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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楚汉战争风云

二世元年(前209),各地英雄紧随陈胜、吴广之后纷纷举起了反抗暴秦的起义大旗。各路起义军尊原楚怀王的孙子熊心为共同的领袖,在其名下兵分多路,讨伐暴秦。刘邦和项羽分别率领的起义队伍是抗秦的两大主力。当秦朝在义军的汹涌气势中灭亡,以项羽和刘邦分别率领的“楚”与“汉”两大义军势力又卷入争夺天下的战火中。

刘邦入关

二世三年(前207),项羽率起义军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在巨鹿大败秦军,消灭了秦朝最主要的军事力量,直接动摇了秦朝的统治基础。早在二世二年(前208)楚怀王就派刘邦率领大军西征伐秦,并与诸将约定,谁先入关亡秦就封谁为王。

第二年,刘邦率领大军行至昌邑(今山东金乡西北),遇到了在那里起事的彭越,二人合力攻昌邑而未下,于是绕过昌邑进攻高阳(今河南杞县西南)。在高阳,刘邦得到了一个得力的谋士,这便是老儒生郦食其。他建议刘邦先攻打陈留,并自告奋勇主动去劝降陈留县令,因而刘邦不费吹灰之力得了陈留。

取得陈留之后,刘邦继续西进,攻开封未下,转战白马(今河南滑县东)、曲遇(今河南中牟东),大破秦军。此后刘邦又攻颍阳,获大胜。此时韩国人张良也在颍阳一带活动,率兵投奔而来。二人合力,很快又攻下秦军的数十座城池。刘邦早先就折服于张良非凡的才能,这次相遇便想把他留在身边,于是跟韩王成要人,让张良随自己西进伐秦。

刘邦、张良攻下南阳郡,郡守逃到宛城(今河南南阳),据守不出。刘邦见宛城易守难攻,便绕过西进,后经张良劝阻,又秘密潜回,把宛城围得里外三层、密不透风。宛域郡守的部下陈恢出城与刘邦商讨投降事宜,他说:“宛城的官员认为投降必死无疑,所以负城死守。您如果要强行攻下宛城的话,势必损失不少兵力,影响您西进攻秦。但如果您绕过宛城向西挺进的话,宛城的秦军肯定会紧随其后,让您腹背受敌。最好的方法是您接受宛城官员的投降后,封赏他们,让他们留守宛城,您也可以从降卒中挑选精兵强将,充实自己,再图西进。后面的秦国诸城如果听说投降不但可以不死,还可以封侯,肯定个个争开城门恭候您的大驾。”刘邦听后大喜,马上下令封宛城郡守为殷侯,封陈恢为千户。此后刘邦进攻各城,果然争相投降,刘邦兵不血刃,畅通无阻地一连收下几座城市。

刘邦的军队纪律严明,所过之处不准士兵烧杀劫掠,他又体恤百姓,帮百姓重修水利,恢复生产。秦地百姓受暴秦虐待已久,突然碰到一位如此仁慈的将军,都欣喜万分,纷纷倒向刘邦。而刘邦也多次恩威并用,诱降将士,招抚百姓,不断壮大自己的实力。

接着,刘邦准备进攻武关。他采用张良的计策,让郦食其和陆贾带着大批财宝贿赂守关将士,然后趁其松懈之时发动突然袭击,一举攻下了武关。武关被攻破后,咸阳只剩下崤关最后这一道屏障了。崤关和武关一样,皆属易守难攻之地,刘邦又听从张良的建议,故伎重演,攻打武关的计策在崤关再次上演,很快崤关也被攻破。至此,进军咸阳已是一片坦途了。

起义军开入咸阳,将士们被咸阳宫殿的豪华奢侈惊呆了,如恶虎扑食般扑向珍宝异器。刘邦看到数不清的宫女、犬马和一大堆的奇珍异宝,便想留下来安享富贵。樊哙劝谏,他毫不理会。张良对刘邦说道:“秦朝暴虐无度,您才会兴兵伐秦来到这里。您是为民除害,就不应该在这里享受暴秦的声色犬马。您如果真要这么做,和暴秦有什么不同呢?良药苦口,忠言逆耳,您要三思啊。”刘邦于是打消享乐的念头,封秦府库,还军灞上(今陕西西安东南)。

不久刘邦把百姓召集在一起,对他们说:“大家都吃够了暴秦的苦头。楚怀王曾与各路诸侯约定,谁先入关谁就可以在关中称王。现在我应该在关中称王了,为此我与各位父老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其余秦的酷法一律废除。我这次来是为民除害的,现在屯军灞上,只是等各路诸侯到齐,一起商讨处理灭秦后的事宜。请大家不要害怕。”秦地百姓听刘邦这样说,都惊喜异常,他们争相拿出好酒好菜犒劳刘邦的军队,希望刘邦能在关中长期称王。

称王汉中

刘邦入关后大获人心,他听信一名部下的劝说,派兵守住函谷关,不让诸侯各军进入,企图将关中据为己有,长期称王于此。公元前206年,项羽坑杀了秦将章邯的20万降卒之后,率兵直奔函谷关而来,遭到阻击。知道是刘邦的军队后,他勃然大怒,下令消灭刘邦派来的阻击队伍,强行入关,急行至咸阳郊外,驻军鸿门(今陕西临潼县东项王营村),与屯兵灞上的刘邦相距仅40里。楚汉对立由此开始,也可以说是楚汉相争的前奏。当时项羽拥兵40万,号称百万,而且他在巨鹿大败秦军,不少诸侯依附于他,势力强大,而刘邦只有10万军队。两军对峙,刘邦自知不是项羽的对手,于是在鸿门宴上对项羽低声下气,一再强调没有称王关中的野心。项羽自恃功高,骄傲自大,很快对刘邦解除戒心,以至当亚父范增数次暗示其杀掉刘邦时,皆不予理会。鸿门宴上刘邦保得一命,而项羽则错过了一个除掉劲敌、称霸天下的绝好机会,因为日后和他争夺天下的人正是刘邦。

鸿门宴后,项羽的军队进入咸阳。项羽本为楚国贵族之后,痛恨楚国为秦国所灭,故此次进入秦都咸阳,他命人杀掉秦王子婴,捣毁骊山陵墓,洗劫秦宫,而后一把火烧掉了阿房宫。项羽在秦地粗暴残忍的行为成为他日后被刘邦指责攻击的话柄,也令秦地的百姓对他大失所望。

火烧秦宫后,项羽将楚怀王迁往长沙郡的彬县,尊为义帝,随后又指使人将他害死。他鼓动诸侯分封天下,并立刘邦为汉王,定都南郑。刘邦梦寐以求的关中地区被一分为三,分别封给秦的三个降将:雍王章邯、塞王司马欣和翟王董翳。项羽则自立为西楚霸王,定都彭城(今徐州)。项羽不让刘邦称王关中,是怕他强大起来,与自己一争天下。如今项羽手握重兵,自以为普天之下无人能与之抗衡,俨然以天下王者自居。

刘邦没有当上关中王,便欲发兵攻打项羽,但他的部下萧何劝阻道:“如今您兵力不如项羽强大,攻打楚军无异于以卵击石。我劝大王还是忍辱负重,先立足汉中,招贤纳士,储备物资,充分准备之后再挥师东进。那时汉王可以汉中为给养之地,力平三秦(关中),夺取天下。”刘邦叹了口气说:“好吧。”

力平三秦,收复关中

进入汉中,刘邦立即开始整编军队,招纳贤才,储备物资,扩充实力。在这一时期他起用了一个重要人物—韩信。此人是日后楚汉战争中关系双方胜负的举足轻重的人物。韩信是淮阴人,自幼家贫,无所事事,经常在别人家混饭吃,曾受人胯下之辱。他长大后先后投靠在项梁、项羽的帐下,但都未被重用。失望之余改投刘邦。起初刘邦也没有发现他的才能,不肯重用,后来萧何对刘邦说:“您欲称霸天下,非用此人不可!”经萧何几次推荐,刘邦才拜韩信为大将军。从此韩信卓越的军事才能便如涌泉般滔滔流出。他向刘邦分析天下大势,指出平定三秦是东进攻打项羽的前提,并为进军三秦做了详细而具体的部署。刘备此时对韩信已佩服得五体投地,委以重任。

公元前206年七月,田荣、彭越起兵反叛项羽,刘邦趁此机会,采用韩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计策,大张旗鼓地修复栈道,以吸引三秦的注意力,迷惑对方。八月,刘邦秘密组织汉军迅速开往陈仓,对陈仓发起突然袭击。雍王章邯调集军队仓惶迎击。无奈刘邦、韩信是经过周密部署有备而来的,全军密切配合、势如破竹。塞王司马欣、翟王董翳、河南王申阳先后投降刘邦。雍王章邯顽固死守,最后也被汉军攻下。刘邦为收买人心,以分封为条件诱降,同时下令在攻下的属地为百姓修整河道,恢复生产,并开放秦朝时的皇家苑囿供百姓耕种和渔猎采集。刘邦以武力开道,继以安抚人心为保证,牢牢控制了关中地区。

落败彭城

项羽听说刘邦攻占三秦,急忙发兵前来讨伐,但被汉军拒于关外。此时又传来齐国、赵国联合反叛的消息,项羽大怒,不知是该留在此地攻打刘邦,还是班师向东问罪于齐、赵。这时张良给项羽写了一封信,信中说:“刘邦不满于做汉王,出兵三秦只是想称王关中而已。此时他的目的达到了,不会再东进。”接着又加了一句:“齐、赵联手才是冲着您来的!”项羽轻信了张良的话,量刘邦也不敢东进攻击他这个西楚霸王,于是军锋由西转东直扑齐、赵而去。支走项羽,刘邦于公元前205年初出关东进,一路胜仗,直打到洛阳。在洛阳他采纳洛阳三老董公的计策,为义帝发丧,目的是把项羽的罪行昭告天下,以使自己的东征计划师出有名,让天下人都来对付项羽。自项羽在函谷关消灭刘邦的军队以来,楚汉对立虽已开始,但未正式反目。此次刘邦为义帝发丧,将项羽置于万众之矢的靶子上,是对项羽的正式宣战,楚汉战争随即进入高潮,日益明朗而白热化。

同年四月,刘邦趁项羽平定齐、赵叛乱的空子,一举攻入项羽的都城—彭城。刘邦见胜利来得容易,以为天下之势就此而定,于是忘乎所以起来,只顾饮酒作乐。待项羽率军杀回,刘邦落败而逃,惶惶如丧家之犬。此次汉军因刘邦的一时糊涂遭受重挫,许多诸侯又纷纷倒向项羽。

再败荥阳

五月,刘邦到达荥阳,诸路兵败的队伍也汇集于此。刘邦整编军队,补充兵力,同时不拘一格起用人才,挫败了项羽欲攻下荥阳以图西进的打算。此时大将韩信率领的部分汉军轻取魏国,挥兵北上攻打赵国,经过井陉关一战后,韩信灭掉了赵国。尔后采用原赵国谋士李左车的计策,不费一兵一卒即降服了燕国。韩信先后平魏灭赵,劝降燕国,使汉军的势力得到加强,彭城一战所造成的颓势正逐渐扭转,形势开始有利于刘邦了。

驻军荥阳后,刘邦的大军与项羽展开了拉锯战。汉军的军需用品大部分是通过河道运输的,而项羽屡次率兵抢夺物资,导致汉军粮草匮乏。韩信又在远地无法支援,刘邦无奈之下想和项羽讲和,平分天下。项羽听从范增的建议断然拒绝,加紧攻打荥阳,想一举歼灭汉军。正面无力和项羽交锋,刘邦的部下陈平建议刘邦离间项羽和范增二人的关系,以剪除掉项羽身边的得力谋士。项羽有勇无谋,全靠范增在一旁指点辅佐,此次范增让他拒绝讲和正是点中了汉军的死穴,不除范增,是汉军的一大威胁。汉军的离间计划很成功,范增果然被项羽逼走,暴病死于途中。范增走后,项羽更加疯狂地进攻荥阳,刘邦抵挡不住,只好在部将的掩护下,轻骑逃出荥阳,进入关中地区,为再次东进攻打项羽做准备。

成皋之战

刘邦第二次出关,出兵宛、叶一带。项羽听说,便率军南下,而刘邦却只守不战,任凭楚军在城外叫嚣。此时郦食其提醒刘邦应攻打齐国,以扰乱楚军后方,把楚军的兵力分散。刘邦于是派郦食其到齐国劝降。正当郦食其的劝降计划即将成功之时,韩信征服燕国渡黄河直扑齐国而来。齐王以为郦食其劝降是假,便将其烹杀了。韩信明知刘邦已派郦食其劝降齐国了,为何还兴兵而来、让郦食其被杀呢?原来有人提醒韩信,攻城夺寨之功应属堂堂带兵将军,如何能让一个老儒生抢了这份荣耀呢?韩信心动,率兵而来。汉军在齐国频频告捷,于公元前203年全部平定齐国全境。韩信一连帮刘邦攻下魏、赵、燕、齐四国,一跃成为叱咤风云、威震四海的大将军,天下无人不知。项羽意识到韩信在他和刘邦之间的微妙作用:韩在楚则项羽胜,韩在汉则刘邦胜。于是他派武涉劝韩信反叛刘邦。韩信感念刘邦的知遇之恩,谢绝了武涉的劝说。但他也自恃功高,向刘邦邀功请赏,刘邦不得已封他为齐王。

刘邦出兵宛、叶一带后,与英布会合,此时英布已反叛项羽归属刘邦,二人集合兵力,入守成皋。项羽率兵围攻成皋,刘邦抵挡不了项羽的兵势,败走修武(今河南西北部)。汉军无法正面抗击楚军,刘邦派兵袭击项羽后方,以调走项羽的大部兵力。项羽就是这么轻敌,他留下楚军大司马曹咎留守成皋,自己率军平定后方去了。待到项羽归来,成皋又已被刘邦攻下了。汉军听说项羽到来,派部分人马留守成皋,其余则撤退到离广武不远的险要之地。而项羽见成皋已在汉军手中,便率兵返回,在广武驻扎下来,与汉军对峙。项羽的兵势强大,汉军在准备未充分之时不与其正面作战。而项羽则天天派人到汉军城下呐喊挑战,汉军不为所动。项羽久攻汉军未克,粮食短缺,楚军终于尝到了饿肚子的滋味。项羽走投无路,以烹杀刘邦父亲为要挟,此计也未奏效。

霸王别姬

汉军见楚军处于弱势,而刘邦的父亲、妻子还在项羽手中,于是派人和楚军议和平分天下。若不是楚军被粮草所困,凭项羽的心高气傲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但处于困境,项羽还是答应了刘邦的议和要求,并放回刘邦的父亲刘太公和妻子吕雉。项羽退回自己的地盘,刘邦也准备率兵西归。正当此时,谋士张良和陈平提醒他说:“大王不趁楚军疲惫之时消灭他们,难道要等他们来消灭您吗?现在放走他们,是‘养虎自遗患’啊!大王不如趁胜追击,定能一战而定天下!”刘邦觉得有理,便采纳了这一建议。

公元前202年,刘邦把韩信、彭越最想得到的封地分封给了他们二人。汉军与楚军在固陵会战。韩信之师威猛无比,除项羽外无人能及。项羽迎战韩信的军队已经倾尽全力了,又怎能有余力迎战刘邦、彭越的大军呢?在汉军的三面攻击之下,项羽全线崩溃,退至垓下,在垓下被汉军团团围住。

项羽几次突围均未成功,士兵折损了不少,军粮已所剩无几,境况十分凄惨。刘邦料定项羽已是强弩之末,无需强攻,便派人在楚营四周唱起楚歌。伤感的楚歌传遍楚军军营,那些跟随项羽渡江北上,欲轰轰烈烈干一番事业的江东子弟们,一听到家乡的歌谣,不禁思家念母,纷纷落泪,不多久楚营上下一片啜泣之声。项羽在帐营中也听到了楚歌,他回想这几年自己东征西战,威震天下,眼看霸业将成,无奈造化弄人,竟被刘邦逼上绝路。感慨之下,项羽拔剑而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奈若何,虞姬虞姬奈若何!”骓是项羽最爱的一匹良驹,虞姬是项羽最宠爱的妃子。歌罢,项羽热血沸腾,心想道:“我项羽堂堂大男子汉,只能战死决不能投降。我一定要杀出重围!”项羽振剑一呼对将士们说:“我要让你们看看刘邦是不是真能将我杀死!”项羽大吼一声,冲向汉军。人在绝境之中的力量是大得惊人的,汉军几名士兵很快倒在项羽的剑下。楚军的部分士兵也随项羽而动,冒死与汉军相拼。项羽不愧为少有的勇猛之人,居然能在人墙之中杀出一条血路,逃到了江边。那里已有楚地的小舟在接应,船夫劝项羽赶快登舟过江,回到江东再图大业。项羽是一个热血男儿,当初带领江东子弟出来建功立业是何等威风,今日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无脸再见江东父老。即使江东父老不怨恨他,依然尊他为王,他也无法接受他们的可怜和同情。天地悠悠,无项羽的立身之地,盖世英雄项羽拔剑自刎于乌江江畔。

项羽一死,天下无人能和刘邦匹敌,刘邦很快平地各部诸侯,统一中国,建立大汉王朝,历史翻开了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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