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院后门打开了,几个抽烟的女演员站在门口点上烟。我笑了一下,笑的是自己。为什么?心态起了变化。以前,看见他们觉得好像低了一等,现在·····
虽然已经不想再抽了,可是我还是又点了一根烟。微笑着看着女演员,几个女演员互相看,又看看我。她们不明白我盯着她们看是什么意思。当你觉得自己比别人更高级的时候,就会摆出一副温和的姿态,来表现自己的优越感。我也是刚刚才明白的。我没觉得自己这种变化不好,反而觉得很好,让我充满了自信。居高临下。女演员们并不明白我的这种变化,好像觉得我有病,很快的抽了几口烟,扔掉快速走进了剧院。此时我又明白了。为什么艺术家给人的感觉是温和的。因为,面前的一切在艺术家看来,对自己没有任何威胁。一切都是那么祥和,我做我的,你们不明白才是我最大的动力。从小就喜欢做梦,现在觉得梦想的门开了,我就站在梦想的门口回头看着这些没有头绪的人们。
好了,又该回到踏实的地面继续完成梦想的路程了。静悄悄的剧院里,过道的灯开着。其实,在我看来,演员能为一部舞剧去做任何事,都是个幸运的舞者。我现在能做的事更多,那我更是幸运的。小黑屋已经成了过去式,再不需要想起那个地方来安慰自己。但是,小黑屋的经历也是宝贵的,给了我别人不曾拥有过的黑暗。过道的灯猛的黑了一大半,这样的环境不会再影响到我的成长。
舞台上演员们坐的坐,躺的躺。我走上舞台,从台边的楼梯下到观众席。这在以前我是不敢的,现在走起这个台阶来,心安理得。在靠近她的地方坐下,安静的看着舞台上的一切。眼前的一切都不一样了,这个舞台是属于我的,好像这部剧都是属于我的。她坐在我身后:
“你身上大股的烟味,是抽了多少烟啊?出去那么长时间。”
“很长时间吗?有点累,去抽了根烟而已。顺便也明白了我的路。”
“什么?你怎么好像变了个人。”
“有吗?我觉得没有变化啊!只是对很多东西都释怀了。”
“切,小孩。好好看对光吧!多学、多想、多看。”
再次听到她的训斥,我只是微微一笑。而且舒服的能让我睡着。很奇妙的感觉,高傲的微微一笑。这一切真的跟她有关系,要谢谢她带给我的这些。
下半场开始,换了服装。走上舞台,灯光打在我身上。从容、轻松、不做作。行云流水的完成了舞段。虽然,跳完一样累得猛喘气。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不顾形象的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觉得那个已经不是我,也过去了。站在灯光下的我,深呼吸调整。对着观众席,脸上是轻松的一丝丝笑容。台上灯光打着的时候,观众席基本看不见的。我却能感受到她在看我,而我的表现也值得她的关注。峰哥饰演君王,站在我身边上下打量我。峰哥手放在眉毛上挡着光,也在看我看的方向: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一样了呢?你在看什么那么开心。”
“没有啊!我没开心啊!”
“不对,你很开心。平时看你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今天是怎么了?”
“我可能找到方向了。”
“什么方向?你看的方向吗?哈哈!完了,一部剧把孩子跳傻了。”
“哈哈!装一把高雅而已。”
“孩子,病的不轻啊!快找太太去,让她带你去看看医生。”
“不用,哥。我这个病治不了。”
“我看也是,已经晚期了。孩子你要想开一点啊!继续坚持治疗。我们俩一个房间,每天我会提醒你吃药的。”
虽是两个人无聊的打趣,却把之间的关系拉近了一点。我看峰哥也不再觉得他高高在上了,好像跟我已经很近了。不知道是我升华了,还是他在迁就我。一个人的世界,别人真的很难懂,甚至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时的患得引发的反应。反正很舒服,从没有过。
离抗战成功又更近了一步,我又对完了一个片段。看看时间已逼近早晨,有点疲倦了。好像这一天没怎么看见丝丝,领服装的时候太忙,也没时间顾忌丝丝。这一天没见还真是觉得少了点什么。思雅是不是明天也该出现了呢?男人的脑子里,是不是除了事业就是女人呢?可能是青春期躁动吧!人年轻就是这样了。中国人就这么神奇,说不得,一说就到。丝丝从观众席门外进来,手上拿着7-11的大桶饮料。走过来坐在我身边,我靠着椅子装作睡着的样子。丝丝拍了拍我:
“别装了,你那么讨厌我吗?”
我慢慢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迷茫的眼神看着丝丝。
“我没装,真的困了。您们当然轻松了,只有几个片段,纯属来度假的。”
“你这话就没意思了。我们也是凭专业吃饭啊!”
“我没别的意思,是羡慕你们啊!”
“给你买了个喝的,你凑活喝吧!现在只有这家店还开着门,也没什么别的东西。”
“谢谢啊!累一晚上又抽了好多烟,嘴里没味,你真好。”
“听你说这话怎么那么假呢?得了吧你,不喝拿过来。”
“我干嘛不喝,你那么辛苦帮我买回来的。”
“切,我是自己闲得没事,出去转了转看见,自己卖了一杯,顺便多买一杯看看谁要的。”
“你人真好。”
好歹人家也是专程去买来给我的,我怎么都要接着啊!对光还在继续,话筒里不时的喊着缺席的演员名字。
丝丝买回东西才没多一会,就睡着了。头靠在我的肩上,这样的状况我还真是不太好躲开。她在身后一直专心的看着对光,真是有精神。她猛的拍了一下我的座椅靠背。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皱着眉头瞪了我一眼。我憋着嘴把饮料举了起来。她白了我一眼。那我能怎么办?就算是一般的朋友,那么想着我,我这个时候也不能躲开啊!再说人家还是个女孩,怎么好意思让人家下不来台呢?靠就靠吧!生气也没有办法了。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也要睡会了。
从侧幕偷偷往外看,观众们已经安静的坐下等待着演出开始了。我看看自己,很奇怪。自己不用参加今天的演出吗?为什么我还没有换衣服?摸摸脸上,也没有化妆。我跑到化妆间,脸哥坐在我的位置上。思雅正在给脸哥化妆。为了保持我刚刚感受到的高傲,我没有说话。站在门边看着。脸哥身上穿着我的角色服装。思雅看着我:
“今天不用演出,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
我哪是来看看啊?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还故作镇定:
“脸,你什么时候学的角色啊?我怎么不知道?”
脸哥瞟眼看看我,又转了回去:
“早就学了,一直都在偷着学。很惊讶吧?”
我真想冲上去一顿猛揍,看他那个得意的样子。想到大家看到我平时的样子可能也是和我相同的想法吧!
“怎么可能啊?我都没见过你学,什么时候的事啊?”
“我不是说过吗?你只要让我跳我几天就学会,你现在信了吧!”
一只手使劲的抓住我的肩,把我往后拽。我非常的生气,就是不愿意顺着这股劲,一个劲的坚持住不动。后面的人又使劲的拉了我一下,我使劲一甩手醒了过来。她被我吓了一跳,丝丝也被我吓了一跳。原来是到我上场了,她叫我没听见,拉我来着。她瞪着我:
“你睡傻了啊!该你上场了,喊死了,都喊不醒你。”
“不好意思,我真的是有点累,睡得太死了。不好意思。”
我站起身来,连连向她鞠躬道歉。自己真是有点不好意思了。脸红着上了台,峰哥站在台上,和演员们笑成了一片。怎么什么事到我这都那么极端呢?好像我不能有任何松懈,只要松懈就会出问题。这下我还高傲个屁啊!这样的情况下,像我这种常自卑的人,真的要调整好心态才行。不要管他们怎么看,丢不丢脸看自己怎么想了。做好自己的事就够了。爱笑不笑。我是主演我怕谁。
终于坚持到对光结束。换了服装,伴着温哥华早晨柔和的阳光,站在剧院后门使劲的撑了个懒腰。路上偶尔有跑步的老外。寂静的城市,空气新鲜,我们一群懒散的人走着。看上去反而是打破了这个城市该有的阳光气质。个个都低着头快步,我渐渐的脱离了队伍,看着队伍越走越远。眼前一个岔路,我走了进去,这条路也能到酒店。没有车的路上,我走在正中间,一个人。对光的时候,恨不得有张床可以躺下。现在却精神得可以再跳一遍舞剧。停下半蹲使劲的跳起来,真轻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