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个黄副将已经说了他喜欢自己,但是她还不确定他喜欢她什么,喜欢到什么程度?要是那种到达生儿育女的程度,那么她……
不知不觉地她又陷入了自己的纠结当中,胡思乱想了一整个下午。
傍晚时分,唐英决定在一处山边上安营扎寨。这支军队一路以来,每个营都参加了相当强化的训练,但没有拉下正常行军一日五十里的路程,事实上证明,吕漫的提议是行得通的。
这时,唐英也宣布释放了罗龙和杨宝两人,让他们重新返回各自的营帐,执行自己的职责;黄副将布置了一些岗哨后,唐英已经和那些士兵一股脑地跳进了山边的溪流里洗刷一天以来的汗渍臭味。
吕漫则和瞎子歌一起,把马匹送还到探子营帐旁,有探子大哥教她,马料都存放在伙头营了,如果想喂马的话,可以去那里领取的。
这时,罗龙也赶过来,他说不想和唐英那群人一起洗澡,要过来先帮忙吕漫。
“那好吧,咱们就一起去伙头营里领取干爽的马料吧。”吕漫笑了笑,三人一起向着夕阳下的伙头营走去,那感觉就像几年前,三人一起从驿站回镇上的某一个幻想傍晚。
“罗大哥,你呀,往后没有我的批准,不许你胡乱逞强了,知道吗?”吕漫不想这样明亮的心情在某一天完全抹煞了,被终生迷蒙不开的阴霾笼罩着。
罗龙听了,眼珠子一转,想起了昨晚的事儿,便把瞎子歌也拉下水,“瞎子歌还不是一样吗?”
“他没有打杨宝,他只是一直用枪指着他,揪他走出来,让将军去依照律例惩戒他。”吕漫白了他一眼,却教他分辨两人做法上的分别,虽然,他们都是同样为了帮助她。
“是了,瞎子,你还没有告诉我们,昨天晚上你咋这么巧给你碰上了?”罗龙的眼里,还是充满了不信任,吕漫喜欢热心助人,还视他为知己,但是,也不可以有非分之想。
瞎子歌微微一笑,也娓娓地说起:“昨晚我是想找漫的,却发现她的味道从身边飘过,便想叫住她,但是,另外一种草药味让我迷惑不已,于是,我便跟踪下去,结果她的气味在前面发生了飘移,并伴有一些异常的窸窣声响……”
跟着下来发生的事情,不言而喻,大家都明白了,瞎子歌也不便重复,以免让吕漫又想起了那不愉快的一幕。
罗龙却依然有些狐疑地看着他。但吕漫却感激着他,没有了眼睛,瞎子歌一直用着他的听觉来辨人析路,唯独是她,他还可以用上嗅觉来辨析她。想不到这次,他就是靠着这种嗅觉让他产生了怀疑从而跟踪而来,自己才在那场挣扎中得以脱身。
三人到伙头营领取了马料后,喂饱了马匹后,他们用了晚膳,罗龙也要换岗去站哨了。吕漫在营帐里卸去了铠甲,便想着趁那些士兵洗完澡后,到溪边饮马刷马去。
夕阳隐下山后,苍穹暗蓝,明月也从东方冉冉升起,映在流动的清流中,成了点点微黄的碎花。吕漫下水前,轻拉起衣裙,把裙摆拽紧缩上膝盖上,别在裙带上,圆筒状地裹着双腿,却不慎把臀部的曲线表露无遗,让后面闲暇的士兵看了个瞠目结舌。
吕漫把马匹赶到溪里,自己也脱下了绣鞋,赤着雪白的小腿,小心翼翼地步入溪流中,踩稳了两块比较大块的河石,这才给马匹泼上水,用马刷一下一下地顺着鬃毛洗刷开来,那马儿也爽歪歪地一动不动地享受着。
刷完了一匹又一匹,探子营里的兄弟也给她那认真专注的态度给感动了,不由都纷纷主动上前替她拉走一匹匹洗刷完的马匹。
最后轮到洗那匹“黑云”,洗刷完后,她想要自己去拉缰绳,不料,腿站得太久了,发麻得迈不开步子来,就在她刚想直起身子,松动一下筋骨,突然脚下无知觉地滑了开去,让她一个踉跄,扑倒在溪水里,亮白纯净的水花随着明朗的月色溅到夜空中去,让人惊讶之余,也泛起一种镜花水月的旖旎感觉。
“小妹!”探子营的大哥们见了,都纷纷想跑下水溪中把她救起。
不料,吕漫却向他们吼了一声,“不要过来!”
吼声激越穿过树林,惊起宿鸟纷飞,同时也震住了那些大哥焦急冲动的动作。
“把‘黑云’牵走,不要下水!”吕漫吩咐着,却把自己半露出水面的身子反而整个浸没到水里去,只露出一个脑袋出来,还慢慢地沿着溪流,向着水溪中央倒退过去。
大家瞥见她那警惕的眼神,脑海里闪过一缕道德的底线,这才明白了吕漫叫他们不要下水的真正用意。可是,大家其实都在担心她会否遇溺,“那,那你要怎么办?”
“没事,这水不深,我会游泳。”吕漫自已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暂时安慰着他们,脑海里也一边在想着办法。
这时候,被吼声引来的除了一些闲暇的士兵,还有唐英。
“怎么还不下去救她?”唐英匆忙赶到,看见吕漫在溪水中已经浸没了只剩下一个脑袋,也顿时慌了起来。
“不可以下!”这时,听到消息的罗龙也离开岗哨跑了过来,看见唐英想要扑到溪边,连忙出声阻止,并且,很快地把一些靠得太近的士兵赶离溪边数丈。
“将军,这男女有别的,咱们不好下水啊。”探子营大哥无奈地对唐英说。
唐英一怔。是呀,这事儿可是关系到吕漫的清白,怎么可以让一个大男人随随便便跑进水里去救人呢?想到了大男人不行,他又想到了大女人,这附近有大女人吗?有,还有一个,那就是他的乳娘……黄副将。
“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吕漫不担心自己遇溺,反而担心众目睽睽之下,不知应该怎样上岸。“这里水浅,溺不到我。”
“将军,黄副将也是个女人,她可以下去救了吧?”这时,探子营的大哥的提议和唐英想到一块儿去了。
众人一听,顿时升起了希望,都纷纷望向了唐英,唐英即时陷入苦苦的寻思当中。
“不用,罗龙,你去我的营帐,把我包袱取来就是了。”吕漫听见居然要黄副将赶过来,她可不敢劳烦自己的上级;她现在最担心的仍然是怎样上岸换掉自己一身的湿衣裳。
罗龙愣了愣,也不作多想,就飞奔而去。
唐英眼看着他跑开的背影,心里却在想:就算取来了衣裳也没用,总不能在水里换吧?那可就要马上在溪边修一个草庐什么的给她遮掩才行。但是,她一离水,那还不是要贴肉凸点、春光乍泄了?就算命令士兵们不看,也不保证没有其他乡人路过、奸人藏匿其中呀!
这一番的思虑,可烦恼着唐英了,他堂堂手下二千,竟然没有一个帮得上忙,他智勇双全,也想不出一个周全的法子,救吕漫于难堪之中。难道,难道真要他冒大不敬之韪,命令乳娘去替吕漫送衣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