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的日子并不像在国内时想象的那么兴奋,虽然也兴奋,可想象和现实的差距不用我说都知道。每天就是两点一线,幸好我身边还有这几个女人在,能让我的生活丰富一点。可同样的场景,我更愿意是在国内发生,在这有太多的不便,单是语言就无法沟通。其实我一直很排斥学习英语,总有一股拗劲在阻挡我。觉得我是中国人,自己的语言都没学好,还要去专门学一门外语,极度反感。这种反感来自于曾经的一件事。
那是还在学校,刚到北京不久。休息天的早晨,阳光特别的好。我和同学决定一起去王府井,那时这个地方对我来说,和故宫一样神圣。虽然,我到现在也没进过故宫。那时不常出门,平时都是在学校,所以生活费余额很多。我们俩出了校门,商量着打了辆车去王府井。沿途看着这个做梦想到过却不敢相信的地方,我真的到北京来上大学了。记得很小的时候,过年家里的老人会挨个问小孩:
“你们长大了,要到哪去上大学啊?”
“我要去贵阳上大学。”
“不好,要去北京上大学。”
这个对话是我记忆力最清楚的对话,是弟弟和外婆的对话。从那以后,我只记得要上大学就要到北京上,这已经是一个刻板印象了。扯远了,我们两终于到了传说中的王府井。虽说是十几年前,可那时的王府井真是让我惊讶不已。我也是在省会上的中专,那时觉得我们的省会还挺洋气的。
站在王府井大街口上,环顾四周都是人。没见过那么多不同肤色的人,黑的、白的到处都是。看得我眼花缭乱,人挤人的走着,对这个人潮也是激动不已。以前看人潮总觉得很假,什么地方会聚集那么多人?来到这算是见识了。前面几个说着南方话的,看样子是大学生吧!不时的还说两句英语,人多没办法,不想挤来挤去,就一直跟着。我也被迫的观察着这几个大学生:
“好多外国人啊!”
“是啊!幸好学了英语,要不多没面子啊!”
“是啊!看来以后要认真学英语了,北京那么多外国人,我要每个星期都来。”
那时的大学生刚刚开始井喷,满大街都能嗅出大学生的气味。突然身边走过两个白人,他们马上就转为全英语对话。我是听不懂,他们说完话看了看老外,老外跟他们笑了笑。这几个人头一下好像就要上天了,胸也挺了起来。自此后全程没有在听到一句中文,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得到老外的认可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吗?我真的觉得大学应该好好培养一下学生的民族自信。我央央中华上下五千年,现在却因为会说个英语才能抬头挺胸。这有什么可骄傲?说个普通话还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不去好好学下中文,跑大街上炫耀英文自豪。人家国家再好是人家的,自己家好才是硬道理,连这个都不懂,不知道是大学没教还是自己压根不这样想。哎!硬伤啊!
不去说那些了,我就是因为这次的印象,让我彻底放弃了英语。就算现在必须要用,我也极度排斥。只是有时着急的时候,才会觉得有点不方便,别的倒还好。这在我心里形成了一种仇恨,可能有点夸张,但也差不多。
在一番热情的欢送后,大家安静的坐在行驶的汽车里。饭是吃得还不错,可这应酬也是够累人的了。一晚上就像打仗一样,一会是自己的心里战争;一会又是演员之间无声的眼神交战。那种谁被人夸了一下,另外人投去呆滞的目光。旁人觉得还好,可能是累了。可我们可是专业内的人,看的是门道。这时的呆滞眼神,就是种不服气的抗议。活在这种氛围中,我现在还能这样的单纯,我觉得还算是个坚持自己的人。
回到酒店,洗澡睡觉,一闭眼在睁开的时候已经是太阳当空照了。身体略微有点疲乏,再起身一个长达半分钟的懒腰后舒缓多了。又是新的一天,空气依然清新,小风依然亲切。每天剧院的烦躁情绪都会被这凉台上的清风一吹而散,再加上每日如新的太阳照在身上,马上就换了一身皮囊一样的清爽。唯独不够完美的就是,早起的咖啡有点难喝。没有人逼着我去喝,可有一天我猛的发现,这个不放糖能恶心到想吐的东西能让我瞬间清醒。从那以后,每天早上我都会先煮杯咖啡喝,一切在配上这杯咖啡后就回复了活力。就是嘴里有点难受,老是酸酸的,每次喝完还要再漱一次口。
高高兴兴的踏上去剧院的路,到了剧院里一个演员都没有。看时间也不是特别早了,可能也快来了吧!换好练功衣,一个人跑上舞台。舞台上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见。奇怪今天工作人员也没有来吗?我在走廊的尽头翻看着日历,我说怎么没人来呢?今天是星期六,早上不练功。可是,星期六日是一天两场,下午三点一场,晚上七点一场,星期一所有人休息不演出。国外这样的日程很奇怪,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觉得很惊讶。后来才知道,连演的剧目都是这样去安排日程,因为星期一大家都上班,第一天上班都会很疲劳,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来看演出,所以我们也在这个时候休息了。
也不知道自己在兴奋什么?自己一个人热血沸腾,今天就是特别想练功,我一个人跑到大堂二层。空空荡荡的,躺在地毯上感受地面。这在现代舞里是专门的课程训练,用来训练演员对地面的熟悉。不过我就只是躺着,什么都没做。没人来练功,我自己一个人练功也没劲啊!可是以前没有机会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练功,现在那么好的机会给了我角色演员,我却在这个时候开始觉得一个人练功没劲。这样的想法证明我开始懒惰了,不行我要好好练功。站起身来,使劲的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好了舒服了,脸嗡嗡的胀痛。舞蹈演员要想成才,不对自己狠一点,根本没戏。就这样,我还觉得自己逼得还不够呢!
在自己给自己狠狠的提了个醒后,练了一身大汗。这样就对了嘛!从内到外的舒服,心里满足了。起码每天都在付出着,没有放松自己。脱掉湿透的上衣,使劲的绷紧身上的肌肉。对着剧院外墙玻璃猛摆造型,没人的时候我才这样,算是种放松吧!自娱自乐。走到一楼大堂的玻璃门前,看着门外路过的老外。一个洋妞路过,看见玻璃里的自己。走近撩了撩头发,捋了捋睫毛,拉了拉内衣。原来外面一点都看不见里面啊!我走上去,对着玻璃外的洋妞撅嘴亲亲,看不见。洋妞走了,来了一个老男人,在玻璃里看着自己的长胡子,我比出了一个及其不友好的手势。其实,我没有什么用意,就是一时发神经不受控。没人的时候才更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猛的听到一声敲击的响声。冷汗瞬间从身体的各处散出来,我猛的转身。看见剧院的一个年轻服务生正在打扫楼梯,他看着我没有表情,继续做自己的工作。看见了吗?我总是在这种时候特别的点背,现世报逃都没法逃。服务生什么时候来的,我根本就不知道。我所在的地方是必经之路,那他岂不是在我之前就已经在这了吗?哎!赶紧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