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联考转眼就在几天后,狮子堂紫一行人拎着便当来到科馆,边吃饭边和导师闲聊。
“羽然的成绩很不错,国立大学肯定没问题,你们能不能帮我再劝劝她?”导师的语气充满可惜。
“羽然本来就是个很独立有主见的人,做决定前她会仔细考虑,但是一旦确定后便不会再改变,相信老师您也明白这点吧!”张家维的语气再肯定不过了。
导师迟疑了下,终于无奈地叹着气,点头同意张家维的说法。“其实我也找她谈过了,只是她仍旧坚持她的想法……我听羽然说她今天要和店家签租约,合约可是要看个仔细才不会吃亏啊!”毕竟是带了三年的学生,当导师的总是免不了多一份关心与担忧。
“安啦,有紫的大哥陪同会有什么问题?当然万事OK啊!”张家维只差没拍胸膛挂保证,狮子堂蓝的能力是无庸置疑的,想在他面前耍猴戏,当心连猴毛都被拔光哩!
一直努力吃便当的狮子堂紫这下总算出声。“我大哥?不是致廷陪她去吗?”啥时蓝和羽然这么要好了?
“致廷今天是去航空技术学院,谁跟你说他和羽然去签约?”导师一脸讶异,有点怀疑狮子堂紫竟然这么状况外。
被导师这么一抢白,狮子堂紫有种想当场把便当盒吃下肚的冲动,她竟然连死党在忙什么都弄不清楚,面壁思过已不足以弥补她的罪过。
“那你们呢?想念什么科系?”既然已经损失两员优秀大将,导师只能把升学率寄托在其他三人身上,期望他们通通都是国立大学的优等生。
“我哦,念园艺吧!这方面我比较有兴趣。”张家维说了一个让导师傻眼的答案。
黄韡翔更厉害,一开口就吓掉导师的下巴。“我要去念餐饮,我想当厨师!”这阵子他意外发现原来他喜欢拿锅铲胜过喜欢拿笔和打计算机。
“紫,那你呢?你一定不会让老师失望对吧?”难得带到这群历届以来最优秀的学生,怎知一个个全是怪咖,和老师们的期许完全背道而驰。
狮子堂紫思索许久,只见她漂亮的嘴唇缓缓吐出四个字:“我、不、知、道!”她到目前还没想到要念哪间学校哪个科系,打算拿到志愿卡时再花时间去想。
咚!导师再也承受不住,连人带椅翻了过去,倒地不起。
三人给予导师同情的眼神,却不愿改变自己的想法,毕竟乖乖牌的好学生之于他们根本是一文不值,他们还是习惯做自己的主人。
“那么……台大法律如何?”一个声音突然插入他们的对话。
“好提议,我会考虑。”狮子堂紫没迟疑地接话,一转头便和来人打照面。“学长?!你怎么会来?”她倒抽一口气。
“回来看老师,顺便找一些朋友叙旧。”陈少杰走近她,轻轻揉了她的发顶,以温柔无比的语气说出震惊全场的话。“但是主要是回来看你,这阵子你过得好吗?”
狮子堂紫讶异地看着他,头一偏让他的手从旁滑落,并起身隔出彼此的距离。
他用这样复杂的眼神注视她,仿佛有许多话想对她诉说。
狮子堂紫下意识退后了几步,张家维和黄韡翔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两人齐步挡在她身前,防备陈少杰的态度十分明显。
陈少杰嘴边出现一抹自嘲的苦笑。“我没有恶意,只是单纯想知道你的近况。”
“她很好,甚至在你离开后过得更好,你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可以离开了。”黄韡翔代替狮子堂紫回答,言词犀利。
“我问的是紫,不是你。其实我想问的不只是你的近况,还有……你是否还像之前那样喜欢着我?”陈少杰一连串地将话说完,就好像已经演练了许多次,就是为了问她这一句话。
问她是否还像以前一样喜欢着他?
这个劈腿伤害她至深的人竟然这样问她?
狮子堂紫脸色一白,整个人僵在原地。
陈少杰等不到她的回答,自顾自地又往下说:“我知道你们一定觉得我疯了,明明是我自己放弃这段感情的,现在还来对紫说这些话……经过这段日子,我真的发现,只有紫,才是真心待我好的人。”可笑的是他竟然花了一年多才弄清楚自己的心意。
他突然其来的表白那么震撼人心那么让人诧异,但更令狮子堂紫难以置信的是,面对陈少杰如此深情的表白,她居然没有一丝感动?
“别忘了,你是有女友的人,劈腿劈上瘾了?当心我们让你坐轮椅回台北。”张家维才不甩陈少杰曾是他的学长,妄想欺负狮子堂紫的人他一率杀无赦。
“都分手了。”陈少杰敢做敢当,就算因此被呼了几个巴掌,他仍甘之如饴。
“你未免把感情看得太儿戏了,紫根本不是你无聊时拿来填补空虚的替代品!”黄韡翔对他的说法感到不悦与恼怒。
陈少杰的眼神坚定地看着狮子堂紫,一字一句充满真心诚意。“紫不是替代品!从来不是!她是我喜欢、我思念更是我想守护的人……唯一的一个人!”
喜欢、思念、守护……唯一的……一个人……
这句话不断在狮子堂紫耳边徘徊,干扰她的思维,她的手脚就好像被绑住一样,无法动弹。
曾经,她是那么迷恋他,而今,她却能不带一丝爱恋和他相视……是她变心了吗?
狮子堂紫此刻心境十分复杂,一语不发地离开科馆,她必须好好和自己的心独处,才能问出最真实的答案。
“……是,我知道了。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会做出决定的……”挂上电话,叶御岚深呼吸藉以抚平情绪。
年事已高的父亲已经逐渐厌倦商场上的斗争,萌生退休之意,而母亲也希望他能回日本接管公司,别再让两老过着一年和儿子见不到三次面的生活。
他不是不想回日本孝顺双亲,替他们分忧解劳,而是……舍不得她啊!
或许,是该找个时间向她表白了……不再暗昧不明,不再犹豫不前……
他已经不愿继续默默守护她,而是要正大光明站在她身边保护她;他的身分不再屈就于“她哥哥的朋友”,而是变成“她的男朋友”,这才是他所渴求的。
“紫?你在吗?”整个客厅遍寻不着她的人影。
眼角余光不小心瞄到一个闪着彩光的物体,那是狮子堂紫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封被打开的简讯。
我在你家巷口等你。
没有属名也没有来电者显示名字,只有一连串陌生的号码。
叶御岚眉头紧蹙,拎起先前进门随手一放的西装外套,不放心地出门。
这小狮子果然在这里!叶御岚暗自松了一口气,刚要开口喊她,便看见旁边还有另一个男人,两人像是在争论些什么,因为男人的声音似乎有些激动。
站到角落阴暗处,叶御岚暂时不打算出面,他至少要先弄懂他们在谈些什么。
“你回去吧!我也要回家念书了。”狮子堂紫轻轻地开口,就连转身离开的模样都那么优雅。
这样美丽聪明的女孩他当初竟然不懂得把握……他一定是鬼迷心窍了,才会做出错误的判断。
“你没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不走,你也不能走。”抓住她的手,话一说完连他自己也感到惊讶,他从来不是这样强人所难的人。
狮子堂紫甩开陈少杰的手,没有因他无礼的举动感到惊慌,反而更加坚定拒绝他的心意。“现在还叫你一声学长是礼貌,并不代表你可以这样随便。”
陈少杰急了,他听得出她话里的冷意,连忙解释:“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只是怕你就这样离开……我的话还没说完……”
狮子堂紫打断他的话,对他已经快要失去耐心了。“没有共识谈再久都是浪费时间!”她出来有一段时间了,万一阿岚下楼找不到她怎么办?他一定会担心的!
“共识就是我喜欢你,而你也喜欢我,不是吗?”是他发现得太晚,可是他正在尽全力挽救了啊!难道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吗?
狮子堂紫纠正他:“不!正确来说,是我曾经喜欢过你,但是在你选择其他女生后,我已经死心。”或许,她对他只是一种单纯的迷恋。
叶御岚思索她的话,她刚刚说“曾经”?那就表示她现在不喜欢他了?
“我承认是我太迟钝,没发现我喜欢的人其实是你…所以做了很多不应该的事情,伤害你我很抱歉……”
狮子堂紫摇摇头,温和的语气带着罕见的坚决,“无论你怎么道歉,事实就是事实,后悔于事无补。现在回想起来,我甚至有些感激你当初选择别人,才让我有时间好好去厘清自己的感情,对你,喜欢是有的,却不是你我想象中的那么多。”
“喜欢就是喜欢,哪有这么多理由?!我知道你是气我当初不懂得珍惜,我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陈少杰从没见过她这样的表情,她不该用着冷淡没有温度的语气和他说话,仿佛是在宣示他们之间不会有交集,过去没有、现在不会、未来更毫无可能。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别让我因为曾经过喜欢你而感到后悔!”这样她会觉得自己很可悲。
“我真的失去你了吗?”陈少杰不愿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不曾拥有,何来失去?对感情不忠的人没资格说这种话!”这句话是叶御岚送给情敌的见面礼,很中肯却十分刺耳。
宽大的外套照上狮子堂紫的肩头,一回头,就看见叶御岚正在对她微笑。“巷口风大,别感冒了。”
担心被误会,狮子堂紫想解释,她的模样比刚刚面对陈少杰的无理取闹还来得慌张。
“不用解释,我相信你。”就这么直接,叶御岚一句话点出对她的信任。
陈少杰不由得觉得奇怪,眼前这个男人是何来历?狮子堂紫跟这男人的互动这么亲密,却连头发不给他碰……“你是谁?”
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叶御岚对着狮子堂紫继续说道:“你们的话说完了吗?”她乖乖点头,叶御岚满意地笑了。“那回家了。”将她原本紧握的手指摊平放到自己的手里,牵着。
“好,我们回家。”
一瞬间,陈少杰懂了。他所喜欢、想念的她,娇嫩的嗓音、俏丽的身影、漂亮的脸庞以及那令人移不开视线的灿烂笑靥,都是属于这男人的。
他的心就像被刀割一般……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心痛吗?陈少杰苦笑,他不该问那个男人他是谁,而是该问自己。
因为对于狮子堂紫来说,他可能谁也不是,就单单只是一个过客罢了。
炎炙酷热的太阳将地面晒得几乎快要冒出热腾腾的白烟,装有冷气的教室温度也不见得凉爽,考生们绷紧神经专心作答,深怕一个不注意便失分,冒冷汗的大有人在。
这是最后一科的考试科目了,下意识摸了摸胸前的祈愿符,这是叶御岚特地请假去文昌庙帮她求的……无神论的他居然愿意为她破例,穿着昂贵的西装就这样跪拜祈求,不顾旁人的议论纷纷。
也许是有拜有保庇,再加上狮子堂紫本身程度好,每一科试卷她写来得心应手,还有多余的时间让她多做几次的检查。
确认无误后,她提早交卷,走出考场,外头等着她的正是一票死党。
“恭喜你们,终于解脱了!”没有升学压力的王羽然开心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