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获得了巨大的成就之后,身为正统神职人员的普雷斯特做出了一个几乎让所有人都惊讶的决定:他突然宣布自己失去了信仰。
做为一个教徒,他居然连光明神都不信了!
随即便有风声传出来,普雷斯特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在他身上表现出了典型的双重人格。
“天才的另一面就是疯子!”
普雷斯特似乎验证了这样一句话,原本光芒闪耀曼迪斯大陆的天才,对魔法做出了重要贡献的约翰-普雷斯特,曾经被预言将会成为教廷最年轻的主教的人,就这样匆匆一闪而过,比如威廉这样的人,很多年以后想起这个天才的时候,会以为他早就离开了人世。
根本没有估计到威廉心中复杂的想法,现在已经白发苍苍的天才普雷斯特继续推销他的理论。
“我们现在已经认清了瞬间移动的本质,或者简单一点的来说,瞬间移动就是从一个空间移动到另一空间,从一个点移动到另一个点而已,我们每天都在移动,只是距离和时间的问题而已。”普雷斯特颇为兴奋地说道。
看起来是太久没有人听他这番话了。
“这对瞬间移动魔法有什么帮助吗?”虽然还可以跟上普雷斯特的思路,但是威廉还是迷惑不解地问道。
“难以想象,孩子,你居然问这个问题!”白发苍苍的普雷斯特戴上他的眼镜,看着威廉,说道,“我对你寄予了很高的希望,这个魔法中最关键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最关键的问题?”威廉觉得自己现在跟个白痴没有一点区别,但是他却没有丝毫的泄气,在普雷斯特面前,整个曼迪斯大陆没有几个人有多少自信,他超越了整个时代,尤其对于威廉这样不怎么信光明神的人来说。
“所以你们这些无知的人类,永远搞不清楚状况!”普雷斯特已经有些恼怒了,根本没有注意到目前的状况,仿佛他自己不是人类一般,怒气勃发地说道。
威廉抬起了手,拦住了似乎已经看不下去这个老头的疯癫行径准备过来干预的侍者,普雷斯特有狂傲的资格,这些家伙是不会懂的。
“就像历史的车轮在刚刚开始前进的时候是最艰难的阶段一样,魔法也是这样,了解其中最本质的东西就是最难的阶段,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既然已经认清其中的本质,下面的事情就简单了,无非就是扩大传送的距离和缩短传送的时间而已。”
威廉的兴趣也上来了,普雷斯特说的简单无比,仿佛像他这样的普通人也可以实现瞬间移动一样,问道:“下面呢?”
“下面没有了。”普雷斯特淡淡地说道。
威廉差点摔到地上去,从彩虹之巅和大地亲密接触的滋味,可不怎么好受。
“下面没有了?这就是你的研究成果?和江湖骗子有什么区别?”威廉怒道,旁边的侍者给他一个“你早该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我是人,不是神,我连瞬间移动魔法都不会,上一次我遇到会这种魔法的魔法师的时候我都记不清楚了,我连对着传送魔法阵进行研究的机会都没有,难道会有什么研究成果?”普雷斯特满不在乎地说道,“研究这种东西,需要大量的实验来积累原始数据,然后再从中发掘出其中的规律,你以为我拍拍脑袋就可以计算出来?我以前在亚美尼亚的时候,你知道有多少魔法师在为我服务吗?我甚至连圣水都研究过!”
“我明白了。”威廉突然声音低了下来,说道,“对于你来说,让你没有条件进行魔法研究,也许是最大的惩罚吧。”
“有些蠢货会认为死亡才是最可怕的归宿,而他们根本不会明白,比起梦想在前却永远触摸不到,死亡只不过是漫长的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站而已。”普雷斯特的声音也低了下来,显然威廉的话勾起了他的某些回忆。
“我想你不会没有机会回去吧,毕竟教廷从来以仁慈而闻名,即便是对十恶不赦的异教徒,教廷依然可以给他们皈依光明神的机会,更何况是你这样的人。”威廉继续说道。
“仁慈的教廷?我原来以为你小子会和其他的蠢货有点区别,想不到也是如此的愚昧,我从来没有觉得教廷和仁慈扯上什么关系,信仰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顽固的仇恨,来自信仰的敌对,是最难化解的关系。”普雷斯特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教廷对我的大门永远开着,但是我这里的入口,已经永远关上了。”
威廉笑了笑,这位学者虽然才智过人,但是显然心智水平不高,威廉会认为教廷有多仁慈根本就是一个笑话,柯累略斯家族的成员对于宗教裁判所的熟悉程度,曼迪斯大陆上可能都无人出其右,显然威廉不会赞同约翰-普雷斯特这种坚定的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态度,如果是威廉,他并不介意在自己的外表上披上一层圣洁的外衣。
不过,也许这就是威廉至今一事无成的原因。
“你知道我的信仰是什么吗?”普雷斯特的情绪有些回落,说道。
威廉看了看所有人都认为他是疯子的老头,没有说出自己的答案,威廉自己倒是没什么信仰的,这个词离他太遥远。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做道。”不过显然普雷斯特并不需要威廉的回答,他只需要一个安静的倾听者而已,“这是来自遥远的东方大陆的一个词语,我觉得非常恰当,如果翻译成你能够听懂的词,叫做规则。”
“你信仰规则?”
“不错,我的信仰正是规则!”普雷斯特再次激动起来,说道,“无论是谁,小到商人、农夫,再到骑士、国王、主教、教皇,再到诸神、甚至光明神,他们都必须在规则下活动!而至高无上的,除了规则,再无其他!”
威廉下意识地四处看了一圈,还好,没有什么惹眼的人物存在,不过可能普雷斯特这个老头整天在这里疯疯癫癫惯了,也没什么人搭理他了,无论如何,就凭这一句话,睿智的约翰-普雷斯特都该被吊在火刑架上活活烧死,或者说,火刑架就是为这种人而存在。
“卡森城真是一个自由的地方,可以容忍各种各样的人物存在,也许这就是它如此富有活力的原因吧。”威廉暗自想到,不过他可没有心思和普雷斯特讨论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虽然柯累略斯家族历史上不乏正面硬撼教廷的强人,但是以现在威廉的实力,还是不要考虑为妙。
不过普雷斯特已经陷入了一种微妙的自我想象的境界中去了,也没什么想搭理威廉的意思。
“算了,和你说这些一点用都没有,我已经好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普雷斯特终于从他的世界里走了出来,对威廉说道。
“那你这么多年以来,就一直就想象这些东西了?其他的什么都没做。”威廉狐疑地问道,丝毫不掩饰他在这个问题背后隐藏的赤裸裸的功利味道,毕竟面对的是天才约翰-普雷斯特,按照威廉的想法,普雷斯特稍稍透露一点东西就够威廉受用不尽了。
“当然不是,纯粹的思考可以了解整个世界,如果谁认为我这五十年以来裹足不前的话,那就等着大吃一惊吧。”普雷斯特说道,随即又警觉起来,浑浊的眼神从水晶的眼镜片下面透出光芒,盯着威廉,“小子,你难道想套我的话么?”
“除了你自己,谁能够让你多说一句?”威廉连忙说道。
“也是。”普雷斯特笑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有人真的认为我是这么无能的话,那我肯定会给他们一些特别的惊喜的,虽然我没有条件进行魔法实验,但是这么多年,我对魔法阵的研究还是有不少成果的,我相信即便是大魔法师,也没有我理解的透彻,很多时候,跳出到圈子之外,会对事物的本质有着更清晰的认识。”
随即普雷斯特用一种令威廉毛骨悚然的眼光看着他,说道:“小兄弟,我看你资质不错,有没有兴趣学学?花个十年八年学习学习,也许以后拯救世界和平的任务就落到你头上了!”
威廉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这可不符合他做人的准则。
“好了,我走了,和你说了这么多,我也累了,如果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来找我,如果我还没有死的话,应该会帮得上忙的。”普雷斯特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出了林肯旅店,又回过头来,看了看威廉,说道,“小子,根据我的经验,有些人对于某些责任,逃避是没有用处的,杰出的人,就像金子落在石块里一样显眼,你这样的人,就是这种情况。”
威廉笑了笑,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苦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