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爷子对高义非常疼爱,堪称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吓着。见长孙无事,放下心来,接着又大骂高登科,儿子都病成这样了,他还在外面跑买卖,不回家来看看,简直混蛋加三级,不可饶恕!高登科自从老父病好,便接着出门贩卖书籍,时常不在家中。
独孤氏不敢为丈夫辩解,高家满门都怕这个老爷子,她自不例外,虽然丈夫待她极好,可老公被骂,她还是不敢顶嘴,只能接过高义,抱在怀里不停疼惜,用此来转移高老爷子的注意。
高义躺在独孤氏的怀里,肚子有些饥饿,突然想到自己是个小孩子,刚出生不久的婴儿,理当吃奶,这可真是好运气,有这便宜老娘的奶不吃白不吃,能白吃的一定要吃!他张嘴说道:“我饿了。”不过却只是呀呀一阵儿语。
独孤氏惊喜道:“哎呀!爹,这孩子说的是什么啊?”她虽听不懂高义说的话,但这么小的孩子竟能呀呀而语,这可是了不得的事,平常婴儿只会哭叫的。
高老爷子更是激动得全身发抖,连声叫道:“我孙儿会说话了,他才四个月大啊,就有志气学着说话,这是何等的英雄了得,实乃大器早成之士!”他学识不高,在战争岁月没有太多人读书的时候,混个书吏当当还算不差,但毕竟水平太低,见到高义提前说了句话,大喜之余,竟胡乱吹嘘起来。
高义心想:“我说的东西,自己都没听懂,我这爷爷竟能说是大器早成,这句成语以前还真没听过。我干脆还是真接用哭的比较直接些!”心念一动,哇哇大哭起来。这就和普通婴儿一样了,饿了就哭,才是基本道理。
独孤氏这下可明白了,忙道:“爹,原来义儿是饿了!”
高老爷子点头道:“说得也是,病了这许多时日,大人都受不了,何况孩子。儿媳,你喂他吧,我回去和你婆婆说一声。”
“是,爹。”独孤氏待高大福出去,这才解开衣襟,喂高义吃奶。
一双雪白丰满的**出现在高义的眼前,高义大喜过望,急不可待地把嘴凑了上去,使劲咂吸。独孤氏笑着对丫环们说道:“你们瞧啊,把这孩子饿的。不过看他吸得这般有力,想来病是大好了。”
几个丫环忙凑趣回少奶奶的话:“是啊,小少爷这场大病可真把咱们都吓坏了,现在见他痊愈,我们也替少奶奶高兴。”
几口奶下肚,高义大失所望,并不象他想象的那般甜美,看来那些写***的人都在瞎编,这奶除了滑腻之处,再无半点诱人之处,也不好喝,还不如他前世买二两小酒,吃两盘小菜来得爽快。心中失望,偏头不吃,又哇哇啼哭起来。
见他又哭,一时之间,独孤氏慌得手忙脚乱,却又不知该如何处理。
高大福转回自己的住宅,见到妻子高老太太,笑着对她说:“咱们孙儿今天病全好了,刚才见到我还笑。”
高老太太自从高义生病之后,也是茶不思饭不想,担心孙子的病,连带着自己也病倒了,这时候正躺在床上,额头围了块手巾。见丈夫回来,说孙子的病好了,她立时感到自己的病也好了,急忙从床上坐起,问道:“义儿大好了,哎呀,这可真是神佛保佑,我得去看看我的心肝宝贝儿!”
高大福笑着把老妻按回床上,小声道:“你还是好生养病才是,等义儿身子大好,我让儿媳儿把他抱过来让你看就是。”
“不要抱来,不要抱来。义儿身子娇弱,如果受了风可怎么办,还是我去看他比较妥当。”高老太太可舍不得宝贝孙子再受病痛,宁可自己抱病去探,也不能让孩子受风。
高大福在床沿儿上坐好,拍着老妻的手道:“咱们这孙子可有出息了,就在刚刚,他还出口成章,呤了句诗给我听!”
“什么?他呤诗给你听?”高老太太吃惊地道:“这孩子才多大啊,话还不会说,怎么能呤诗,再说他又没读过书!”
高大福听妻子不信,登时沉下脸来道:“我这孙儿与众不同,天生就是状元的大材,不可与平常孩子相提并论,他说的那句诗词极其深奥,连我都没听懂,你这个妇道人家又懂得什么?”
高老太太深知自己这老头子想要有个能出人投地的后代,早已想得走火入魔,凡能证明高义与众不同的地方,他都能足尺加三,夸大十倍的吹嘘出来,谁要是敢说他孙子一点不好,轻则大骂,重则这老头子就要动手打人了,也不知那孩子说了句什么,竟会让他硬说是会呤诗!心里明白,也不敢点破,点头附和道:“说得也是,这孩子聪明伶俐,大器……早成,以后考上状元是必定的,小小年纪出口成章,也不算是什么稀罕事。”
高大福一拍手,大笑道:“可不说得是吗,我刚才也是用这个词来说我那宝贝孙儿,你也用这个词,看来茫茫上苍是在暗示我高家,将有大人物出现!嗯,我估计我孙儿日后必会高中状元!想来得寻个黄道吉日找个算命的先生来,算算我孙儿几时才能高中!”
高老太太取下额头的毛巾,擦了擦汗,心说:“这老头子真是走火入魔了!”点头道:“那得寻个本事大些的算命先生才行。”
“不错不错,钱花多少没关系,重要的是算得准。”高大福道,心里颇有些迫不及待,想早些知道孙儿高中的日子,连摆多少酒席庆祝的事,他都开始想了,却浑然忘记高义还不满一岁的事实。
就在这时,一个丫环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叫道:“老太爷,大事不好了,小少爷不肯吃奶,只是不停地啼哭,你快点去看看吧。”
高大福大吃一惊,猛地从床沿上跳起来,骂道:“我孙儿怎会不吃奶?一定是你们没有伺侯好!胆大包天,竟敢虐待我的心头肉,我定要将你们卖到西域给蛮子当奴隶!”
小丫环吓得一声不敢吱,唯唯诺诺地向外躲去,小少爷不吃奶,又不关她的事,她又没奶可喂,就算要卖也是卖少奶奶才对,为什么要把气都撒在她的头上?
高大福急忙赶去儿媳那里看孙子,高老太太也躺不住了,顾不上身体虚弱,叫丫环们扶起她,也要赶去看高家的心肝宝贝儿。
高义一来不喜欢吃奶,二来独孤氏再怎么说也是他这世的娘亲,如果对着母亲想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那岂不是比禽兽还要不如?面对着眼前几个如花似玉的小丫环,他有些想让她们喂喂自己,可苦于她们没奶,总不好干咂,再加上自己还不会说话。美色当前,只能看不能吃,心中着实苦恼,他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好大声啼哭,以示不满!
独孤氏见儿子哭个不停,也是垂泪,却不知这孩子到底想要什么,抱着他不停地哄,却又止不住他的哭声。
高大福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屋里,叫道:“你为什么不喂我孙儿吃奶,难道想饿死他不成?”
独孤氏大叫委屈:“没有啊,我怎会不喂他,只是他不肯吃,我也没法儿!”
高大福看着高义,心想:“我这儿媳自小受苦,身体有损,莫非奶水不足?不可能,是我孙儿不吃,并非不够吃!看来得请个奶妈才行!”他转身出去,正好和妻子撞了个顶头碰,不由得说道:“你病还没好,来这里做甚?”
“我来看看我的孙儿,你出来进去的,想要去干什么?”高老太太问道。
高大福道:“我去叫管家立即出外找个奶妈,给咱们孙子喂奶。”
高老太太急道:“一个哪够,多找几个,把周围能找来的奶妈统统找来!”
高大福一拍脑门,连连点头:“对对,你说得太对了,我都急昏头了。一个奶妈哪够,得多雇几个才成。”奔到前院,对管家高顺道:“你速速出去,把咱们庄子上能找来的奶妈统统找来,给咱们家小少爷喂奶。还有,速派人把你们大爷叫回来,儿子都病成这样了,还在外面卖他的破书,真是个没出息的家伙。”
高顺深知小少爷在老太爷心里的重量,不敢怠慢,一面叫人去给高登科送信,一面亲自出去,给高义雇佣奶妈。
有钱人家办事就是快,何况是高家在自己的庄子上找奶妈,高顺出去转了一大圈,把庄子上正在给婴儿哺乳的少妇统统带回高家大宅,在院子里站了长长一大排,敬请高义小少爷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