外，带着三千铁骑进京，此时的无双城已被成百上千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从城门通向皇宫那条笔直的大道两侧围满了人，但凡可以看见城门和主道的楼阁，都早早被人挤满，众人都想一睹大军入城的盛况。
大道正中一条红毡铺路，两列禁卫军甲胄鲜明，银色的盔甲闪着耀眼的光芒，他们侍立两侧，皇家的明黄华盖，羽扇宝幡层层通向大道尽头皇宫正门内的高台。
正午时分，礼乐齐鸣，金鼓三响过后，皇帝身着明黄的龙袍在百官的簇拥下登上高台，众人静静的等候着他们的英雄，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以最高的规格迎接大将军凯旋了，轩辕凌天十五岁开始领兵打仗，至今五年了，是名副其实的三军统帅，大炎的战神，他一次次让大炎的百姓见证了奇迹的发生。
耀眼的阳光陡然暗了下去，空气中仿佛骤然有了一种寒意。
刹那间，无际的黑色的潮水缓缓而来，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寒光。
一面大大的红色镶金边帅旗跃然高擎，飘扬于风中，上面赫然绣着一条金色巨龙，巨龙之上是一个金色“轩辕”字。
黑盔铁甲的铁骑，分作九列，严阵肃立，依序而行，步伐划一，每一下靴声都响彻在宫门内外。
礼乐毕，丛中走出一名身穿盔甲，披着红色战袍的人，那人独自驰马上前，在高台十丈外驻鞍下马，解下佩剑，递与礼官，一步步缓缓登上高台在皇帝十步之外停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臣李铭扬参加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三千铁骑起身下马而跪，三呼万岁，喊声震天。
“平身……”尽管皇帝心中有千般不快，但在此刻，也只有忍住了，他将圣旨递给了身后的太监总管，原本打算亲自犒劳他的“好儿子”可人家不领情，派了副将前来领功。
“李铭扬，大将军何在？”念完圣旨以后，皇帝终于按捺不住了，沉声问道。
“启奏陛下，郡主生死未卜，大将军先行回府了！”
皇帝气的眉毛都竖起来了，心道，那个逆子，竟然为了那个不知道哪里捡来的丑八怪放着这么重要的事情不顾，当真是想气死他，当着众臣的面又不好为此发火，只得甩甩袖，进入了大殿中，他还得犒劳这些将士，不能让这些浴血奋战的功臣寒心。
仁亲王府中，凝重的气氛一天天加剧，府里的下人大气也不敢出，到哪里都是小心翼翼的。
“百里潇，为什么她还不醒？”轩辕凌天握着沫希的小手，颤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凌天，你不要担心，她的脉象很正常，身子也没有异样，甚至很健康！”百里潇也束手无策了。
“很健康，很健康会昏迷一个半月吗？”轩辕凌天大喝道。
百里潇闭上了嘴，他已经用尽办法了，但这丫头就是昏迷不醒，他确定她没有病，没有危险，可是长久不醒来，就算再健康的人也会身体衰竭慢慢的死去，他能做的，就是准备续命的汤水，让轩辕凌天一点点为她喝下去。
“希希，醒过来，爹爹以后再也不会让你遇到危险了，爹爹一定会永远陪着沫希，希希……”轩辕凌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他不敢想象失去她自己的该怎么办，没人能够理解，在他的心里，她有多么的重要。
他，轩辕凌天，是大炎王朝尊贵的三皇子，皇帝御封的仁亲王，统帅三军的大元帅，可是二十年前的他，只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刚刚出生，母妃便抛弃了他，去云安寺清修，父皇也不喜欢他，是奶娘带着孱弱的他在破败的冷宫中漫漫长大。
记忆中，幼时的他是那样的瘦小，身子弱得风都能够吹倒，可偏偏他长得比女孩还要更像女孩，更美，美的无人能及，年幼的轩辕凌天，即使宫中最低贱的宫女太监也能随意的打骂他，他的太子哥哥和而皇兄长长命人将他打扮成女孩欺辱他，那样的日子生不如死。
十二岁那年，是他一生中转折的开始，父皇突然想起还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他头一次站在了大殿中，站在了世人的眼前，犹如受惊的小兽般，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他躲在了角落里瑟瑟发抖，每个人都在嘲笑他，父皇眼中的唾弃与厌恶，至今令他记忆尤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