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糜烂而葱郁的洒进橱窗。
白色的圆木桌，桌上整齐的摆放着精致的咖啡杯，香气飘满整个摄影棚。
卡布奇诺。
裴歌提起小小的杯子，姿态优雅的面对镜头。银色面具闪出冰冷的光泽。他的身边是抱着花束的克丽丝。她一身复古的欧式公主裙，卷发高高的扎起，夸张的粉色蝴蝶结戴在她头上，有一种惊人的冷艳。
他们，像是王室里最美丽的贵族，明亮的光圈把所有人都挡在了世界之外。似乎只有他们两个，能靠近彼此。
周遭，粉丝弃致的呐喊着各自偶像的名字。
“X。”
“克丽丝。”
“地下出口。”
没有人知道X的真实姓名，也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昨天那个轰轰烈烈的头条，也只是看见他模糊的一个影像而已。X的面罩，似乎是他的一个独特标志了。
“好，下一组动作。”导演满意的点头，嗓音里有止不住的欣喜。
能请到现今最红火的神秘组合，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了。更何况这还是地下出口的第一次广告。接下来，他便可以安稳的坐着等源源不断的收益了。
原本他还担心什么，可是看到他们超高的人气，一切的忧虑都统统消失不见了。
“下一组动作。克丽丝，你坐着，X，你站在那个角度。”
明晃晃的灯光，刺得他画过妆的眼睛眯成一条黑色的线。他，好像一只妖魅的猫咪。有着毛茸茸可爱的耳朵，还有变幻莫测的尾巴。微紫的外套让他看上去硬朗无比。
“X。”挥舞着灯牌的粉丝情绪开始渐渐激动。拼了命的扯着嘶哑的嗓子呼喊，只盼望他一个细微的眼神。
“X。你也多跟粉丝互动互动嘛。”番笑容满面的说道，凡事有个循序渐进，这次他们接了广告，接下来，就可以考虑接拍一些电视剧了。并不是他见钱眼开，他只是替他们惋惜，明明那么好的苗子，却只出了一张专辑，连个演唱会什么的都没有。虽然他们的人气一直高涨不落。
互动。
裴歌狭长的眸子微睁，目光扫过此刻手舞足蹈的经纪人阿番。
要不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约定，恐怕他这辈子，也不会接拍这样枯燥又吵闹的广告。
“好，好。我知道了。”番恢恢的埋头，有些尴尬的干咳了几声。
要是他有克丽丝一半的乖顺就好了。
“OK，GOOD。两个人再靠近些，想象自己在无垠的草原。想象有柔软的白云飘过。然后仰头，做深呼吸的动作。很好，微笑。”
“深情的注视着克丽丝，然后微笑。”
克丽丝抬头，指末间有些不安的温度。
他的微笑，永远只为那个人绽放。即便他安静的配合每个动作，可她知道，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Brain，请尝试着发现那些爱你的人，那些在玻璃橱窗外，只为你一人如痴如醉的人。那些拼尽生命来崇拜你的人。
只要你的一个笑。
哪怕你的心中挂念的始终是那个人。
稍稍扯起唇瓣，裴歌的面部肌肉看起来僵硬无比。
暧昧的灯光照在他们的脸上，几乎可以看见细碎的毛细孔。
寂静。
万籁俱寂。
一瞬间，所有呼喊着他的名字的粉丝全都忘记了动作，只有傻傻张着嘴巴，呆愣的望着他。他的背后仿佛突生出一对洁白丰厚的羽翼，扑扇着，发出耀眼的白来。然后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神圣美好。
“X。”“X。加油。”“X笑了耶。呜呜，他应该多笑的。”“我，我要晕了，X他看到我们了！”
粉丝们开始互相推攘，直到后援团的团长喝道：“嘘，安静些。不要影响到X拍摄。”
密密麻麻的人头，以及那些五彩缤纷的灯牌，全都是为他闪亮的啊。纵然拥有这么多人的爱，又有什么用呢。
裴歌默然的转过身。
“最后一组动作，X，你搂住克丽丝的腰，尽量表现的亲密些哦。”
导演抬起手腕，时针指向了下午3时。
每一个动作，都是经过公司精密设计的。而设计者，据说是一位刚刚从英国留学回来的不知名的画家。为了能达到她的最初效果，结束的时候这位设计师会过来亲自探班。
“番。”克丽丝觉得此刻自己的脸一定红透了，那种炙热的滚烫仿佛要将她烧成灰烬。就算他们青梅竹马，可是他们从未这样亲密接触过，哪怕小时候。疾步走到经纪人身边，她避开裴歌的目光，“你可没有跟我说过这个。”
“我也没办法啊。只是一个拥抱而已嘛。你们就稍微摆摆样子就好啦。X……”
“我没问题。”
只要是为了小雅，哪怕是死，也没问题。
“summer小姐还真是多才多艺。不但会高尔夫，还能设计出这样优秀的作品。这次我们公司的宣传，就全靠你了。”张川一边迈着大步，一边斜过头来看身旁娇小的女人。她的嘴边，始终挂着诱人的笑。让人忍不住想要亲吻她甜蜜的唇。
“总裁。我要多谢您的提拔才是，要不是您引荐我，我怎么能如此顺利就坐上SQ公司的首席设计师之座呢？公司里没有人说闲话吧？”她朝他俏皮的眨眼。心情好像愉快至极。
这个小丫头。
他的目光从她身上挪开，朗声笑道：“没有，没有。Summer小姐完全是凭实力赢得职位的，要是有人敢在背后指指戳戳的，我一定FIRE了他。”
裴应天的眼线。
当然要给他小小的甜头，这样才会乖乖的陷入他的圈套。
裴应天，是你先有防我之心，那么就休怪我也对你动些手脚了。
这个女人。他已经派人调查得一清二楚，莫小雅，有过严重的心脏病，因为手术成功便卖命于裴应天，她表面上甜美可人，实则冷漠不易取的信任。借过十几个任务，听说每一个被选中的目标。最后都疯了。
这么可怕的女人。
但是，现在，她已经被他牢牢的画在圈子里面。无法挣扎了。
收起思绪，张川笑吟吟的继续：“啊。片场到了。”
到了。
莫小雅深吸气。笔挺干净的职业装让她看上去多了一丝妩媚。高跟鞋踏着地板，脚心疼得像是有台机器在啃咬着。
本来木头吵着闹着要来的。可是，她要去见那个人。
那个，他一定会痛恨的人。
冷气集中的角落。
莫小雅站着。
粉丝掺杂着呐喊的尖叫，视线紧紧跟住那对拥抱着的男女。
像是油画里色彩温暖的故事。
那个孤傲的背影扯得她神经微微发痛。裴歌，终于见面了。我可以容忍你把我卖给你父亲，却不能容忍你们伤害他一分一毫。从现在起，我的报复，开始了。
他的气息，冰冷而空洞。克丽丝看着镜头的灰色瞳孔里，有漫不经心的淡淡哀伤。那双搂着她腰际的手，仿佛是一把讽刺的利剑。戳穿她自嘲的胸膛。
他的心里，一定正想着小雅吧。
“好。收工。”导演朝在场的工作人员一一鞠躬，“辛苦大家了。拍摄很成功。”
这样，就可以了吧？
裴歌松手，有些疲倦的走向休息室。
忽然，他的脚步顿住。
番打理衣服的动作放慢，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啊，对了。X，克丽丝，广告公司说要请你们吃顿晚餐。讨论下一支广告的事。你们……”
那个丫头！阿番怔惊的盯紧了她。
X不是说把她锁在家了么？怎么会……
阿番困惑的把眼神投向克丽丝，她却在微笑。
“克丽丝。”莫小雅走上前，静静的拥住她，“对不起，没有跟你告别，就离开了。”
“小雅。”她反拥住她，笑容好像是最柔软的云朵。
小雅。
小雅。
为什么她的目光那么陌生。就好像，他只是空气，无关紧要。
为什么他的心，会突然绞痛的快要昏去？
威廉。我有些害怕。这样的她，是在梦里出现过千百遍的。这一天，终于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