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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留白的妙处

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老子·第五章》)

译文:天地之间,不正像是风箱一样,因有空间而得运作,能在运行之中生化不息。多说多做无益,不如持守空虚而顺其自然。

“橐籥”,是旧式农业社会用作鼓吹通气的工具,俗话叫做风箱。也就是《淮南子》本经所说的“鼓橐吹捶,以销钢铁”的冶炼金属的工具之一。“橐”,是指它的外形的箱椟。“籥”,是指它内在的往来活动的管片。但在旧式的农业社会里,用布缝成两头通,中间空,用来装置杂物的布袋,也叫做“橐”。“籥”,又指后世的七孔笛。总之,“橐籥”,是老子用来说明万物的造化生灭都是乘虚而来,还虚而去,而常用的比喻。这是为了说明这个物质世间的一切活动,只是气分的变化,动而用之便有,静而藏之,有无相生,绵延不绝,就好像停留在止息状态。

报纸上刊登了一家公司招聘员工的信息,有一个人前去??聘。他事先打听到这家公司的总经理一些过去的情形,一见面就对那位总经理说:“我十分荣幸能在这里工作,我更愿意追随您左右努力工作!因为我知道在十几年前,这个办公室里只有一台打字机和一个职员,经过您的艰苦奋斗和努力经营,才能成就今天这样伟大的事业,这是多么令人敬佩的事啊!”

那位经理本来对去应聘的人,大都瞧不上眼,所以应聘的人虽然络绎不绝,结果都扫兴而归。可是这个人这么一说,正中那位经理的下怀,使他想起自己创业之始的艰辛,再看看现在的成绩,自然是有很多感慨。于是便和这个人聊起了自己的奋斗历史,兴高采烈,眉飞色舞。这个人只是在旁听侧耳恭听,不时用简短的词句表示敬佩。谈了半晌,那经理也没有问他的学历、技能,就对坐在旁边的副经理说:“我看这位小伙子很不错,我们就定下要他吧。”

有人做过统计,看人们在日常生活中最常用的一个单词是什么,结果发现就是“我”这个字。人们的注意力大都放在自己身上,做事时会以自己的角度出发去考虑问题、做出决定,在与人交谈的时候也都喜欢把话题围绕在自己身上。这是一种潜意识的行为,并不一定是有意为之。所以,如果在与人交谈时,能认真倾听对方的话,无须自己多说什么,就能够与对方拉近距离。

法国大哲学家洛士佛科说:“与人谈话,如果自己说得比对方好,便会化友为敌;反之,如果让对方说得比自己好,那就可以化敌为友了!”这句话真是说得一针见血!如果对方总是夸自己的长处,并陶醉其中,觉得自己像个伟人,那么你就不妨多谦逊一下,表示卑小无能,这样自然容易获得对方的好感。

做一个倾听者比做一个倾诉者更有用,而适当的沉默无疑便是巧妙的留白,将空间留给对方去发挥,也就是给予了对方极大的尊重。世上说话说得天花乱坠的人不在少数,可是能够善于倾听的人却不多,往往这样的人才更容易办成事。

“留白”是一书法绘画术语,指的是一幅书法或绘画作品的整张纸面上,线条与颜色以外的地方。书画艺术所谓“疏能跑马,密不插针”讲的就是书画艺术“黑”与“白”的辩证关系:后者讲的是线条与颜色上的功夫,前者则是神奇的灵魂所在——看上去似不经意,细品味乃神来之笔,所以有的艺术家又将“留白”叫做“造白”。

中国画的留白,留得其所,便生气韵,使画面上流动着生命,使观者得以在那白而不空的“间”倘佯。留白是中国画的智慧,其表现力与感染力决不逊于有形的线条与颜色,“留白”有时甚至可以将人带到线条与颜色所无法达到的境界。可以说没有留白便不能显出着墨处的美妙。

据说,当毕加索看到齐白石的水墨画时,不禁惊叹:白石先生画水不着一点色,只用一根线,却使人看到了江的涌流,嗅到了水的清香。由此便足见“留白”之境界:创作之人,在留白里可以洒脱地留下自己的胸臆与情怀,而欣赏之人在留白里则可以展开想象的翅膀,读出自己心中的山水与风月。

生活也需要“留白”,这便是老子所说的“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比如说,在爱情和婚姻上,这种留白便是十分重要的。有很多人虽然爱得很深,但是爱情和婚姻却十分短暂,这就是因为他们不懂得要在爱情中“留白”。这就使爱情“密不插针”,没有可以喘息的空间,那么爱情也就会进入坟墓。

那么如何为爱情与婚姻“留白”呢?

首先,要尊重对方的自主性。我们常说“爱情是自私的”,这是指在感情问题上具有排他性,不允他人染指,否则爱情就会变质,就会消失。但是这种“自私”绝不意味着一方对另一方的绝对支配和控制。如果有一方以爱为名而强迫对方绝对服从自己,穿什么衣服、梳什么发型、吃什么东西、交什么朋友、做什么工作等等都要听从自己的安排和意见,那么另一方就会失去了主体性。这其实是一种精神虐待,因为它已经变成了一方对于另一方的奴役,爱情的和谐已经荡然无存。

所以,在爱情和婚姻生活里,我们要尊重对方的“隐私”。这是给予对方的信任和尊重,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方便说出来的事情,无论两个人有多么亲密,这样的事情多多少少都还会有一些的,这是心理空间上的自我保护。如果这些事情不影响双方感情,对家庭生活不构成障碍,那么我们就没有必要去强迫对方坦白。比如对方与前任恋人的关系等,既然已经成为过去,既然两个人已经决定要共同生活,那么未来都是你们的,何必纠缠于已经过去的事呢?

其次,爱情与婚姻的“留白”还在于给自己留下一份清醒。

人们形容恋爱,往往用“干柴烈火”、“海枯石烂”等激烈的形容词,这是爱情的天性,但不是爱情的全部。爱情里除了激情,还有责任和义务,还有从爱情转化而来的亲情、友情,平等和尊重。火烧得虽然旺,可是终究不会长久,真正持久的是细水长流。所以在恋爱的时候,我们没有必要把自己的缺点都伪装起来,只给对方看自己完美的一面,事实上这样的伪装是不可能长久的,一旦脱去伪装展露真实的时候,就不免会让对方感到意外和伤害了。

再次,爱情与婚姻的“留白”还在于保持对方的独立人格。

有的人会喜欢将对方按照自己理想中的样子作雕琢,还认为这样是为对方好,可是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按照老子和庄子的话来说,只要顺其自然便好,多作伪饰矫正反而不美。

如果能够在爱情与婚姻中“留白”,给予对方和自己私有的空间,有余地的去回旋和体味,那么就不至于在爱情中迷失自己的个性,也就不会轻易破裂了。总之,爱情的质量,也许不在于我们“做了什么”,而在于我们“没做什么”。

其实,这个天地的万物,都在永远不息的动态中循环旋转,并无真正的静止。所谓静止,也只是相似止息而偶无动态感觉的情景而已。因此,可以了解到天地之间气分的变化往来,变动不息,生生不已,有无相生,动静互为宗主。那么,就可进而了解到一切人事的作为、思想、言语,都同此例。

人世间的是非纷争,也是愈动而愈有各种不同方面的发展,并无一个绝对的标准。只有中心虚灵常住,不落在有无、虚实的任何一面,自然可以不致屈曲一边,了了常明,洞然烛照。这便是“多言数穷,不如守中”的关键。

如果转进一层,了解风箱的作用,那么,便可明白老子所说的“多言数穷,不如守中”的话,并不完全是教人不可开口说话。只是说所当说的,说过便休,不立涯岸。不可多说,不可不说。便是言满天下无口过,才是守中的道理,否则,老子又何须多言自著五千文呢!

所以我们只要在生活中注意“留白”的妙用,就能发现生活会更加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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