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演员的点点失落,在走出剧场的瞬间,荡然无存了。开心,狂叫。互相约着去网吧,去西单的。一群人瞬间就四散了。脸哥在我身后不远处,低着头慢慢的走。我在前面昂首挺胸。男人有了事业还怕什么?怎么就蹦出了这个想法?当初在地下室等待,幸好有周炯姐陪我聊天。三天的等待很快就过去了。第三天晚上脸哥电话打了过来,告诉我第二天考试的消息。本想质问他,之前怎么不帮我问的。哎!放下电话,心开始慌了。不是担心考不上,就是紧张。现在,有了机会了。没机会可以怨天尤人。有了机会没把握住,那就只能乖乖打上背包回家了。不,绝不可能回家,就是要饭了也要在北京。抱着这个信念,呆呆的做在床上,也没有去找周炯,脑子里什么也没想,也想不起来什么。就是激动和紧张,心脏用跳动陪着我。躺下起来,抽烟喝水,翻身再翻身。艰难的熬到了天蒙蒙亮。把自己整理干净背上包,深呼吸,深呼吸。腿都有点软了,激动的。走到大街上,也不管钱还够不够接下来的生活,伸手拦下了出租车。司机问“去哪”。我清晰骄傲的回答“中国某某某某院。”师傅没有开车。为什么?我看着他,他问“在哪?”哦,原来不知道啊!国家级剧院啊!怎么会不知道呢?说了详细的地名,师傅还是很怀疑的在想。我以为说出名来应该都知道,谁知是这个结果。详细地址都说了,还是半信半疑。路上总问我弄错了没有。哎!车开到了剧院门口,司机还在念叨“这还有个国家剧院啊!一般还真找不到。”没理他,我大步走进了院里。看看时间还早,就在练功厅外活动活动。想抽烟,但是觉得不太好,所以还是忍忍吧!后面有人拍我,岁数比我大几岁,精气神很足。眼睛不大很有神,鼻梁高高,面部气色红润。个子比我高一点,身材比例很协调,有一股高傲的气质。“来考试的吧!进来吧!”他打开了练功厅的门。在他身后仔细的看了看,应该就是团里的主演了吧!“你叫我峰哥就行,今天我考你,一会团长来,你先活动一下”大大的练功厅,300平米左右,大概三层的挑高。前后各一块两头抵着墙的大镜子,显得地方更大了。在这样的大空间里很考验功力。进门的地方一架三角钢琴,果然气派,只是练功的钢琴伴奏用而已。试着做了几个跳跃的动作,真的很压抑。觉得根本没离地的感觉,需要适应一下。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就是他吗?”语气里好像很失望的样子。“来吧!开始吧!”哦,这个应该是团长。身材微胖,180的个子,眉毛上挑带着英气,五官合起来看,年轻的时候应该很帅吧!团长没有和峰哥多说什么话坐在了镜子前面,从进门就紧缩眉头。左前踢腿抱住180度,右前踢腿抱住180度。下个横叉,下了个腰。基本软度看完。右腿蹬地左腿空中伸直划过收缩,右腿划过左腿翻身落地,身体向前屁股后座,猛的向后甩上身单手落地,推手双腿翻过身体落在面前,单手小翻。快跑两步,左手右手顺序落地,推手双腿并拢,落地瞬间弹地而起,整个人在空中一道弧线划过落地,直体空翻。技巧检查完毕。音乐响起。双手上下分开雄鹰展翅交替滑动,转身小雄鹰展翅交替滑动,垫起后脚跟双腿膝盖弯曲,前跳交替,后跳交替。右脚大步出去,上身留住先后,抬头向后看地,双手顺头顶甩出去。左脚大步后撤,上身向前附身双手收回。瞬间出右脚弓步垫脚,右手向上无限延伸,左手向后无限延伸。向前收手收腿,挑起向上甩手同时双腿后弯向头的向..一段蒙族舞蹈过后,考试结束。团长看着我半天没说话。我一身的汗,一多半是紧张的。关键时刻啊!自己的生杀大权掌握在别人手里真是很难受。弯着腿,双手撑在膝盖上,喘着气。其实,并不是很累,只是很尴尬而已,找点事自然一点。团长和峰哥商量着什么,好像有点争执。团长站起来,背过身去,和峰哥比手画脚。峰哥不时的转过来打量我。什么意思?觉得我身材条件不好?不过我的身材条件确实不好,腿不长比一般舞蹈演员粗,手也不长也粗。当初中专毕业来北京考舞蹈学院,就是因为条件不好所以没考起。舞蹈没有明确的标准,标准在有权利的人手上。你再好,有时也会因为有权利的人看不上你而失去机会。对他来说只是一个不想要你的念头,但是就这种小小的念头足够断送道路。就这么残酷。团长一直在和峰哥说,峰哥点点头看看我,又点点头又看看我。然后,好像跟团长争执起来,两人突然不说话了。我心里焦急啊!快点吧!痛快的给我来个了断。要就要不要我就走。两人转过身来,团长说:“先进团吧!但是,一个月内减掉20斤,否则一个月后你就自动离开吧!”看来,就这个决定也是因为峰哥的极力争取才勉强做出的。因为,非典的关系,已经大概半年没怎么好好练功了。会有点发福。常年的练功,身上都是肌肉,突然不练了,肌肉慢慢松散,脂肪会长得比一般人快。我已经很感激有这个机会了。能进团就是胜利。哈哈!团长离开,我走到峰哥身边“谢谢峰哥,谢谢啊!”峰哥看着我笑了笑“小子,好好减,好好练啊!明天就搬进来吧!”开心,喜悦,激动。突然拥有了全世界的感觉。电话响起,是家里打来的。我也刚准备打回家报告喜讯呢!爸爸“学校让我们叫你回家,让你别在北京游荡,你是怎么想的。”我“我不用回去了,我已经考起中国某某某某院了。”电话那边没有预料的激动,而是停了一段时间。“真的吗?”听到爸爸的声音有微微的颤抖。我也流下了激动的眼泪。我们互相在电话里都停顿了一会,然后,妈妈接过电话,激动声音,让我也很激动。天上白云都散去了,就是蓝蓝的天,就剩蓝蓝的天。好亮啊!前面的路好亮啊!
一路都没有交流,转身看。恩?脸哥不见了,看了看左右。哦在小卖店里买烟呢。有变化,知道自己买烟啦!很难看见的景象。院门口走出三个身宽体胖的长卷发男人,隆重的美声发音,高昂着头聊着天。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洋烟斗。飘出浓浓的香精的味道。个子都在180左右,西装是剪裁很有质感的套装。虽都是一个院的,但是根本不搭理我们。见到舞蹈演员反而更挺拔,肚子也很挺拔。可能看不上我们吧!总想摆出艺术家的气势,可气质相去甚远。三个人分别上了自己的车。哎!这就是差距啊!一辆奥迪,一辆宝马,一辆路虎。零几年的时候北京还不怎么堵车呢!最多也就是晚高峰堵那么一小会。好车也不是特别的多,路上多是一些合资车。我们还在为有没有钱去西单逛街发愁。人家已经在攀比手上烟斗的价值了。同在一个屋檐下,怎么我就只能喝雨水,人家却喝矿泉水泡的茶呢?别比,好好过每一天吧!虽说舞跳好了,也无法富起来。起码是个有追求的人啊!地下头摇了摇。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是想摇。进了大门,抬头看见团长走过来。我快走两步迎了上去,笑嘻嘻礼貌的打了个招呼。没想到啊!真没想到!说出去都没人信。进院一年,这是第一次有机会单独的面对面。却给了我一个不小的打击。他没理我,是根本不想理吧!我们面对面,很近的距离。他抬着头,我像空气一样,把我绕了过去。我呆呆的站在原地,半天才缓过来,回头看他。脸哥从院外走了进来,团长迎了上去
“听说你打了苹果啊!怎么能这样呢?”
“恩,我知道错了。”
“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啊!动手打女孩?谈恋爱我不管。但是,别影响工作啊!小心把你从商演队踢出去。”
脸哥没有说话。团长径直走进了办公室。是真的当我不存在啊!我很生气,很想发火,很想..何必呢?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路。怨气,等风来吹散它吧!我有很多事要做,要练功、要竞争主演、要记动作。还有要想她。自己都笑了起来,真是无聊。回房间躺床上晒太阳去。
阳光明媚,照在身上暖暖的,闭上眼。已经很久没有女朋友了。双手垫着头靠在枕头上,脸上一阵痒。摸了摸,原来是根头发。拉了拉头发。恩,还挺有韧性的。两头搭在一块,搓成一股。塞到耳朵里转。唰、唰、唰的声音。以前上文化课的时候,不愿意听讲。就会让旁边的人帮忙“舒耳朵”。也不知道是从哪学来的,反正大家都那么做,自己也学着。痒痒的有点点疼,还挺舒服的。想起头发能验玉。随手拿了个矿泉水瓶,头上扯下一根,严实的绑在瓶子上。火机掏出来,打着烧那根头发。都说真玉的话,头发绑在上面烧不断。结果,哼!绑在瓶上也一样烧不断,瓶子都快烧烂了,头发也没有断。骗子,都是骗子。脸哥坐在床上,呆呆的看着我干傻事。看看他一脸的惆怅,头发被他搓得乱七八糟的。他的电话突然响了。是同学打来的。到北京了,说要来团里看看他。我也认识。
“晚上我们班两个同学来,比较晚我们一起吃夜宵。”
“哦,好啊!那下午饭我不吃了,睡会。对了,你请客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