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晟漆黑深邃的眸子看着她:“你以为,发生过的事,说过的话,就凭你一句话就可以抹掉?”他意有所指。
苏云面色微微沉凝:“那你想怎么样?”
元晟没有接她的话,而是意有所指的道:“本王不会让皇上得逞!”
“错!”苏云挑眉,“为什么不让他得逞?紫阳宫主现在大约还没。”她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我们应该给仁宣帝施加点压力,只有这样紫阳宫主那边的步伐才会加快,我们才能更快的回到北地!”
紫阳宫主还没有起事,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仁宣帝还没有让人对她霸王硬上弓,还是好好的供着的。
元晟看到苏云眼底划过的一抹慵懒笑意,不由也笑了,低沉的声音里透出一抹狠厉邪肆:“云儿醒过来了,好戏也该开锣了。”
苏云微微一怔!她就说呢!怎么会无端拖了一天,原来是元晟……
“云儿也该饿了,本王去传膳!”元晟说着,深深看了她一眼,道,“云儿,你刚才对本王说的话,本王都当没听见。但是,你以后再也不需要对别人低头,本王要你高贵的活着,永远昂着头!”
“以前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本王只恨没有早一些认识你,但是,还好,现在也不晚。本王说过的话,再说一遍,你是本王这一生唯一的妻子,也是唯一的女人,不管你的身份是什么,本王宁负天下人,也不会负你。”
就在苏云被元晟的话震惊的七晕八素的时候,元晟忽然淡淡一笑,声音微扬:“若有来生,咱们就约定不见了。本王到那时候再好好消受美人恩也不算晚,是不是?”
说完,他不待苏云反应过来,已经站起身,哈哈大笑着朝外走去。
苏云坐在床上,紧紧揪着锦被,看着他的背影,良久没有回过神来。
既然来生不再相见,那我们就只有今生短暂的相处,那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的相处呢?
苏云背负的东西太多,多到了她不敢凭着自己的感情做任何一件事。她肆意慵懒,乖戾不羁的外表之下,是深深的戒备和永远的深思熟虑。她把每一件事的每一个可能都设定好,她衡量得失,她做出了最坏的打算!她不怕死,所以,也不怕赌,哪怕是以生命做代价,只有一个前提,这便是值得!
每一件事情在她的心里都可以用得失来衡量,但是她忘了,感情永远不会有一个准确的计量来告诉她得失如何。
第二天入夜的时候,她终于可以下床了,虽然两条腿还微微颤抖,但终于可以挪动步子了。这两天下来,她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了什么变化。这具身子后天虚弱,失去术法之后她总会感到疲惫无力,甚至神思恍惚,今天下床,却有了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萧衍白日曾来看过她,猛夸了一番她的气色,还说了一句话“以王爷这么强健的体魄补补你这小身板,那还不是小菜一碟”,而后更是暗示她对于男人来说那种事是多么重要,要她好好锻炼身体,以免将来承受不住,就不好了。
苏云当时气急败坏的拿枕头砸了萧衍额头,萧衍一副委屈的了不得的样子被赶了出去。
苏云不是矫情的人,但现在想起来,面上还是不由绯红了一片。
冬天的夜晚,寒风阵阵,树木干枯的叶子被冷风一吹,旋舞着飘落下来,只剩了干枯的枝桠。天边月光清冷,洒在宫殿琉璃熠熠的屋顶上,偶尔反射出一抹耀目的光芒,黑暗之中顿生华彩。
一路走来,宫里缟素遍地,甘露殿中和尚诵经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嗡嗡嗡的让人头疼。
苏云微微叹了一声,想起了那日长秋宫中盖着白布的那名女子,虽然无辜枉死,倒也算是颇大的造化了!她的母亲当年不过是草席裹尸,甚至以糠塞口,乱发覆面被弃于魔教圣林之中。
苏云想起了永不超生的母亲,心口一阵尖锐的刺痛。
永不超生吗?
如果她不曾穿越,不曾懂得术法,也不会相信生死轮回这些看似无厘头的事情,但是,经过了的人,却无法再不相信。而且,她宁愿母亲是有灵魂的,不然,那样被逼至死的愤恨难道就算了吗?
她抬手摸向胸前挂着的凝魂珠,眼底闪过一抹决绝的凄凉,她知道不顾一切强行施法的后果,她也知道她不能为了一己私利就将这个世上所有的人都置于水火之中!虽然这个世界是如此冰冷!
但是,她相信,母亲一定在苦苦等待着,要看那个人最终的结局!
因为母亲说过,风水轮流转,总有轮到他们的那一天。
宫苑深深,树影婆娑,风声夹杂着诡异的诵经声传入她的耳中,飘渺神秘。
她灵巧的身影穿梭在茫茫宫苑,她躲过了一拨一拨巡逻的侍卫,在花丛中微微平了平气息。然后起身,朝御书房的方向而去。
这时候,御书房中依旧灯火通明。
面色枯黄的仁宣帝,眼底一抹深深的青黑,疲惫之下的眼睛越发显得浑浊。
首辅张大人跪在当地,深深低着头:“皇上,众口铄金,外头风言风语,虽不足信,但是……我们却不能不顾及!”
张大人年纪一大把,须发皆白,这一看,倒是有一股仙风道骨的味道,只是那一双小眼睛里的奸诈圆滑,却不容小觑。
至于他说的风言风语,乃是昨日子夜,护城河中天降神石,呈麒麟祥瑞的样子,上头写着一个字谜,有好事的文人翻译出来,说是仁宣帝昏庸,上天降罚,所以让他这么多年没有子嗣传承,这次上天大发慈悲了,但若是仁宣帝在十个月之内还是没有后人,那大家就可以废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