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美国的机票在当天下午就定了,周三下午从本埠的国际机场出发。
刘妈妈知道后,就去超市买了一大堆干货回来,刘佳佳的外婆、舅舅和舅妈知道了后,也托人送了很多真空包装的食物过来,仅仅这些东西就装了整整一个大行李箱,把刘佳佳看得心里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无语。
“妈,这些东西那边都能买到,不用带那么多啦”刘佳佳看着刘妈妈又往里面塞了两包带莲心的干莲子,不由小声开口。
“那边买的味道能和这边一样吗?”刘妈妈斜了自己女儿一眼:“你这次去也不知道多久才回来,多带点总没有错的,省得你到时候又打电话回家说那边没吃的,让我给你寄过去。再说了,这个箱子是托运的,又不用你自己提着,担心什么呢!”
刘佳佳想起自己之前干的事情,只好干笑了两声,其实,她就算想抗议也没那胆子,顶多就只能这样小小抱怨一下。
将近九点的时候,刘佳佳想了想,还是给远在香港的苏雄挂了个电话。虽然有些事情她不想他知道担心,但既然要走了,招呼还是要打一声的。
“今天怎么想到打电话给我?”苏雄接了电话,声音仍是同往常一般,温和舒缓,略带掩不住的笑意。
“你最近怎么样?工作忙不忙?”
“还好。”苏雄轻声回答,反问道:“你呢?”
“我我打电话来,就是想和你说一声我这周要飞芝加哥。”
“什么?”苏雄拿着手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语气不由微急:“你要飞芝加哥?怎么突然想到要去那边的?”
刘佳佳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不提谭秋月那件事:“爷爷让我过去,催了好几次了。”
“要去多久?”
“不知道。”
“那你的工作呢?”苏雄心里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件事情来得太过突然,而且佳佳的口气,虽然听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但他却最清楚不过,佳佳的脾气就是这样,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越大的事情就越是表现得平静。
“我已经辞职了。”刘佳佳淡淡一句,却让苏雄的心里更急了:“辞职?你难道想一直留在芝加哥不打算再回本埠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真的没什么。”
苏雄停口不再说话,片刻后才闷闷地开口:“你什么时候的飞机?”
“周三。”刘佳佳知道苏雄心里在想什么,就不由又说:“你工作很忙,而且时间又紧,我也不是第一次飞芝加哥,你就不要回来了”
苏雄却仿佛没有听到她后面说的那些话,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就直接挂了电话,并且迅速按下了另一个电话号码:“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明天早上八点之前,我要回到本埠。”话音一落,他就切断了电话,接着又是一个号码拨出去:“喂?海炜?是我苏雄”
周二早上九点,当刘佳佳还赖在床上睡觉,美名其曰提前倒时差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
刘妈妈出去买菜了,家里也没有其他人在,那门铃的声响虽然很有节奏,但扰人清梦是肯定地,刘佳佳在床上翻了好一会儿,只好迷迷糊糊地按下了连在电话上的对讲机,有气无力地问:“喂?哪位?”
“佳佳,是我,开门。”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让刘佳佳一怔之后就是一惊,她不由低呼一声:“苏雄?”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开始手忙脚乱地跑衣柜旁开始拿衣服,一面又说:“你等等,我马上下来。”她穿完衣服,冲进浴室里用最快的速度漱洗了一下,这才“噔噔噔”地跑下了楼。
打开门,苏雄就站在外头,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身上的衬衫带着明显的褶皱,额前的发也胡乱敲着,整个人看起来风尘仆仆。他看见刘佳佳出来开门,嘴角勉强扯起了一个弧度,脸色一改往日的温文优雅,却是带着几分不悦。
刘佳佳带他进了客厅坐在沙发上,才想转身去厨房给他拿点什么吃的,就听见苏雄在那里沉声道:“为什么发生了这种事情,你却不告诉我?”
“什么?”刘佳佳扭头看向他:“你是说”
“我问过海炜了,他都告诉我了。”苏雄的脸色看起来很是阴沉,他抬眼望着刘佳佳,眨也不眨地,一副兴师问罪地口气:“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出这么大的事情居然都不告诉我一声?”
刘佳佳听他这么说,心里先是暗骂了一声海炜多事,随即就不由叹了口气:“你别这么说”
“那你应该让我怎么说?”苏雄听她这么一说,因为通宵没有合眼的火气也开始往上冲,就气愤地道:“你辞职、被人诬赖、要去芝加哥,这些事情我全部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假如换作是我,你会怎么想?”
刘佳佳实在是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强烈,再加上才爬起来整个人还有些迷迷糊糊地,不由就愣在了当场:“我”
苏雄看着她有些迷茫的表情,心里就一软,放缓了声调道:“佳佳,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假如你当时就给我电话,报社的事情起码不至于发展到那种地步。”他说到这里,忽然无奈地摇头:“佳佳,你为什么就不能不要总把事情放心里?”
刘佳佳听他这么说,也没了心思去拿东西,就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一手支着头,神情之间也有几分压抑,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开口说:“一开始,我也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变成那样。”或者该说,她仍然是有些低估了谭秋月此人的无耻吧。
“那你现在就打算一走了之?”苏雄终于是有些平静下来,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却暗自紧紧地交握在一起。
“我没有一走了之啦。”刘佳佳有些头疼,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解释:“爷爷只是让我过去一趟,我没有打算在那里常住。”
苏雄抬头看了她一眼,缓慢开口:“是吗?”
刘佳佳哭笑不得地开口,觉得苏雄此刻实在是有些像个小孩子:“我干嘛要骗你啊?”
苏雄的脸上这才稍微露出了一抹笑意,他整个人往后靠在沙发里,忽然开口道:“我还没吃早饭呢。”
刘佳佳看他恢复了常态,也不再追究那件事,就撇了撇嘴:“我也没吃呢”而且还是连懒觉都没怎么睡,真是郁闷呀她看了眼墙角那座落地古董钟,不由就说了一句:“我妈应该快回来了,她会带早饭回来。”就是不知道刘妈妈带回来的东西够不够两个人吃的了,她想了想又说“假如不够我叫外卖吧,你凑合着先吃一点。”
果然,没过多久,刘妈妈就回来了,她今天买的早饭可称得上是丰盛了,有小笼包、锅贴、生煎,还有咸豆浆,全部都是刘佳佳爱吃的。她一个人显然是吃不下的,就干脆叫了苏雄一起来吃,也没有再打电话去叫外卖,刘妈妈看见苏雄这么早出现在家里也不奇怪,聊了几句就进厨房去准备午饭,还客气地让苏雄留下来一起吃。
苏雄也没有客气,他这次回来本来就是为了见刘佳佳,而且明天晚上就要坐飞机回香港,那边的工作拖个两、三日还行,假如真的时间拖长了,也是交代不过去的,他本来就有些累,所以也不想到处跑,吃完了早饭,就坐在沙发上同刘佳佳聊天。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刘妈妈就从厨房里端了很多菜出来,有清蒸鳜鱼、百叶结红烧肉、蟹粉炒蛋、清炒虾仁、马兰头拌豆腐干,还有一锅用草鸡熬的汤虽然都是些家常菜,却让人看得食指大动。
“伯母做的饭味道真是好。”苏雄尝了几口,就由衷地感叹了一声。
“这是当然啦,妈妈做的饭嘛,连鱼翅鲍鱼可都比不上在国外的时候,我可是天天想着家里饭菜的味道。”刘佳佳喝了一口鸡汤,神情满足地回答。
苏雄见她微微笑眯了双眼,就像是两轮弯月,心里看着不由一动,就有些开玩笑地问道:“那你这次去芝加哥可怎么办?怎么不把伯母一起带去?”
刘妈妈听他这么问,就笑了笑,回答道:“我在这边住惯了,不想离开,而且年纪也大了,经不起折腾。她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吧,反正只要别忘了家在哪里就行了。”
苏雄听到这话,就笑了一下。
吃完饭,刘佳佳非常自觉地帮着收拾碗筷,苏雄正要动手帮忙,就被刘妈妈给拦下了:“你是客人,让佳佳去弄就行了。”
苏雄就只好“哦”了一声。
刘妈妈就转头对着佳佳说:“我先去花园里转一圈,然后上楼睡午觉,你把东西收拾了之后,别忘了去定明天要用的出租车。”
刘佳佳才想说一声好,就听见苏雄插口道:“不用这么麻烦,明天下午正好我也要去机场,我送你吧。”
刘妈妈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也没有说话就转身离开了。
刘佳佳却有些诧异地问:“你明天下午的飞机去香港?”
苏雄点头:“正好同路,就这么说定了。”
刘佳佳想了想,便也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