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梅姑姑,你干什么去?能不能带我去?
梅梅姑姑推上自行车走出大院。她骑的是她爸爸的加重车型。那大概是70年代里最好的牌子了。有这样的顺口溜为证:飞鸽车子,红旗带,爬山越岭真不赖!与90年代相比,梅梅姑姑骑的车型当然已经落伍了,甚至看上去十分笨重。但在当时候让人非常羡慕,因为不是家家都有自行车的。
我家里有,父亲不在时就上着锁。他很少骑,舍不得骑,除了每个月用供应本去粮店里买一家八口的粮才骑以外,大家平时都很爱护它。父亲到了地区工作之后,车钥匙便由奶奶来保管。我羡慕大人们骑在车子上的样子。我只有远远地看梅梅姑姑骑,后来就在她的后面追。我央求她带着我一起骑。她一个人骑都不很稳当,更何况带人?我跟在她后面跑。她信心十足地练习骑车。开始我还能呐喊助威,但很快就跑不动了。我渐渐就落在了后面。我垂头丧气,就干脆蹲在地下不动了。
梅梅姑姑,你等等我!
梅梅姑姑已经骑了很远,但她还是下了车,远远向我招手。她大声喊道:兵兵,你快跑几步,姑姑让你坐车!
真的?我一听这个好消息,便一跃而起。
梅梅姑姑在车上小心翼翼地骑,我在后面座上推。她说,你就往上跳吧!
说着,梅梅姑姑已是放慢了车速,但我的个头太小,用了吃奶的劲儿,仍是无法奏效。
梅梅姑姑,我还是上不去。
看来我真是没用,就连车子也跳不上去,非常窘迫的样子。
没关系,还可以重新再来嘛!
梅梅姑姑刚学骑车,不好带人。尤其先让人坐前面大梁上,更增加了骑车的难度。
那时,我并不管这一切,而只管自己,以至于越想越委屈,便跟在她的车后面抹起眼泪来了。
梅梅姑姑下了车,一手把了前把,一手回头来拉我。吆!男子汉大丈夫还哭呢,不识羞!
我便不再哭了,而她用手指刮我的下巴。兵兵,你不是要当解放军吗?快!是不是还得姑姑抱你上车呢?
我上车仍旧上不去。于是,梅梅姑姑抱我上车。她抱住了我,我也抱住了她的脖子。那是很短暂的一瞬间,但我真切地感受到了她的胸脯在不断地起伏着,是那么柔软而又美妙。我突然就想到了小人书和电影里的白毛女。我觉得梅梅姑姑的胸脯比白毛女的还要好。在这以前,我很少有过类似的感觉。
我像突然不认识她似的直勾勾地看着她。
你看我干吗?
我、我想吃你的奶——奶——!
梅梅姑姑的脸嗵地红了!我感觉到她的腰身抖动了一下,还偷偷地向四周望了望。她把我搂得更紧了。
梅梅姑姑,你会跳脚尖舞吗?
我总是把白毛女跳的芭蕾舞叫做脚尖舞。
脚尖舞?
就是电影里白毛女跳的那种舞,掂了脚尖跳的那种舞。
梅梅姑姑抱着我,我两手揽住她的脖子。
梅梅姑姑,我告诉你一个悄悄话,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啊?
什么悄悄话?
我也偷偷看看四周,然后说:梅梅姑姑你比白毛女好看!
梅梅姑姑就涨红了脸。
好——看——极——了——!
白毛女被黄世仁抢走了。梅梅姑姑迟早有一天也会被人抢走的。这一点,让我伤感。
梅梅姑姑,我来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