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侍从的带领下,我向某间等候室走去。在那里,有个人在等我。门打开后,里面的人迅速将头转了过来,我们对视良久。
“海因里希,我们走吧!”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打破了沉默。
一阵难以言语的心情涌上我的心头。多少忧愁,多少焦急,多少恐惧顿时烟消云散——终于安全了!
“我没有辜负我的使命,我的教父!”我不觉有些哽咽。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先回去吧。”
我脑子一片茫然。只知道跟着教父在侍从的带领下离开的王宫,坐进了一辆马车,马车随即开动,向使馆驶去。
在马车隆隆的行驶声正,教父终于开口了,用的是我听来倍感亲切的德语:“你干得很好,海因里希。我当了八年驻法兰西公使了,还是头一次看见路医·波拿巴如此失态呢。真可惜你没能看见我向他提抗议时他的表情!连下巴都气得抖动了,活像当年叶卡捷林娜女沙皇受到年轻的瑞典国王的冒犯时的那一副表情!”
如果他是想缓和气氛的话,他做到了。我微微一笑,言不由衷地谦虚道:“运气,这完全是运气使然。”
“运气可不会让你成功,别谦虚了,我的孩子!”
“是的,”,我脸色有点发红。“可要不是有人暗中帮助我,我不可能逃脱他们的追捕。”我一五一十地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教父听完了我的话以后,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发问:“那么,曾经有一个来自不知名组织的人试图劫持你?后来,又有一个教廷的人救了你?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我可不知道。不过,西摩妮——就是那个救的我的教廷的女孩,应该是看见有人在围攻我处于正义感才救我的,不会有什么目的吧。”
“那个女孩很漂亮吧?”教父以一种很奇怪的语调问道。
“确实是很漂亮,可是……您这是什么意思呢?”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你连这么浅显的事实都视而不见!”
“……什么?”
“今天的日期你还记得吧?”
“十二月一十七日,假如我没记错的话。”
“两天前,也就是十二月一十五日的深夜,外边的温度可不高啊。我甚至还记得北风曾经把使馆的窗户上的玻璃吹得哗哗响呢!——在这种情形下,你居然能在贫民区附近的街道上碰上一个恰巧(他这个词用了重音)在散步的强大的魔法师!再次祝贺你的运气。”
“您的意思是——我并不是被人出于正义感而解救下来的?这一切都是有目的的?从头到尾我都只是个傻瓜?”我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发紧。
“从你陈述的事实来看,似乎可以这么说。你还太年轻了,我的孩子!不过不用太在意,毕竟你现在已经安全了,不是吗?
由于不愿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发掘出更多让我不快的东西,我转移了话题:“我们还是谈谈其他的事吧,我想您一定会震惊的。”很明显,这违背了我刚刚才发下的誓言。但,这又怎么样呢?
“等等,我的孩子。车就要到了,我们边吃边谈吧。”果然,片刻之后马车停了下来。
直到走下马车时,我仍在回想与西摩妮相处的短暂时光。难道这一切都仅仅是别有用心的表演?可又怎么解释那一丝泪光呢?我的脑子一片紊乱。
晚餐很快便准备好了,能吃到烤鸡还真是幸福撒!可是,由于某些人人皆知的原因,尽管我感到十分饥饿,但我还是得一边一口一口地慢慢吞咽,一边在心中暗暗诅咒那该死的礼仪。
“看得出你很饿了,放开胃口吃吧!”教父遣出了所有人,面带微笑地看着我。听了之后,我大感振奋,狼吞虎咽地扫荡起来。而他只吃了一点,然后就静静
地坐在那里。于是整个大厅就只剩下刀叉与餐盘间的敲击声。
待我吃完了,用餐巾抹了嘴之后,教父终于打破了沉默:“我们的国王陛下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不是吗?摄政王这几年应该早就做好准备了吧?
“陛下死后,摄政王殿下必然会继承王位,到时候政府可能要改组。而我,我想做首相!”
“您的愿望并不使人惊奇。”
“那么,你会帮助我吗?海迪?”
又是这样!是么时候才能听不到这些该死的政治呢?我对这个丝毫没有兴趣。天晓得为什么那么多人,包括像教父这么优秀的的人会这么热衷于此!而我,我能干什么呢?我只能含糊地回答:“我会帮助您的,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好,很好。”教父笑了笑,接着握紧了拳头,“普鲁士必须结束目前一盘散沙的状态!让国会里的那些只会夸夸其谈的自由主义分子见鬼去吧!国家需要的是铁拳,而不是演说!”
“我也对国会里的那群人没什么好感,不过他们的存在本身不就是一种进步的证明吗?”
“海因里希·冯·莱因哈特!你不要忘了,你是个容克贵族!因此,你尤其不能中那从英国传过来的毒,去见鬼的自由主义!德意志自有德意志的方式!
……又是这一套,每次都这样。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回答:“好吧也许您是对的。现在我们来谈谈更重要的事情吧。”
大厅的灯火到深夜才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