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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大本营

2000年7月21日,大清早,东非洲少见的多云天,乌云低垂,翠绿的植物爬满了富人区的别墅。乞力马扎罗雪山,今天注定是看不见了。

淅淅沥沥,有几丝雨滴洒在路上。我和李忠,怀着明确的心态,开车去位于阿鲁沙郊区的项目经理部旧址。

我们的汽车,驶坑坑洼洼的郊区公路,来到以前的婴儿食品厂,大楼顶上的英语还在:BABY FOOD FACTORY。

大门紧锁,有没有人呢?

李忠和我都解开安全带,下车,走到大门口。也许,我和他都看着同一个地方,在他的心头沟起的是酸甜苦麻辣,五味俱全的记忆;我只是回忆起五年前作为一个匆匆忙忙的过客,在这个院子里几个小时的好奇和东张西望的漫步。

一个老年黑人远远地过来。大概是我们的到来打扰了他的早餐。他用疑惑不解、并不愉快的眼神看着我们:两个不知道从何方来的不速之客。

“早晨好!”李忠非常礼貌地招呼他。

“早晨好!你们……”他动作缓慢地给我们开门。

“我们是中国公司的,1993年到1997年,我们曾经租用这里作为办公室和加工厂。”

“哦,你是李忠?”黑人似乎想起了什么,指着李忠问。

“我是李忠。”

“哦,请进。你们还想租吗?听说,老板已经把它卖了,下个月就要改造了。”

“不,我们只是来看看。这里是原来的木工车间,这里是金属结构车间。”

我们当时觉得耳目一新的圆形办公室,也就是马尼亚拉湖旅馆造型,依旧默默地立在院子里。

李忠开着任医生的标致车,在原来的阿鲁沙项目经理部大院里,缓慢地绕场一圈。

他不停地为我介绍当年这些房子的大致用途,也许,他也沉浸在复杂的回忆之中?

我们来得正是时候,再过一个月,这里就面目全非了。

历史的记忆将会灰飞烟灭,没有了依附于此的破破烂烂建筑,什么人才能够想起,这里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和事件呢?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谁知道?

1993年4月,李忠,谢文华,吴文修夫妇,史国华,吴宏宇,杨国宏、苏德模、胡祥勇等人,从肯尼亚内罗毕四川国际公司办事处搬到了阿鲁沙郊区的食品厂区。

在此之前,谢文华已经渡过刚刚出国的不适应期。

在内罗毕马热瓦基地,谢文华当了半年家庭妇女。

她和李忠住在宿舍楼的一楼,是个带卫生间的套间。杜衡产夫妇住在二楼。这里离内罗毕城中心有二十多公里。李忠照例是早出晚归,天天都忙于投标的事情。经常是乘兴而去扫兴而归。当然,那时的重点是追踪赛琳娜旅馆群项目。谢文华没有多少事情,渐渐就烦躁起来。她已经在学习简单的英语,同时也在学习斯瓦希里语,指着办公室里的东西,向黑人学习。

但是,办事处迟迟没有给她安排事情,在国内,谢文华都已经是车间主任了,对管理和机械都可以插手,就是跑跑后勤,也可以啊。不知道什么原因,办事处就是没有安排的意思,连谢文华都沉不住气了,干脆回国算了。

甚至于,喊谢文华去管招待所,谢文华想去学打字,文秘,或者搞采购。

四公司的高经理,喊谢文华去做,没有领导表态,也就不了了之。后来,谢文华自己推荐,去管了半年库房,由于在工厂里接触过机械,很快把库房里的零件配件堆放整齐,有了改观。当时,她的工资是120美元一个月。工作不错,又加了20美元。当时的管理层是300-500美元一个月。

半年后,谢文华又回到办事处管后勤。

有两件事情,谢文华觉得做得很有意义。

办事处的卫生间是大间,通的,当地人,特别是欧洲人看了觉得不舒服,就会反感我们中国公司,拿项目肯定要受影响。谢文华就提出改造,用铝合金安上隔断。

办公室前面有棵很大的芒果树,遭到雷击霹开倒地。

他们都主张把它砍了算了。

“小谢,算了,把它砍了!”

“不行!”

谢文华找来黑人,喊他们用钢管支架来把树子架住,撑起来,在霹开的树子中间填上泥土。她是外行,完全是凭感觉拯救了一棵树。没有轻言放弃。现在,这棵树长得很好。

很久以后,李忠都要提起此事:“老婆,这是你的功劳,丰碑立在肯尼亚办事处了”。

1993年3月。肯尼亚,内罗毕郊区,马热瓦,四川国际公司驻肯尼亚办事处。一个吃晚饭的时候,向蓁、熊毅等人在院子里,看见李忠和李方高高兴兴的回来。

“接到了接到了!”

他们是指赛琳娜旅馆群项目的标中了。

“这下子有搞头了!”

“有活干了,小伙子们!”

拿到赛琳娜旅馆群的标以后,马热瓦基地里里外外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

唯独谢文华的想法不同。她来肯尼亚之后,已经看见了丈夫在承包工程建设上的状态,她觉得老公太投入了,甚至于人家说李忠是很“亡命”!她是作妻子的,王经志大老板就说要让她来照顾好李忠。可是,想想目前这个样子,都没有办法把李忠照顾好,真的要到阿鲁沙项目经理部去,到那个大草原去,那里面的情况肯定艰苦,不是更要把人累垮?

谢文华所以并不愿意李忠去当阿鲁沙项目经理部的总经理。在马热瓦基地里,当着办事处副主任,机关里的日子还是舒服,何况,现在李忠在内罗毕干了这么多年,知名度高,建筑师,估算师,监工,官员,上上下下都比较熟悉了,办事情比较顺利了。

但是,当初投标时,为了取得胜利,在人员配备上是按照最强壮的人马来安排的,李忠出任项目总经理,其他的各个点的项目经理也是精心挑选的。拿到以后,要改变经理层人员配置,赛琳娜集团不同意,他们说收回合同都可以。这样,李忠在办事处分管工程建设,只有上了。

谢文华知道劝丈夫退步,是不切实际的,她还是只有一如既往的支持李忠。也许,这个赛琳娜旅馆群项目是李忠最关键的一个大项目,也是说不一定的!

一辆面包车,载着李忠、陈家禄、向蓁、史国华,以及四公司的赵经理,安装公司的姚经理等人,作为第一批赴阿鲁沙项目经理部的人员,到阿鲁沙的一个小旅馆,安营扎寨。这里便宜,史国华作饭。李忠则去找到朋友,推荐了食品厂作为项目基地。向蓁和陈家禄一起跑材料,把基地很快搞起来。同时,已经分配到各个项目的,就分头准备进去的材料计划。

万事开头难,李忠在这个阶段,几乎在内罗毕、阿鲁沙和达累斯萨拉姆之间跑来跑去,头绪繁多。好在他精力旺盛。连办事处里一起来的年轻人,像兰水清、向蓁都说:“李主任太可以了!”

刚刚住进阿鲁沙食品厂,小偷就来光顾了。

那天,偌大一个院子里,只有三个人,一个守库房,另外两个人把守两边。

三个中国人,就有两个女的,又没有喂起狼狗,急得那个老兄大喊:“你们女的不要出来!小偷来了,我一个人顾哪一头?”

还有一次,谢文华发现小偷及时,还得了30美元奖金。

1992年9月,李忠和谢文华离开成都经北京返回内罗毕。当时,为了改善大家的业余生活,李忠买了八台影碟机和大量的影碟,和谢文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到了首都机场,却因为超重太多,被罚款一万多元。两口子急得不得了,把包包里的人民币美元都搜出来了,才勉勉强强缴够了罚款。他们差点走不了路!

现在,小偷就是冲着会议室里的影碟机来的。

谢文华被惊醒了,会议室那边传来惊心动魄的橇板子声音,来势很猛,胆大妄为的架式!谢文华赶紧打着电筒去看:好危险,居然已经被橇开了一个口子。

谢文华跑到会计胡祥勇门前,急急地说:“小胡,有小偷!”

“起来了!”

谢文华跑到谢觉光门口:“谢经理,小偷!小偷还没有跑!”

于是,众人赶紧起来,纷纷打着手电四处查看。

在基地,每个人都是身兼数职,比如苏德模是医生,也是材料组副组长。胡祥勇是会计,还要管保卫工作,同时也是跑移民局的,移民局的事情往往都比较棘手,胡祥勇跟他们关系很快就处得不错了。

他冲出房门马上就发动汽车,去追!两道光柱立刻指向食品厂区,向外面马路划去。但是,人生地不熟,上那里去找这些小偷?

“谢大姐,东西丢没有?”

“板子已经橇开这么大的裂缝了!”

“好危险!”

“我和李忠花了一万多罚款才带回来的机器啊!”

“幸好,谢大姐发现得早!”

第二天天亮后,大家依然惊魂未定。

“谢大姐,要养几条狼狗哦!”

“就是,就是!”

阿鲁沙项目经理部是四个项目的大后方,总后勤部,人员、材料资金的集散地。四个项目,也就是他们戏称的“马尼拉”、“哥乐山”、“凯旋门”、“维纳斯”如火如荼地铺开以后,这个从前的食品厂,就成为了一个巨大的加工厂、材料库,各式各样的人员像走马灯似地进进出出。

1994年4月,苏德模再次来到了东非洲。不过,他这次是目标明确,任务也明确:到阿鲁沙项目经理部担任材料组副组长,主要和杨国宏一起负责四个项目的材料采购加工和运输安排。具体运输,是包给当地一个叫沃克的运输商做的。(参见图片,李忠和沃克在一起)

在苏德模最初的出国经历中,他对肯尼亚的印象是很好的,比他想象中的要繁荣,当地黑人也很友好善良,大多有绅士风度,比如他在工地上见到的木工司机,当然,也有些黑人偷懒磨洋工。在肯尼亚做工程期间,苏德模更多的是帮助工地搞材料,医生的本行反而放在一边。

最得意的是他替三公司采购瓷砖,省了很大一笔钱。

肯尼亚农村卫生项目工地上用的瓷砖,按照当地建筑师的设计,一般都是用欧洲瓷砖,哪怕成本高,也要不远万里从英国或者意大利采买,其次是买中国瓷砖。有一次,预定的中国瓷砖没有到港。苏德模就近去找附近的肯尼亚供应商,找建筑师商量,那是一个印巴人,问他能否采用当地生产的瓷砖?印巴人摇摇头,不同意,说肯尼亚瓷砖不好。

苏德模就极力劝他:“我看肯尼亚瓷砖好,你是肯尼亚人,你必须要爱你们自己国家的产品,你要扶持民族工业嘛!”

印巴人还是摇头:“密斯特苏,我对本地瓷砖没有把握!”

“我已经考察过,质量还是不错的。工期又紧,你看看瓷砖吧!”

实际上,苏德模也在考虑从欧洲或者中国来的瓷砖,成本太高。当时,一块意大利瓷砖是六个肯尼亚先令,肯尼亚瓷砖才合四个肯尼亚先令一块。工地上要用四十万块瓷砖,如果用肯尼亚瓷砖可以节约上百万肯尼亚先令,同时也不耽误工期。

印巴人被苏德模说服了,就在材料单据上签了字。

苏德模立即就给工地项目经理报告,经理还将信将疑。当然,最后用了肯尼亚瓷砖,又省钱又节约时间,皆大欢喜。

在修建肯尼亚油纸厂时,混凝土地坪业主很不满意,扬言要挖了重做。当时地坪已经做了一半多,项目经理要苏德模想办法处理。苏德模就和业主代表商量,请一个搞试压的专业公司来试压,看看达到标准没有。试压公司是一个以色列人开办的,试压那天,以色列人要去蒙巴萨,就留了两个当地黑人来做。苏德模就对两个当地黑人攻关。

“我们工程没有问题,质量是有保证的。我是看见施工的,有的地方是薄了点,业主代表看见的是头发丝大小的裂缝。整个四千多平方米的地坪,只是个别问题。希望你们客观处理。”

结果,两个当地黑人技师试压了一上午,确实是没有太大问题,个别地方地基下沉,是另外一个公司的责任。

当天中午,苏德模就在工地食堂,请两个当地黑人技师喝啤酒,吃了顿中国菜,回锅肉,卤鸡块,问题就解决了。

经理很满意,要给苏德模发奖金,苏德模说,用不着,都是本单位的事情嘛。

在肯尼亚期间,苏德模觉得买材料是最恼火的事情。一个月平均要跑六千多公里的路程。内罗毕,维玻依,姆旺扎,蒙巴萨港口,都要跑。这期间,跟李忠有接触。所以,李忠的阿鲁沙项目经理部一开张,苏德模也就响应老同学的招呼,把铺盖搬到阿鲁沙了。

四个项目在设计上是尽可能地接近当地马赛人、苏库玛人和瓦查戛人的民居风格,大堂内部的支撑,还有走廊的屋架大都是用桉树棒棒,比如他们的屋面爱用“马库提”,其实在中国人看来就是用当地出产的一种茅草来盖房顶。赛琳娜旅馆群建筑结构上,却是从百年大计出发,内部用钢筋水泥来修建。因此,整个项目上水泥用量就大得惊人。

李忠给材料组交待的就是一句话:无条件保障项目需要!

这句话翻译到材料组杨国宏、苏德模他们那里,就是白天要,白天送;晚上要,晚上送!

他们当时的水泥供应商,是坦桑尼亚国内的两个水泥厂,一个在达累斯萨拉姆,太远,有七百多公里,另外一个在坦噶(TANGA),也有四百多公里。在杨国宏、苏德模看来,当地水泥厂简直是生产能力小,管理混乱,每次采购水泥都必须亲自去工厂里催。要自己带汽车或者租用的汽车到水泥厂,还要带上大量坦桑尼亚先令,大包大包的现金,非常危险。水泥运回阿鲁沙,再分别转运四个项目。

四个项目上的人成天就像催命的一样在电台上吼:

老苏,老杨,水泥水泥!听见没有,水泥!老子没得水泥,饭都吃不下去罗!

屋漏偏逢连天雨,坦噶水泥厂设备坏了,要停产三个月!这下子把杨国宏、苏德模他们真的是急得饭都吃不下了。到哪里去搞这么多水泥?去达累斯萨拉姆?单程将近八百公里,太远!蒙巴萨?他们甚至于准备去南非,或者欧洲买,但是价格要贵一倍多,运输问题更大!考虑来考虑去,只有到肯尼亚蒙巴萨比较现实。杨国宏坐阵蒙巴萨港口,苏德模负责在边关办理进关手续。沃克的公司负责运输。

水泥的事情按平了,桉树棒棒的事情又来了。

苏德模在阿鲁沙寻找当地木材加工厂,找来找去,木材加工厂就在基地隔壁。他们以为事情就简单了,殊不知,大错特错:项目上使用的桉树棒棒,有一个长度和直径的规范,还要经过高温加工,再用防治白蚁的专用药水浸泡处理。否则,在野生动物园保护区里,房子还没有修好,桉树棒棒就已经被白蚁啃来吃掉了!

苏德模去把定金交了。

木材加工厂是当地的国有工厂。厂长姆多是个懒心无肠的中年人,坐在办公桌后面,不住地打哈欠。桌子上堆码了很多文件,还有一瓶可口可乐,开了盖,喝了一半。

“密斯特苏,定金你带了吗?”

“姆多先生,我带了。没有带,我马上回去拿也可以啊!是不是?”苏德模觉得,在木材加工厂办事,也太方便了,就在隔壁。比起买水泥,天远地远的,好多了。

哪里知道,他太天真了。

“桉树棒棒,嗯,对不起,密斯特苏,我不能下周就给你加工好!”

“为什么?”

“为什么?”姆多懒洋洋地撑起来,“首先,桉树还在山上长着哪,对不对?”

“什么?”苏德模开始吃惊了!“你们不是说仓库里还有吗?”

“别急嘛,中国朋友!对,桉树在山上,没有砍,还得组织人上山去砍。我去找他们?”

“我去组织!”

“好吧!”

杨国宏和苏德模真的就去组织当地黑人上山砍树,当然,这是政府同意砍的,为了砍树,必须去办理许可证。坦桑尼亚当地政府管理上还是有序的,做事情都讲究许可证制度。

树砍好了,姆多又告诉苏德模,木材加工厂的卡车没有钱加汽油。苏德模又垫支点钱去加汽油。桉树拉回来,工厂又说设备缺零件,加工搞不了。苏德模又垫支帮木材加工厂买零件。修好设备后,万事俱备,总可以开始把堆放如山的桉树棒棒送进去高压处理,姆多一脸无奈:“密斯特苏,整个阿鲁沙都在停电!”

苏德模没有办法,只好等电来。

好不容易,把电盼来了,开始加工,高温高压,姆多的加工厂是个小型工厂,一次也处理不了多少。每次那个高压罐,就只能装五、六根。24小时,处理了几十根棒棒。每拉一车,就要装五、六十根。四个项目一共需要上万根桉树棒棒,直径在15-30CM之间,长的有十多米,短的是三、五米。

天天,苏德模都要去隔壁木材加工厂追进度。

“老苏,”李忠看见苏德模匆匆忙忙喝完稀饭,拿着馒头,就要开玩笑:“你又到隔壁国营工厂去指导工作去罗?”

“我有啥子法呢?我做梦都是桉树棒棒!”

阿鲁沙项目经理部的日子,是忙忙碌碌的。

谢文华作为李忠的妻子,来到肯尼亚后,就慢慢参与项目上的后勤事务,她才不愿意当一个操起手耍的闲人。但是,谢文华的性格是个直来直去的炮筒子,有口无心,或者说是刀子嘴豆腐心,感觉不近人情,难免在不了解的情况下得罪人。

有一天,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旅馆工地上的工程师熊毅开着越野车,跑了四个多小时到了阿鲁沙,进了基地,是又累又渴。

小伙子看见谢文华就说:“谢大姐,给瓶可口可乐嘛!”

“先交25先令!”

“我交25先令,我还不如刚才在街上买来喝!”

熊毅感觉谢大姐有点不近人情,很苛刻。

其实,谢文华没有私心,她也是兢兢业业为整个项目精打细算。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旅馆工地项目经理童杰的夫人苏艺,就理解谢文华。

她赶紧对熊毅说:“小熊,人家谢大姐是公事公办。”

“我请你喝!”谢文华还是给熊毅打开一瓶可口可乐。

“不好意思,谢大姐。”

苏艺今天想给谢文华说,分给四个项目上的白酒,好象是才来的“尖装”,能不能多分点给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旅馆工地,潮气太大。

“多几瓶?”谢文华一丝不苟,“哪里有多的嘛?”

“四号点,那边热,可不可以少分几瓶?”

“不行,公平合理。人家有意见!”

其实,苏艺都已经给苏德模讲好了的,无奈,谢文华没有半点商量余地。当然,苏艺是理解的,在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旅馆工地项目上,她也是帮助老公童杰管理内务和后勤。当家不容易。

基地里的生活是紧张繁忙的,晚上或者星期天有时也是枯燥乏味的。

有的人晚上要去打老虎机,赌场的诱惑力是挡不住的。

李忠在,他们就没有那么放肆。只要李忠前脚走,他们后脚就会溜出去。

谢文华看见了,免不了要发杂音,声音在晚上的院子里显得响亮:“自己自觉哈!明天还要上班!”

往往是赢了钱的,还想再赢,输了的,一个通宵下来,无精打采,脸色都是灰青色。有一个职工,输得惨,连生活费都输完了,到处借钱。天天晚上他都去赌。李忠在基地,就把他拦住劝。但是,李忠和谢文华不可能把他24小时守住。晚上看见李忠谢文华的房间关灯了,就悄悄溜出去了。三更半夜回来,喊黑人给他开门,哪个敢不给他开门?院子里的几条狼狗,他也很熟悉了,也不咬中国人。最后把他的记帐工资下了帐,回家的时候,一结算,干了两年只挣了一千多美元。

阿鲁沙是个凉爽宜人的高原城市,空气清新,气候温和,有时候还有点冷。当地黑人素质比较好。李忠、谢文华他们在那里生活还可以。只是,对于谢文华来讲,没有内罗毕舒服,内罗毕的繁华在东非洲都是第一位的,商店也多。在阿鲁沙只有一条主要的大街,世界各国的游客满街都是。当地黑人主要靠旅游事业赚钱,出售简单粗糙的手工艺品,驾驶英国越野车载着西方游客去野生动物园保护区观光。商店也没有多少。

谢文华在阿鲁沙项目经理部里,主要是搞后勤,行政上做点文秘工作。四个项目的文件收发,监工的往来信函,施工图纸,国内来信,她都负责分发。差不多每周进去两次班车,把有关的文件、信函和生活物质带进去。有时候谢文华也进去。皮卡车上装满了在阿鲁沙买的洋葱、番茄、土豆、莲花白、辣椒、红萝卜。

她在这里学了两样:一个是开车,一个是用斯瓦希里语和当地黑人讨价还价。

基地里有车,没有司机。有时候谢文华去菜市场买菜,叫一个黑人开车。最后,她下决心学车。能够自己开车了,她就装着几十万先令去采购。

阿鲁沙的菜市场很大,蔬菜很贵,当时一美元合420先令,土豆是200先令一公斤,番茄300先令一公斤,洋葱350先令一公斤,红萝卜200先令一公斤,猪肉是500先令一公斤。

谢文华第一次去买菜,用英语问小贩:“HOW MUCH?”(中文意思是:多少钱?)(参见图片:谢文华在菜市场)

小贩可能没有听懂,盯着谢文华,一个劲地笑,也不说话。

谢文华好着急,摸出一枝圆珠笔,在纸上写:200。

小贩明白了,摇头。

谢文华分别写了100,300。

小贩指着300。

从此,谢文华就努力地学斯瓦希里语。很快,因为经常使用,谢文华的斯瓦希里语进步很快,甚至于比专门学英语的人还要交流得好,买得便宜。

当时,每个人的生活费只有85美元,生活比较贵,又要尽量想办法把伙食开好。

李忠说:一个原则,伙食开好了,大家就没有那么想家了。

谢文华就只有和小贩们讨价还价。菜市场上,欧洲人、印巴人买菜是从来不讲价钱的。开始,谢文华还不好意思讲价钱,后来一想,管他的,他认不到我,我也认不到他!毕竟中国人情况不一样嘛!以后和菜市场的小贩熟悉了,只要谢文华一走进去,小贩们就主动招呼她:

“妈妈!妈妈来罗!”

把个“妈妈”喊得闹热。

阿鲁沙项目经理部的同事都说:“谢文华,你跟他们都熟悉了!打成一片,都成非洲人罗!”

“你再在身上涂点黑色就差不多了!”

“我皮肤本来就晒得黑,也真的差不多了!”

其实,谢文华操心的事情,主要是没有办法照顾好李忠。

李忠经常是半夜三更忙完事情,睡觉也不踏实。有一次突然爬起来,天还没有亮,他就和冯剑峰工程师进工地了。从阿鲁沙到最远的克拉威娜帐篷旅馆工地,单边路程都是四百多公里,而且是坑坑洼洼的泥土路,汽车跑起来尘土刮起几公里长。

晚上回来了,两个人下了车,简直就不成人样子,只看见眼睛在转,全身都是灰,黑头发变成了白头发,一身都看不见本色。李忠人要稍微胖点显得好些,冯剑峰瘦,看上去像个刚刚出土的僵尸!

谢文华接过李忠的包包,转过身,就止不住地掉眼泪。

1994年春节,是阿鲁沙项目经理部以及四个项目人员进驻阿鲁沙后,第一个春节。

中国人在国内,已经把春节淡化了,认为就是放假休息大吃大喝而已。但是,在国外,每一个中国人都会无一例外的重视春节。李忠自然不会例外,他其实是个很传统的中国男儿。他深知在国外搞承包建设的中国人辛苦,不容易。他决定在基地搞一次活动。

四个项目的经理都很累。朱凤鳞年轻,他懂业务,宏观上管理也可以,能够吃苦。李忠对他要求比较高,可以培养人:“一年内英语攻下来”。童杰,施工经验丰富,管理好,性格也不错,处理事情有章法,有凝聚力,业主印象好,质量要求高。陈家禄文化低,但是施工经验丰富,吃苦敬业,英语和斯瓦希里语提高很快。四号点工程量小,严廷建得了伤寒走了,很艰苦啊!

每个月,项目经理部,业主代表穆汉穆德,罗森,等等人要在现场开一次例会。李忠顺便决定,四个项目经理就回阿鲁沙项目经理部来开一次生产会,也就是大家回来整顿休整一下,互相之间通涌气,协调,取长补短。

借每个月生产会的机会,李忠把四个项目的经理留下来搞春节联欢。当时没有电视卫星设备,不能直接接收国内的春节晚会现场直播,最多只能看去年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的录象。当然,就地取材,开展象棋比赛,卡拉OK比赛,乒乓球比赛。一等奖是一本赛伦盖蒂摄影画册,二等奖是一个艺术挂盘,三等奖是洗发香波和牙膏,也还是丰富多采了。

谢文华指挥食堂做了一大桌菜:凉拌鸡,炸酥肉,扣肉,夹沙肉,卤牛肉,花生米,还有香蕉,菠萝,油梨等等平时在基地,没有白酒喝,只有啤酒,今天摆上了“全兴”。当地黑人吃的,就比较简单了,他们炸土豆条,或者土豆泥,加点玉米,豌豆。红萝卜丝,生菜,煎牛排,也端上来了。

李忠,谢文华,吴文修,杨国宏,胡祥勇,朱凤鳞,童杰,陈家禄,尹书涛,苏德模,史国华,……

大家可以说是感慨万千。

其实,平时个个忙得四脚朝天,也很充实。突然停顿下来,居然没有合适的话题,自然而然,娃娃和家里老婆,就成为话题。

谢文华对李忠说:“李忠,把你守到,就守不到女儿!始终没有十全十美!”

李忠可能是听的多了:“是哦!”

大家一说起娃娃,又忍不住眼泪花,气氛伤感。

“喝酒!”

“喝!”

东非洲地区的气候,不是我们中国人心目中的春去冬来,四季交替。实际上,一年除了短时间的雨季,大多数时候就是旱季。常年都是酷暑难耐的高温天气,没有休息的概念。人生一世,和所有的动植物一样,都处于旺盛的新陈代谢之中。什么都是早熟,什么都是甜蜜蜜的,没有停顿,生活已经前进了一大截了。

按照在东非洲工作的中国人的话来说,在这里,人要老得快些!

苏德模就是这个感慨。他的桉树棒棒刚刚解决好,其他的材料又来了问题:设计上有,现实中没有,到哪里去找呢?

有些木材是非法材料,比如樟木、乌木、红豆木,都是严禁砍伐的!

如果对业主说,你们这些材料都是弄不到的,要违法!业主会说,当初投标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提出来?

那个时候,为了接一个工程,怎么好说?生怕接不到工程,啥子办法都在下面想遍了,哪个会去说树子材料没有办法搞!要违法!苏德模只好到市场上去找,没有抓住算运气好,抓住了就认罚款了事。好在当地当局知道他们是为了修建赛琳娜旅馆群项目,也就大事化小了。

还有很多纯天然材料,不是在市场上拿钱买得到的。比如,马尼亚拉湖旅馆工地要的芦苇,是一种特殊草草!苏德模几乎跑了坦桑尼亚好多地方,找不到。最后,他发动基地里的当地黑人,每个人去扯一把回来,认准了再去弄!监理工程师认了就算数。有些事情就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最后真是他们找来的。在靠近肯尼亚的一个村子里有。还有就是赛伦盖蒂旅馆工地,陈家禄说要一种树条,要求直径2CM,1·5米长,韧性强。苏德模带着当地黑人跑了附近十来座山头,没有发现。

有一天,一个印巴人来基地催款。

他看见苏德模门口地上丢了些细棍棍,就问:“密斯特苏,你拿这些细棍棍来做什么?”

“我拿来修宾馆啊!那些背时的设计师,亏他们想得出来哦!”

“你要多少?”印巴人就是印巴人,他已经抓住了商机。

“我需要,量大得很!”苏德模不假思索,“起码二十卡车!”

印巴人踏实了:“我有嘛,苏先生。”

“你有?在哪里?”苏德模当时已经为了这些莫名其妙的棒棒啊条条啊草草啊,伤透脑筋!

“我有一片树林,有这个。”

苏德模这些天已经在阿鲁沙喊价50先令收购树子条条,弄得阿鲁沙城边的木材市场都沸沸扬扬的了:那个中国人出50先令要树子条条!

第二天,印巴人拉了一车条条来,苏德模一看,情不自禁地拍手称快:“就是它!”

印巴人这个时候想多挣点了:“密斯特苏,20先令一根,怎么样?”

“不!”苏德模知道,印巴人拿这个没有用,也不会有其他人买。“10先令。”

“你添点,我让点,12先令成交了!”

“OK!”

印巴人白拣,苏德模不费吹灰之力。

一个用烂的滥调陈词:

双赢!

“经理部,我是童杰,我们的发电机坏了,请尽快想办法!”

“明白,明白。”

每天早上的电台通话,是阿鲁沙项目经理部和四个项目之间的必修课。

从阿鲁沙到马尼亚拉湖旅馆工地、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旅馆工地、赛伦盖蒂旅馆工地和克拉威娜帐篷旅馆工地之间,是广阔的赛伦盖蒂大草原,几乎是一马平川,当地人用的电台功率高,传送距离可以长达一千多公里。

如果没有电台,那么,李忠他们就要困难得多。

童杰的发电机坏了,几百人的生活和施工马上就面临困难。没有水,就没有生命。

李忠当机立断,在内罗毕买了一台发电机。但是,时间紧急,什么手续都没有。

李忠告诉苏德模:“老苏,明天你必须把发电机弄回来!”

“人家的边关是你们家的门口索,”苏德模有点感到棘手,“你想进去就进去,想出来就出来索!”

“我不管!”

“啥子指标都没有!”

“我只晓得那边几百号人的生命、工程!你用一切办法去搞,把它弄回来!”

苏德模也不多说,从李忠办公室出来,边走边想,海关还有几个朋友,尤其是关长跟他关系好。不过,话要说清楚,这个关长是个非常正直清廉的好人!叫曼利·拉得福,从不收贿赂,40岁,当时月工资也就一万四千多先令,不高。有一次,苏德模找他帮忙,办完事情,苏德模给拉曼利两万先令,他坚决不收。

拉曼利还反问苏德模:“你为什么给我?”

苏德模说:“这不是贿赂,是感谢!事情办完了,水泥也拉走了。我想请你吃顿饭,你很忙。我这是私人出钱,请你吃饭的,交个朋友。”

拉曼利还是不收。他说:“苏先生,我知道你们中国公司在帮助我们国家搞建设。你们水泥紧张,今天是来不及办手续,你们也不会把水泥拿来扰乱我们的市场,所以我帮助你。明天,一定把手续补来!”

最后,多次麻烦拉曼利,苏德模就问他有没有私人问题可以帮忙。

拉曼利想了想,说有个弟弟是司机,可不可以安排他在你们公司开车。

苏德模报告给李忠,马上就安排了。

另外有一个关员,开口就要钱。

苏德模恰恰不愿意和他打交道。

但是,苏德模在海关,关长不在,那个要钱的关员也不在。

真正是急死人了!

苏德模就只有麻起胆子去找别的关员。那个叫莱昂多的关员,笑眯眯地听完:“先生,你这是违规的!”

“我要救命!肯尼亚已经同意我过来了!你就帮个忙吧?”

“不好办。”

“我们是合法公司。我们那边在火山口工地没有发电机就没有水,来不及办手续,希望你体谅!”

“我知道,我可以体谅,但是,我的风险大啊!”

“我们一定会感谢你!我们会补手续的。”

“好吧。”

发电机是15吨,用一个三菱拖车拉来的。这个关员就押车,一直帮助把发电机拉进基地。幸好,路上没有警察怀疑这么大个家伙,居然没有手续就运进来了。

苏德模想起都有点后怕!

后来,苏德模去补交手续,碰见拉曼利关长。

“好啊,密斯特苏,你怎么把那个大家伙弄过去的?”

“二十吨大拖车啊!”

“哈哈!拿手续来!”

“这里。”

“我知道你们是正规公司,不是走私,”拉曼利关长看着苏德模的手续,“你们帮我们国家建设,有时候,手续繁杂,程序太多,迫于无奈,情有可原,比如你们前面拉的水管、油漆,都是这样。没有冲击我们的市场,我放你们一马,心中明白,并不是想得到好处,我只想你们帮助我们坦桑尼亚建设好,我就满意了!至于我们有些环节让你们办事情麻烦困难,就请你们谅解!”

坦桑尼亚人的素质,确实是很高,一个才40岁的普普通通公务员,就能够说出这番话来,的的确确让苏德模感慨万千:坦桑尼亚不愧是出了尼雷尔那样伟大领袖的地方啊!

他服气了。

尽管在东非洲期间,大家都说到那么多的贪官污吏,毕竟还是有人出污泥而不染啊!

我的东非洲“拉非克”,谢谢了!

此后不久,苏德模就进克拉威娜帐篷旅馆工地去了,离开了阿鲁沙项目经理部这个大本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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