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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

童杰在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旅馆工地干了两年,最后,他和李忠拥抱在一起,两个男子汉都流泪了。

2000年4月23日上午,星期天,成都市繁华的北门解放路,华西集团公司海外部。

童杰边看我带去的赛琳娜旅馆群完工营业的图片,边在嘴里念念有词:“终身难忘的工程,就这个!”

童杰是个命中注定要搞建筑事业的人。

他的父母亲是四川省建设总公司三公司的,后来,和中专同学苏艺结婚,岳父岳母以及苏艺也都在三公司工作,真真正正是建筑世家。

1975年,童杰下农村到彭县当了三年农民。他天性是个好学的青年,农科技术,帮农民搞社区文化,学编竹制品,通读唐诗宋词,把《红楼梦》翻来覆去看了三遍,也没有完全看明白。1978年底,童杰的知青生涯宣告结束,他进入了四川省凉山州工业技术学校,和苏艺成为同学,他们一起学习土建专业。当时,苏艺是高中毕业。两个年轻人从此结缘。

从中专毕业后,童杰和苏艺一起进入省建总公司三公司二处一队,在月亮城西昌参加工程建设,还一块上工地去捆扎钢筋。这里有赫赫有名的中国卫星发射中心,童杰最初的工作,就和中心里扩建的发射架有关。那个时候,正是中国刚刚从文化大革命的动荡中缓过气来,百废待兴,建筑工程在华夏大地处处可见。童杰,苏艺,风华正茂,马不停蹄,参与了成都市凤凰山射击学校、四川省农业银行学校、民航售票楼、双流机场配餐楼等等工程建设。童杰一步一个脚印,从跑工地,当工长,到后来当队长,参加设计,组织投标,为后来出国搞工程建设,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1984年,童杰和苏艺结婚。

1985年,他们的儿子出生。娃娃刚刚进小学,童杰就奉派到肯尼亚内罗毕,三公司的潘伟林经理要他去。童杰前脚走,第二天,苏艺带着儿子童睿回到父母亲家住,感觉不是太孤单。同时,也让童杰放心,安安心心把援建工程的任务完成好!

一般人听说非洲又穷又落后,行李尽量带生活用品,比如蚊帐,蚊香,香皂,卫生纸,万金油,油辣椒,国产香烟……

童杰第一次出国,箱子里的东西,和别人明显不同:书,英语词典,建筑规范。一个箱子,两个提包,结果,在首都机场,他心甘情愿地缴了很多人民币,因为超重了。当时,中国到非洲基本上都是乘坐埃塞俄比亚航空公司的航班,从北京经停亚的斯亚贝巴到内罗毕。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国内航空公司和广大友好的中部、南部非洲,依然没有直航班机。

如同每一个来到内罗毕的中国人一样,他们的视觉感受首先被亮丽的美景冲击:鲜花盛开,水秀山清,鸟语花香,姹紫嫣红,蓝天白云!

这是非洲吗?

战乱,饥荒,这些平素无所不在的印象,全部看不见。

怎么回事?

步出机舱,出了机场,进入市区,太阳下的花城,愈发显出它特有的万种风情。内罗毕是东非洲的“巴黎”,看来,的的确确是名副其实。

一股股清新的高原空气,扑面而来,童杰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沁人心脾的感觉,仿佛肺都被里里外外清洗过一样。

一到内罗毕,童杰马上就进入紧张繁忙的建筑工地开干。前前后后,他在联合国环保署项目、中国园工地、蒙巴萨19层大楼等工程上,都是承包工程。他对于在肯尼亚搞承包建设,有了一次又一次的体验。

他平生第一次看见别墅,第一次住进去,第一次看见私人草坪,第一次看见私人停车场,鸟语花香,睡觉无人打扰。一系列新奇的事物和行为方式,都给他留下了深刻良好的印象。

当地黑人,非常淳朴,勤快,还友好地纠正童杰的英语口音。在工地上,定位放线,黑人都是愉快地干活,甚至于风趣,没有坏脾气,职业道德好,也不攀比。看见老板坐小汽车上班下班,也没有半句言语,认为是应该的。在工地上,也不说粗话。

其中,一个叫比乌十的小伙子,童杰很喜欢他。

比乌十会讲几句中国话,看见童杰就说:“老板,早上好!”

黑人和中国工人明显不同的是,从来不议论你昨晚上干了什么,无杂念,不想别人的事情。穷,但是,精神状态比中国工人好,钱少,不自卑!上班下班都是精精神神的,走路挺胸收腹,大步流星。下班后,清洗得干干净净,换上西服就出去找乐去了,谈笑风生,胸怀开阔。童杰在内罗毕大街上,在工地内,基本上没有看见黑人骂人,也没有吵架打架的。几百个黑人住在一起,相安无事,清风哑静。

工地门口有个小卖部,卖小吃的几乎都是妇女儿童,从来没有黑人买煎饼时扯皮,饼大饼小之类的扯皮,这里不对,那里不对,中国人圈子里的现象,全没有。他们吃饭吃得清风哑静,很有英国味道。哪里象中国人在饭堂里,大呼小叫,猜拳打码,乌虚呐喊!其实,他们的伙食简单,主要是大豆、饼子,很便宜。童杰有时也买饼子来尝尝,斯瓦希里语叫“伽巴特”,好吃!黑人炖的大豆,调料不多,放油放盐,简简单单。不象四川人做的饭菜,复杂,油腻腻的,辣椒,花椒一阵乱放!

有两件事情,给童杰留下了深刻印象。

工地上的卡车占了线,大家去推,一个黑人的脚被卡住了,骨折。

中国工长处理不及时,黑人们就不高兴了:我们抗议!我们要罢工!

黑人有工会的,维护权益,反应极快!

黑人们在工地上静坐,显出非常团结,他们工会头头就来找童杰:“按照《劳工法》,受了伤,就必须立即送医院!”

“我们工地上的医生马上就处理!”

“你们就是想自己处理,不行!”

童杰耐心地解释:“我们中国医生技术好。”

“不。”

“我们保证尽快治好!保证不痛苦。”

工会头头半信半疑,认为是亏待他们黑人。经过童杰他们的详细解释,勉勉强强同意了。

中国医生立即处理,涂抹从中国带来的膏药,就地包扎。黑人们满意了。

童杰他们隔两天,专门派车把受伤黑人送回家,按照工伤处理,工资照发,满意了,按照《劳工法》比例支付的,黑人们没有意见,决定取消罢工。他们是对事不对人,不对中国人发脾气,只认为是事情解决,不会说哪个人哪个人怎么样,也不会说话激烈凶狠,法制观念强。

还有一件事情,童杰印象更深。

在联合国环保署工地,有些黑人加班,中国工长回来吃饭,把他们搞忘了,也没有通知环保署的警卫,警卫就把大门关了。

童杰去散步,看见几个黑人站在大门里边,也有几个坐在草坪上。他们都没有喊叫。

看见童杰走过来,他们就招呼:“老板!下班出不来了。”

“你们工长没有通知警卫?”

“他不晓得!”一个黑人用四川话回答。

他们不发脾气,也不翻墙。那个墙其实很矮,童杰想,如果是中国工人绝对两脚就把它踢了;“妈约,老子加班还把我们关在工地里,把它踢了!”

黑人们没有这种情绪,最多认为是工长工作失误,就等几分钟。

童杰问:“如果我今天不散步,你们今晚上就不出来了?”

黑人们不置可否。

童杰回营地去把保卫喊来,把门打开。黑人们也无所谓,提起衣服就走了,还嘻嘻哈哈的,没有二话。和中国工人相比,有很大的差别。中国工人在工地上,还要吵架,甚至于打架!黑人看见觉得好笑,不可思议。

“你们怎么还要打架呢?”

童杰在工地上,看见黑人之间争工具,因为工具是每个人自己保管的,都说是自己的,最多一个黑人把另外一个黑人压在身下,没有粗鲁的言语和动作,象小孩一样。最后,一个黑人把工具拿到手,走了,就没有事情了。

在肯尼亚期间,童杰的英语水平提高很快。

中国人在管理上、技术上都比当地黑人强,就是英语差。肯尼亚过去是英国殖民地,在教育上沿袭英国式的那一套,男女老少都会说英语,同时也讲斯瓦希里语。在工地上,和黑人交流,困难不大,四川话,夹杂英语,和斯瓦希里语,就可以了。1995年我在乌干达、肯尼亚、坦桑尼亚拍片期间,就耳闻目睹了令人叫奇的“SIETCO”语言:喊黑人上班干活,中国工长就用德阳口音喊“瓦卡”(英语:WORK,劳动,干活),“奎克里”(英语:QUIKL,快,赶紧)。

比乌十来找童杰:“老板,MIMI WIFE 生病罗!”

童杰明白,只是好笑。“MIMI”斯瓦希里语“我的”,“WIFE”英语“妻子”。

有个黑人更厉害,在旁边加了一句:“啥子WIFE约,婆娘!”

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真正让童杰头疼的,是和业主、监理、建筑师开现场会。他们开会比较规范,严格,语言差,交流就很困难。不能象中国人开会,随便扯。他们按照程序化来,童杰就感到困难了。如果你听不懂,几句话说不清楚,他们就不客气地请你“OUT”(出去)!你跑来干什么?

童杰事先把资料准备好,有哪些问题,几个要点,开会时还要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是英国方式,声音小得象蚊子叫,嘴型也很小,翻译在旁边及时提醒,慢慢渡过语言关。

在这里,也不能不指出,我们国家的外语教育是很落后,很不普及的。文化大革命以后成长起来的一茬又一茬中国人,在外语能力上依然基本上是空白。不是不学,而是不重视,不提倡。这在某种程度上障碍了我们和外国的交流。无论是先进国家,还是落后国家,语言交流是一个大问题。我们是有大量的闲散劳动力,我们也想输出,但是,基本上的外语不能够掌握,出不去呀!在这一点上,印度人,巴基斯坦人,比我们有最大的优势,就是他们的人民从小就会英语!

在内罗毕一个工地,有一位中国工程师,业务不错,就是英语差点,有一次,在工地上开会,一个英国监理工程师问他厕所在哪里,这个中国小伙子大约听出了问的意思,就是不能用英语表达出来方向,只好比划了一个方向,刚好搞反了,把这位英国绅士惹毛了,找到工地上的中国项目经理提抗议!结果,我们这位工程师因此提前回国。当然,在国内干得尚好!

童杰很快就在肯尼亚干了两年,按照当时的规定,可以回去探亲。无奈,童杰走不了。只好按照规定,夫人“反探”。

苏艺在1993年8月,来到了鲜花盛开的内罗毕。

从闷热难熬的成都,一下子踏上凉爽宜人的内罗毕,苏艺的心情非常愉快。看见童杰还是那个样子,最明显是晒黑了。童杰开着中国大使馆的三菱车来接苏艺。

到了工地,苏艺感觉童杰住的地方还不错。房子是木板屋,双层的木板,铁皮瓦,一张桌子,一张床,还有他从国内带来的皮箱。环境很好,到处是花,鲜花盛开,童杰他们自己栽的,尤其是黄玫瑰,很香。比起在国内施工住的好多了。

她记得,当时童杰在修建双流机场配餐楼时,有一个同事告诉苏艺:

“你去看看童杰住的房子,看了都想哭!”

苏艺当时立刻就跑到双流机场去看,果然如此。童杰在工地上住的是工棚,盖的石棉瓦,砖墙之间有很大的空隙,墙壁没有抹灰,尽是钢管支架留下的窟隆,那个哪里是人住的房子?

在苏艺眼中,内罗毕就是个花园城市。尤其是她路经新加坡时,称体重才90斤,呆了四个月,就升到了110斤。

2000年5月20日,我在成都市马鞍东路童杰家中,和苏艺聊到这段非洲往事时,她仍然记忆犹新:“非洲是个养人的地方,气候特别好,不生病,感冒都没有得过!”

童杰和苏艺,在肯尼亚也算是过了一段潇潇洒洒的时光。白天,童杰到工地上去。当然,女同胞的天性,她们也会抽时间去内罗毕街上转转商店。在苏艺的眼中,商店里的东西多,从欧美进口的食品,奶粉,黄油,化妆品,时装,琳琅满目,就是价格比起成都还贵。苏艺就和几个来探亲的家属,到厨房里帮厨,教黑人厨师做四川菜。有了空闲,他们几个就围在一起,来几圈麻将。有一次,她们几个去韩国人开办的韩国饭店,在里面的赌场,好奇地去玩一盘老虎机、苏艺把赌子一个一个的丢。另外两个女伴在一边窃笑。那个从成都大学来的老师,是教英语的。她告诉苏艺,开赌场的印巴人在旁边嘀咕,象这个样子打,机器要被占半天!

大街上也有乞丐,伸手找苏艺要钱:“给我几个先令嘛?”

“你那个手那么黑!”

乞丐就使劲在衣服上擦一擦:“给我几个先令嘛!”

苏艺就只有把仅有的几个零钱给他。

苏艺感觉最风光的事情,是参加中国园的开工典礼。中国园是位于内罗毕郊区的一座园林式的餐馆。是四川国际公司驻肯尼亚办事处自己投资建设的。当时,杜衡产说,开工典礼要有几个女同志参加,帮忙接待,否则人家老说我们中国人是和尚营!苏艺去了,她觉得杜老板很有趣,声音洪亮,讲一句中文,翻译还没有翻译完,他又开始讲。苏艺在旁边提醒:杜老板,人家还没有翻译完,你等一下!

就是在这个会上,苏艺第一次认识了李忠。因为,在国内她早就听说了:四川人在肯尼亚有三个李,很厉害,李云庆,李忠,李毅涛。

童杰在号称“太阳下的花城”内罗毕前前后后呆了三年,心情非常好,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好象换了个人”。在这里的三年,工资少,条件差,电话都不敢多打!主要是靠写信,关心家中的事情,父亲的偏瘫有没有缓和,儿子读书成绩任何。出国是有得有失。老婆在家一个人管,困难多,单位上人一走就没有人过问你的工资、职称和房子。童杰没有抱怨,苏艺却有意见。

苏艺办公室里,就有三位女同事的老公在肯尼亚。每个月,固定有一天,她们三个就聚在一起给各人的丈夫写信。三个女人一台戏,叽叽喳喳,商商量量,给他们写信,当然,平时的牢骚是不会写进去的,尽是些家里一起平安无事,在国外开车注意安全,不要被蚊子咬了,得了疟疾打起摆子就恼火了!苏艺去过肯尼亚了,就不再叮嘱这些生活琐事,她就叮嘱童杰到银行取工资注意安全,听说有抢匪等等。

她们三个写好信,就开始计算航班,从国内算到香港,再算海湾航空公司或者别的航空公司的航班,到达内罗毕是第几天,其精细和准确,可能某些旅行社和航空公司的都不一定有她们的可靠。另外,国内只要有人去内罗毕,就一定设法带点成都花茶,抗病毒冲剂之类的去。

1994年6月,童杰按照阿鲁沙总部李忠的计划,把自己的战车开进了坦桑尼亚阿鲁沙,开向赛伦盖蒂野生动物保护区,开向赛琳娜旅馆群项目的第二个项目工地: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

在坦桑尼亚和肯尼亚两国交界的这片广阔的草原上,是世界上最有名、也是最后的野生动物天堂。从阿鲁沙出来,一条意大利人修的柏油公路,延伸到东非大裂谷附近就没有了,代之以破破烂烂的泥土道,而且一直延伸经过马尼亚拉湖,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赛伦盖蒂,最后到达维多利亚湖滨,坦桑尼亚前总统尼雷尔的家乡木索玛。宽阔无际的维多利亚湖那边,是乌干达。

恩戈罗恩戈罗保护区(Ngorongoro Conservation Area,NCA),刚好位于阿鲁沙和赛伦盖蒂中间。这里已经进入了保护区范围。原来,坦桑尼亚政府打算把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划进赛伦盖蒂国家公园,但是,为了让马赛人能够有一块他们自己的游牧天地,保持他们传统的游牧生活,才放弃了这个计划。因为,要马赛人完全改变习性,成为定居方式生活的居民,还需要相当漫长的时间。也许,保留马赛人的生活方式,就给这片草原保留了一道不可替代的风景。

1931年,一个后来就以澳都瓦(Olduvai)之名著称的人,终于以他的聪明才智和认真详尽的研究揭开了火山口峡谷的历史和史前的真面目。他就是刘易斯·尼克博士。最初尼克博士发现了石头工具(石器),但对于他、他妻子玛丽来说,这些仅仅是最让人感兴趣的记载了年月的拼板玩具最早的散片,对整个人类重要而组成部分,因为就在那复杂的拼板半成品中,我们看到了我们自己,跨越了大半个200万年,我们人类的童年;或者说与我们非常相象的某类。

在发现这些简单的工具之后,有着6英尺长角的巨大山羊及大如河马的猪的头骨和体骨出土了。但更令人兴奋的仍然是古人类(或类人类)的头骨和体骨,灵长目动物命名的“坚果钳人”-以及更小更灵敏的能人,介于南方古猿和猿人的中间类型,20世纪60年代初在坦桑尼亚北部发现其部分头骨、体骨,因已开始使用原始工具,故名,一种具有更强的大脑和能力的生物,他们使用并改进工具。

峡谷内本身其实并不是一个很美的地方,但它那远古的过去赋予它凝重的沉寂自有一种美学意义上的庄严。大地本身书写着它的历史:五条清晰的自熔岩床升起的泥沙带形成的60米高的火山口壁,是OLDUVAI的主要组成部分。就在这地理的历史书以南大约40公里(25英里)的地方,玛丽·尼克发现在火山灰中有灵长目动物、野兽和鸟类的足迹。这些足迹暗示了它们以几乎与我们相同的方式行走,不过那发生在大约350万年以前。

如此的景致终于让那些好沉思的来访者能面对的美丽以及它分创造者了。吟唱着古老旋律的熔岩床和那些轻舞飞扬的火山灰是神的杰作。能一览无余欣赏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奇观的最好视角就是火山口南边,旅馆区域-更好的是其中一个平台;最好手中拿杯饮料,应该是热的,因为边缘地带的平均海拔是2316米,德国人早就把它称作“冬季高地”,而且火山口内外的空气可能又冷又湿。

假如空气明净的话,穿过这雄壮著名的热带大草原、悬崖,欣赏者能看到610米高的火山口壁,土丘,小小的骆驼刺丛林,相连的湖泊。湖面氤氲水汽笼罩,象面沾了雾气的镜子。远处,火山口外东北部耸立着海拔3657米的Lolmalasin山,自它起,围着死活山反时针方向绵延着一串山峰。再远一点就是活火山 Lengai尖尖的火山锥。所有这些山峰都接近或达到了2743米。这个火山王国经历了风风雨雨,蜿蜒起伏,一片柔和的绿、棕色,被坚固的岩石浇铸,受着时间的洗礼。

根据地理学家的研究,当滚滚的熔岩停止从中爆发,拉长了裂缝并迫使它从7个新的独立的火山喷口流出的时候,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就从玄武岩床升起。厚厚的岩浆迅速地冷却,变成了穹地,这样形成了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和它众多的山峰。但众神在创造的同时也在毁灭,在这场毁灭中,伏尔甘火神得到了属于他的东西,因为这是你接受并钦佩的他的作品。这个引起Rift Valley最终形成的断层削断了新形成的高地的东部边缘,而且被堵在地下的气体爆发出来把山峰击得粉碎,形成了对流层。剩下的高高的火山壁垮进了死活山,这种混沌状态慢慢演变成了一种深广的宁静、安祥,这才是真正的美。

火山口底差不多是圆形,直径大约14公里。那儿相当的平,占了大部分地盘的草已被成千上万的食草动物咬得短短的了。火山口本身其实是过去涌出的熔浆的圆形的断层。这股熔浆冷却,被植物覆盖后形成了凹凸不平的从南边的火山口观景点和北部的Siedendopf农场废墟可以观赏到的火山口壁。马赛人把这些小山丘称作Nolkaria-即“红色大地之山”。

Kitati山,又在南边,山顶看起来是平的,实际上它是个有个浅浅火山口的微型的死活山。它的马赛名字意思是“腰带”,马赛妇女穿的那种样式,因为它的形状是圆形,四壁陡峭。Lerai丛林的西部一堆堆的岩石铺进火山口,它边缘上的一个湖泊的湖水从火山口壁上的一个缺口流出而干涸了,地理学家把这种现象成为“lahar”(拉哈)。马赛人更为形象地把这个漂砾林喻为“Kung”-护膝。

由于大部分是黄茎皮的刺槐,马赛人把这片丛林取名为刺槐。尽管它们有着不太可爱的历史,但仍是可爱的树。在疟疾的根源不为人知之前,有关组织认为它们是病原,并有个绰号“发烧树”,其实只是因为真正的病原-疟疾蚊喜欢聚集在潮湿的刺槐丛中罢了。丛林并不直接带来死亡,但死亡确实存在,丛林中朽木堆积,这是大自然新陈代谢的结果,大象毁坏的或是洪水冲垮的,刺槐尽管靠水才茁壮,但它们也不能喝太多的水。

给树取个不太好听的名字,不一定就总是这个名字。现在人们已不大记得它的旧名字了,似乎没有人真的相信一棵树就能传播疟疾。可能是它树皮的颜色,让那些植物学家用诸如“邪恶”、“病态”、“不祥”这类的形容词来形容它。然而,许多人发现它的颜色-树皮剥落形成紫棕色的条纹在柔和的光线下发非常迷人。它们并不仅仅吸引了人类,同时还是狮子方便的便笺簿。它们在树皮上留下了深深的永久的疤痕。还好的是,无数的鸟儿以这黄皮树为家,尤其是缝纫鸟,它们在树枝上织的鸟窝在风中不时地摇摆。

马赛人,是这片草原上骄傲而丰富多采的放牧人,在1958年底被“说服”离开赛伦盖蒂和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并签订了一份协议。在冷冰冰的字里行间,可以读出没有写出来的马赛人他们自己的回答,沉默中流露出高贵与悲伤:‘我们,马赛区居民…明白放弃的结果使我们不会再有使用在这片我们过去定居的土地的资格。我们同意在下一个雨季到来之前迁出,包括我们的财产,牛及我们所有的动物…’。就这样,马赛人渐渐离开他们梦幻般的“Siringet”--“雄伟大地”和火山口,据说它的名字并不是马赛人而是卡伦吉人取的,尽管它的起源仍在争论当中。湿冷的死火山中清晨牛铃的叮当声已成为过去,牧草因轮胎的践踏而颤抖。“下一个雨季的到来”绿了草原,但毫无疑问,在马赛人心中,那更带着一丝苦涩。

马赛人一贯就懂得如何以不变应万变地生活。这是他们的弱点,他们的力量,他们的骄傲。没有了他们,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的美丽将会逊色许多。现在,他们仍然能进入火山口周边、赛伦盖蒂外的山坡和平原,有时可以看到他们驼背的牛群和斑马野兽一起吃草,马赛人的生活能力中反映出一种和谐,而不象我们中的许多人。在法律允许的牧草又好的范围内,随处可见那些马赛人,他们一般都面貌端正,非常好客,裹着红棕色的方格子布或毯子,妇女们挂着装饰的珠子和镯子,一逗就笑。

很难判定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保护区土地多样化使用的试验是成功的还是失败的,因为放牧人、农场主、森林居民和环境保护者的利益不相一致。好好组织利用火山口其实并不难,它对坦桑和整个世界的价值几乎是不言而喻的。而有时,当你凝视这只神奇的自然之碗的时候,很难不想到为了让奇装异服的我们带着相机、摄像机进入而迁出来的马赛人。根据一种有种真实而伤感的说法,马赛人他们自己才是外来的,火山口相对晚一点的新来者,大概在19世纪上半叶到达,在1892年途经此地的时候就完全定居下来了。根据马赛民间传说,在火山口高地附近地区,他们曾经与不屈的塔通氏族,另一个与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有关的尼罗-含米特部落)打过仗。

一战后期允许再定居后,一些恢复权利的德国农场主在火山口西南的山坡上安家并种植咖啡。他们的这种做法吸引了当地黑人的注意力,他们最初到德国人的农场干活儿,但很快就以自己的权利在相邻的土地上定居了。传统意义上,他们主要是放牛人,但不象马赛人那么孤傲,种植庄稼(玉米、小米、高粱、豆类、土豆等)早就是他们固定的生活方式了。他们勤奋且有魄力,自从搬到高原之后,就适应了大规模的农业种植,并在几十年内实现了木制锄头到高级拖拉机的跳跃。

要把非洲及它的人民-那些最满足了我们对异国情调的渴望的人-浪漫化是很容易的,但对那些了解并热爱丛林的人来说,不和当地黑人产生共鸣却很难。当地黑人追踪猎物、打猎、设陷井,他们对猎物和蜂蜜如此的热爱使他们称为大自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们整个就生活在野生动物的世界里。他们唯一的家庭行为就是养狗和蜜蜂,这又加强了他们猎人的本能。

马赛人对他们上帝赐予的牛群有着一种近乎崇拜的感情,知道所有动物的脚迹,他们能看到其他人从来看不到的动物。动物是他们的邻居,他们共同分享着森林。他们认为,动物和人只有细微的差别,它们一样狡猾,并不坏。我们吃一些它们,它们也吃掉我们一些。马赛人一般不碰动物的肉,偶尔例外的是类似牛的水牛和羚羊肉,

是什么带他们到这儿来的?不是历史也不是生态,甚至也不是风景,尽管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的风景在世界上是数一数二的。他们来是因为在这个地球上再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如此容易舒服地看到种类这么丰富数量这么多的动物了。他们进来大都穿过大裂谷(Great Rift)和Mbulu高原,最后爬过温带常绿森林出现在火山口边,再沿着边缘地带到达他们的宾馆,小旅馆或宿营地。沿着边缘地带有如此多的东西可看,许多旅游者在旅馆花园散步,发现一头野牛在草地上吃草或看到一只大猫鼬在植物丛中嗅嗅闻闻的时候都大吃了一惊。这种特殊的猫鼬,大灰猫鼬,取名是因为它有3英尺长而且-你信不信-灰色的。它被古埃及人崇拜,有时叫作埃及猫鼬。基本上是陆生的,习性多种多样,杂食,夜晚的活动和白天一样多。 有更大的食肉动物在火山口边缘活动。豹,把高地森林当家的时候跟低地丛林的时间一样多,偶尔能看到它们离旅馆很近。一般它们都是独来独往,夜晚活动(虽然白天在很多地方能看到它们),你如能碰上一只将会很幸运。如果说有什么动物具有领袖般的超凡魅力的话,那么豹就是这样,它将美与受制的凶残混为一体。豹本有凶残的名声,但主要是在它被广泛捕猎的时候,那时豹皮大衣很吃香,又贵,时尚。如果豹偶尔把一些追踪而来的猎手扒伤或扯出他的肠子,那很难说是豹的错。它只是不喜欢被.375子弹击得粉碎罢了。实际上豹是很凶恶。当它被挑衅或堵击的时候,它当然会被激怒而凶残起来,但母豹却是充满爱意分母亲,而且豹一般在平静的时候很少攻击人。它们攻击的,一般的牺牲品,都是牛大小的哺乳动物(包括家畜),鹳一样大小的鸟类,还有特定的一些爬行动物和两栖动物。它们的口味广泛,但据说偏好小狒狒、猴子和家狗,还有证据说明豺是它们在火山口内最爱的食物之一。

也许是巧合,童杰带人马进去的路上,他们碰见了成千上万的角马大迁徙的壮观场面:千千万万的角马,排成蜿蜒的队伍,四蹄飞舞,完全是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在推动,在大草原上卷起蔓延几十里的尘土。

童杰他们开车在一边,离得较远,根本看不见头,开车走了很久,也看不见尾。

“真壮观啊!”

“我们第一次来,就没有碰见!”

“恐怕就看见这一次,也说不一定。”

很快,童杰他们到了目的地: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旅馆工地。

项目名称: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旅馆工程。

业 主:赛琳娜集团

承 包 商:四川国际公司驻肯尼亚办事处阿鲁沙项目经理部

建筑面积:8466平方米

开工时间:1994年4月

工程内容:旅馆房舍72套,经理房,服务配餐厅,职员村,

以及室外全部土建工程,水、电、气及机械设备安装

定 员:中方人员23名;当地工人220名

包干工资:美元:23人×24月×640=353280$

坦先令:220人×24月×41000=216480000T

很多人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巨大的火山口,听说就是火山口内的面积就有四川省的新都县那么大。乍看之下,火山口里的景象,有点象月球上的味道。童杰他们这帮人中,最年轻的工程师熊毅,用经纬仪看过火山口里的细节,原来里面是一个活生生的动物世界:据说有六十几头狮子,上百头犀牛,还有无数的大象,长颈鹿,野猪,瞪羚等等。时不时有观光车下去,在火山口边上看,人和汽车都象蚂蚁一样,人很渺小,大自然太神奇了!

这天,下了整整一天雨,童杰的越野车开到工地时,天已经黑尽,伸手不见五指。他们的工地旁边,往山坡上大约一公里远有个小旅馆,老板娘是个30岁的当地黑人,据说当过英语教师。这是一家很小的旅馆,是木板板搭建的小平房,象中国的四合院一样,有八间客房,英文表示为“ING”。每间客房也不贵,大约合一个美元一天。所以,童杰决定大家就不住集装箱了。

工程师熊毅,翻译赵云舜,司机等人,大家七手八脚的把车上的行李,被子,煤气罐都卸下车。忙乎到半夜三更,就在院子里架起炉子烧水,水开了,就把带来的干粉条丢进锅里煮。

“快点来挑哦,煮好罗!”

“太好罗,我简直要饿晕罗!”

每个人挑了一大豌,往里面加点酱油、辣椒,就蹲在地上呼呼呼的开吃。结果,因为是半生不熟的,第二天,个个都喊肚子不舒服。

童杰他们进场,马上就作开工的准备。

童杰专门去跑公园管理当局,要办一系列的手续。第一个就是汽车进出野生动物保护区的手续。按照当地公园管理当局的规定,每一个人进保护区,门票20美元,小汽车25美元,卡车按照吨位来计算,达到几十上百美元都可能。话说回来,公园管理当局其实并不想收这些美金,按照他们的想法,汽车来得越少越好!照此下去,野生动物的天堂,很难保持下去。

童杰和保护区第一官员姆帕拉谈判,他大约30岁样子,毕业于坦桑尼亚达累斯萨拉姆大学,那是坦桑尼亚最高学府,他学习的是动物生态,已经取得硕士学位。同时和童杰谈判的,还有公园管理当局分工管水的,管植物的,管治安的,管土壤的,等等。

童杰和他们的沟通比较顺利。因为,在赛伦盖蒂野生动物保护区里面修建赛琳娜旅馆群,是坦桑尼亚政府的一个大项目,是发展促进当地经济的重要举措,当然管理当局是知道的,也会给予中国公司积极支持和方便。

最后,管理当局的官员,给予了童杰很大的面子,凡是中国公司的工程车辆,只要有管理当局的通行证明,同时在通行证明上要有童杰先生的签字,公园大门口就予以放行,不收费。不过,这个通行证是一次性的。上面必须填写司机名字,汽车牌照号码。

童杰赶紧交待,把通行证明复印了一大迭,带给李忠。

李忠为此事,专门致谢童杰,这为整个赛琳娜项目经理部节约了很大一笔开支。

公园管理当局把保护区的文件给童杰看,希望中国公司注意三点:

1、 每天晚上十点以后,汽车一律不准进出公园,因为你干扰了动物的生活;

2、 要防止偷猎动物,发现就要报告当局和警察局;

3、 白天,中国公司的十轮大卡车要限制进出次数;

对于上述三条,童杰没有对前面两条提出意见,只是后面一条,明显不能适应工地需求。不可能用皮卡车、越野车来拉沙子和石头吧?

公园官员想了一下,也是。路面损坏了,怎么办?

童杰说:“我有施工机械,可以免费为你们修补路面。”

“OK!”

另外,童杰还给自己和李忠汽车办了一个特别通行证,万一有工伤事故怎么办?万一半夜三更要进保护区怎么办?有了特别通行证,可以保证两部汽车24小时通行无阻。李忠开的是丰田越野车,童杰开的是韩国越野车。这又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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