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即将告别随园之时,偶然得知高中的秦同学也在南京,不仅得让自己想起了高中时的铁血联盟。
在准备去扫荡秦前,接到波仔电话,他在电话中急促地说霍同学旧病复发,又住院了。事不宜迟,我赶紧联系秦,加上文成。三人从不同城市出发,顾不得天气炎热,赶赴家乡医院。
几个月前,大家高中毕业二十周年聚会。霍同学的气色还好,那时,他罹患重病已有两年,一直坚持保守治疗,想不到这一次此病来得如此猛烈。真是病来如山倒!
人到中年,最不应该倒下的就是你。在单位和社会你可能是个P或者连P都不是,但在家你就是天就是地。你倒下了,就是天塌地陷。给生病的人慰问,最重要的就是能予他精神支持,让病人知道,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临近中午,我们三人到家乡,会同带鱼、桃花、老刘,由波仔带领,直奔医院看望。霍同学已经廋了近二十斤,正在病床上躺着。精神还不错,在我的印象中他一直都是笑眯眯的样子。以前大家谈笑风生,此时却不知从何谈起。或许是感觉话题太沉重,大家说着些言不由衷的话,让他宽心养病,别再为别事烦神等等。
时间不长,大家告辞,他穿着病号服把我们送到电梯口,一直到电梯开动,他还在站在原地。昔别之情,不胜依依……。大家都在心里祝福:挺住!这道门槛得咬牙跨过去啊!
出医院,波仔说他因看病家里已经自己捉襟见肘,这钱花得如流水一样。大家于是慷慨解囊。波仔还带头倡议,和另一同学共同组织捐款,也得到了纷纷响应。
自家乡回来后,一直心情沉重,并思考起自己的高中生涯,一下子忆起那些泛黄破旧的岁月,斑驳陆离的墙壁。
我和老王有一个相同的观点,人一定要经历过高中,尤其是高考的磨练。考得如何或许并不要紧,但此过程对一个人的成长来说太重要了。高考最大的魅力就在于你考上不同的学校就会遇到不同的人,从此开始不同的人生命运。
而对于我们这些农家孩子来说,在上世纪90年代初,最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跳出农门。从小学直到高中,在一纸定终生的年代,关键的一仗就在于高考那几天。那时候大学还没扩招,也没点招政策,就是差一分都别想上。大家聚集在一起,为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努力奋斗。
弹指一挥间,二十年过去了。曾经的年少轻狂,早已荡然无存;有过的花样年华,早已悄然而逝。当时的同学如同一粒粒珠子,学校就是那根串起来的线,一毕业,线断了,大家各奔东西,作鸟兽散。那时没有QQ、没有手机,甚至都很少有电话。二十年来,各人在人世间浮沉,快乐与痛苦并尝,眼泪与欢笑齐飞。从当时的同学少年到如今的双鬓沾霜,自己开始反省这段时光和我们这班农家子弟的命运。人只有在经常的省视和被省视中才可能有进步,那怕只是一点点。
当年我们一起在一个叫韩山的小镇上的高中。那地方就有一个土丘,相对我们县一马平川来说,它就是我们县上的最高峰。之所叫韩山,因为当年萧何月下追韩信,追到这个地方,一时内急,就在地上小解。过了不久,就在那里长出一座小山来。为了纪念此事,于是改名叫韩山。读书期间,我不止一次登上此山,想感受一下会当凌绝顶的样子。结果爬上山后,只见山下麦田青青,几间农房点缀其间,根本没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波仔当时是班上学习最好的人。尤其是数学,大家称之为数学王子。他思维敏捷,反映特快。因其名字有波字,一次他把波字三点水和皮写得分开点,老师点名叫三皮,从此大家又称其为三皮。高中期间,我上学必经他家后边道路,每次都是一起骑着自行车,近几十里路,两个小时才能骑到学校。那时根本不知道累。
从高一到高三,波仔成绩都是名列第一,以学霸著称。一个人考一次成绩第一不难,难的三年来每次都考第一,我们只能望其项背。高考后,虽然他上的学校不是名校,但在乡下的普通中学里,也是顶呱呱。
虽然我成绩比他差了好几条街,但现在想起来,高中阶段却是我人生最辉煌的时光:那时自己一心一意谋学习,心无旁骛为考试。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做物理化学、兼修中外历史,每天读书看报、关心时政,精通代数几何、会背英语古文。想不到二十年过去,忘得干干净净。现在电脑、电视、手机占据了我的业余生活,当年学到的知识早还给了老师。
波仔大学毕业后一度想加入我的行业,与我并肩战斗。单位已经作为人才把他引进,并签了合同,还过几天就要入警宣誓,为国效力了。他最后还是做了逃兵,他自己一人离去,为此还被政治处罚了钱。后来,他不止一次地问我、问他自己:当初要是和我在一起工作,现在会如何?生活又是什么样?只是生活中没有如果,只有后果。
依他的性格不太适合平稳的生活。他好象一艘军舰,在浅水里施展不开手脚,更适合去生活更深处游弋。后来他选择去大厂区的南化工作一段时间。即又辞职,去新街口开电脑公司,先与人合作,以后单干,工作都是围绕计算机转。他在南京时,我会去骚扰他。白天带我游城,晚上逛市。记得当年轰动一时的<<泰坦尼克>>电影就是在南京和他一起看的。
以后他又转战南北,北京、上海、东北,西南。与各色人物打交道,尝遍酸甜苦辣。05年左右,曾经沧海的他最终还是回到了家乡县城,在那里开一家公司,对外广告称为:为学校、企业打造数字管理系统软件。他的公司成了我们大家联络场地,每有外地同学回来,必到他那报到。
他与一北京女人为妻,开始了四平八稳的居家生活。上次看到他腰围又粗了些,白发又多了几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