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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二人回府之后,次日穆玉茗的事情便被通告天下,外面的人议论纷纷,都道穆玉茗命苦,嫁给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夫君如今又被如此作践。穆萧也写信来摆出一副严父的形象斥责穆玉茗,让她诚心检讨自己的错误云云。可是只有穆玉茗和经历了这一番事情的人才知道,她这是捡了一条性命回来,是不幸中的万幸。

穆玉茗的伤好的倒是快,只是姬棠逸的胳膊伤了骨头,手上伤了夹板,正在府中休养,倒也落得安静。只是姬棠逸倒像是避着她似地,以前还来上门看看,而现在见了她也只是托词有事马上就走了。跟着穆玉茗的丫鬟也是奇怪,照理说姬棠逸那日舍身相救,两人感情应该更好才是,为何现在会闭门不见?可穆玉茗心灵聪慧,倒是明白个中原因,只是她此刻也不管他愿不愿见,每日依旧亲自熬好了汤药,送上门去。每日的换药也不假手与他人。

木雀那日也受了些伤,但却愈发的忠心,终日里埋头做自己的事情,也不出门。事情过去三日,穆玉茗和几个丫鬟待在小厨房中看着真正熬的汤药,就听见外面有人吵嚷。穆玉茗唤她们进来,原来是她三日未见的秋官。

百灵愤愤不平道“她说要进来帮忙,我不让。我们这里哪里需要你帮忙,还怕你又不知心狠手辣害了谁!”

秋官僵硬的站在一旁,只是细细的抽泣着。“我那日真是被皇后吓到了,但后来也没想到皇后会要断了王妃的手脚……”

穆玉茗将手中的扇子递给木雀,让她看着炉火。道“你心中记恨我不愿让你同哥哥相见,就做下如此错事。真枉费这么多年我们情同姐妹!你走吧,我这里不能留你。”

秋官一听这话立刻跪了下来,抱着穆玉茗的腿哭的伤心,也不管她是王妃了“小姐,小姐!你别赶我走,我真是错了,我以后绝不会这样做。”

穆玉茗随她哭了一会,道“你是哥哥送给我的人,这么多年细心照顾我,可不知什么时候你竟然变得让我不认识了。”她叹了一口气“可是这世上有谁是不变的呢,今日就饶了你,但你以后也不必贴身服侍我了。退下吧。”

秋官感激不尽的哭着走了,木雀心中满是怀疑,问道“王妃怎么就这样放了她?”

“她做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只当别人不知。”穆玉茗道“我今日且放她一马,活不活,就看她自己的表现了。”

厨房里已经没有其他人,穆玉茗想起前几日见过的醉眠公主“你母亲那日让我给你寻个良人,让你嫁过去也好安稳的过一生,你是怎么想的?”

胡澍——木雀心中当然想到的是这人,只怕那人也是个镜中花水中月。“算了吧,我不愿让胡公子难做,见过母亲之后已经没有别的念想了,之一心服侍小姐就满足了。”

“那我罪过可大了。”穆玉茗笑道“我这里也不是尼姑庵,你不想嫁人躲在我这里可没什么用。我与王爷说起过那位胡公子,只是个性懦弱一些,并不是什么见异思迁的人。你若真心喜欢他,我这里倒是有一计帮你试试他。怎样,你若不喜欢了,我就不管了。”

木雀脸上通红,羞的很,却又怕穆玉茗真的就不管了,在那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穆玉茗大笑起来,道“看看你这口是心非的样子!我帮你可以,但你必然要听从我的安排。”

木雀连连点头答应。

穆玉茗熬好了汤药,端着送往姬棠逸的书房。每每到这里抬头都可以看见挂在书房外面的“八音克谐”四字,她带着笑,推开了门。姬棠逸见她进来,明显的僵硬了一下,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写着字。穆玉茗将汤药端过去,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又打开香炉,仔细闻了闻,检查是否有异样。

“王爷趁热喝了吧,难不成这么大人了害怕苦?”穆玉茗打趣道“我端药来,都见王爷眉头皱的吓人呢。”

姬棠逸端着药一口饮下,叹道“你知道我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以后着换药的事情,还是让下人来吧。”

“我问王爷一个问题。”穆玉茗道。

姬棠逸抬眉,示意她问。

“王爷府上并不像其他皇室宗亲中的男子那样有众多妻妾,王爷也是有一名佳人的,所以我想问王爷,是否认为人心易变,应该三妻四妾,喜新厌旧?”穆玉茗静静的坐在姬棠逸的古琴前,看似无意的擦着琴,却别有深意的问道。

姬棠逸没有丝毫犹豫道“人心只一颗,女子愿得一人心,我也只愿将真心送与一人而已。”

“那王爷何须烦恼。王爷心中喜欢谁,那人便住在你心里。外人纵有千般好,终究不是那人。何须却而已为此烦恼?”穆玉茗说出这番话,不禁自己心里也甚是苦涩。

姬棠逸楞了楞,似乎是想明白了,又似乎更加烦恼,只好无奈的苦笑起来。

“王爷上次救我,我不能报答王爷,反倒还有事求您了。”穆玉茗道。

“你说便是。”

穆玉茗便将木雀的身世统统告知姬棠逸,又将那日去摘星楼真正的目的说了出来。姬棠逸听了这事也并未太惊讶,只是讶异她居然会将这样的事情告诉他。

“我之所以将这件事告诉王爷,是因为我既然嫁入王府,只要王爷一日不休我,我必然是与王爷站在一起。不离不弃。”穆玉茗道。“因为我身边的丫鬟木雀与胡澍的事情,所以还需王爷一助。”

“不离不弃,哼哼。”姬棠逸只叹她实在聪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怎么能不帮你?”

几日之后,在姬棠逸的书房之中,召了胡澍前来议事。

胡澍进来,却见到坐在一旁的宸王妃和跪在地上的木雀。他心中慌乱,想起前几日宫中出的事情。道“这……”

姬棠逸挥挥手让人拖木雀下去道“不碍事。前些日子宫中出了事情,是这丫头闯的祸,差点还连累王妃。这几日严刑逼问,才知道她是前朝余孽,那关在摘星楼的醉眠公主之女。”

穆玉茗又将详情说了一次,你胡澍脸色青白,竟然吓得站也站不住了。“如今我们也不讲此事上报与朝廷,就将她贬为贱民,发配边塞。今日将此事告知你,是因为知道你与她有情,愿你不要被她所骗。”

胡澍一听这话连忙跪在地上“木雀姑娘虽是前朝余孽,但却从未骗过小生。她勤勤恳恳服侍王妃,还请王妃放她一条生路。发配边塞,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受的了?!王妃若执意发配便将我一同发配了去吧!”

“哦?前些日子不是听闻你要与名门望族之女成亲了,那日木雀让你在门外候着,你却走了。今日说这些话,难道是脑子糊涂了?”穆玉茗道。

胡澍急了“那是因为我不愿娶那女子,所以宗族之中大闹了起来,我急着赶回去。还让秋官姑娘带了一封信给木雀姑娘的!”

秋官?穆玉茗立刻明白了。“虽是如此,我还是劝你不要与木雀在一起。男子汉大丈夫,成就功名,光宗耀祖,怎可以为了她而贬低自己的身份?她个性倔强不愿为妾,而且身世又如此复杂,嫁入你家岂不是害了你?我同王爷说了,你若不喜欢那名门旺户之女,便派人说一家朝中大臣之女与你。你胡氏宗族家道中落,以后有你岳丈帮衬着,还怕不能成就功名?”

那胡澍低着头不见表情。

姬棠逸让下人拿着一叠名帖送了上去给他“王妃如此心意你就受着吧,这些是她派人求来的朝中适龄女子的生辰八字。你回去与你族人商量,由我出面没有人不敢不给面子。”

胡澍接过名帖,穆玉茗正要为木雀感叹不值之时,却只见他将手中的红色帖子撕得粉碎。他抬起头来竟是一脸泪水。“我素来听木雀说王妃是天下第一的有情有义的女子,可是今日我才知道,木雀瞎了眼!我真替她不值!”

姬棠逸冷冷道“大胆,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胡澍不才,无法振兴胡氏一族,却自问还有情有义。我心中只有木雀一人,她是什么样的与她母亲又有何干?我早已对天发誓非她不娶,只是我宗族之中背负的压力甚大。如果王妃执意要发配木雀,我便脱离胡氏氏族不连累家人,再与她一同流放,绝不让她孤苦无依的死在边疆之地!”说着他摘下头冠,放在地上,对姬棠逸磕头道“感谢王爷这些年的照拂,我不能在做王爷的幕僚为王爷出力了。只盼王爷多多关照我那弟弟,和胡氏一族。”

穆玉茗也被他这一番告解震惊,她预想之中,胡澍最多是为木雀求情,想不到可以做到这样的地步。那懦弱的胡澍,竟然在此刻愿意背弃氏族,放弃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你可是认真的?”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知己难求,如若木雀就此走了,我就算坐拥天下的荣华富贵也不过是一无所有的伤心人罢了,百年之后不过是一死,金银财宝带不走,丝绸锦绣穿埋进土里也会烂,何不现在就伴着她去了!”胡澍坚定的说道。

姬棠逸哧的一声笑了出来,拍拍手,门外的木雀带着哭的通红的眼睛着走了进来,她在门外什么都听见了,她跪在胡澍身边,哽咽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没志气的!”

胡澍不知道怎么了,心中兀自悲伤,两人竟然抱头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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