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佳佳与沈海炜。
周醒在脑海中第一时间跳出了这个猜测后,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吃惊,这两人毕竟看起来没有相似之处,不过面上到底是没显露出来。
原本他以为,在自己问了那句话之后,海炜会直接说出他表姐的名字,谁知海炜面上的神情忽然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扔了多大一个炸弹下去,反而话题一转,接着慢悠悠地开口说:“唉,我那个表姐啊,就是心肠太好,结果都被人得辞职了;我这个做表弟的,既然不被人待见,当然也只好陪她一起有难同当了。”
他说完这话,站起身来,拍拍之前自己扔在办公桌上的那封辞职信,在周醒略显惊讶的目光中,颇带几分得意之色地笑了一下,心里在想,总算也扳回一城:“就这样,辞职信在这里,不用送了,周总。”说完,就扬长而去。
周醒看着办公室的门在自己面前一开一关,第一个反应居然不是让王秘书追出去,帮公司留住SEA这位国际首屈一指的盘手,而是想要去打刘佳佳的手机表姐、辞职、谣言,莫名地这些词语比沈海炜的离职似乎更要吸引他的注意力。
拿起电话,他原本以为自己是背不出那个号码的,谁知手指移动之间,那一串数字仿佛早就烙在脑海中般,完全无需刻意去回忆,按完最后一个数字,他把话筒贴近了脸颊,不知为什么,忽然有些期待听到她的声音可是,电话那一头在经过了数秒的沉静之后,传来的却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这句话。
周醒面无表情地又听了一次,直觉地以为自己拨错了号码,他挂断电话,从手机上翻出刘佳佳的电话号码,再次拨了过去,谁知传来的仍是那句话这下,他多少是有些愣住了。片刻后,他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有一张刘佳佳的名片,上面有她的办公室电话,便打了过去,然而,接电话的前台却很客气地告诉他:“您要找的刘记者已经离职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电话明明拿在手里,但却仿佛什么都没握住,心里更是觉得空荡荡地,仿佛有什么事情,在他所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地发生,让所有的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掌控,这让他居然生出一种莫名的不安来又或者,其实他自己的某些情绪,也早就已经脱离了掌控?
周醒有些烦躁地想将手里的电话扔出去,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其实他与刘佳佳之间的联系方式少得可怜,除了两个电话号码之外,似乎就没有其它了,虽然他曾去过她家一次,撇开这点不谈,他对她几乎一无所知想到这点,周醒觉得心里隐隐有一个念头浮上来,似乎只要是与刘佳佳有关的事情,他处理起来就会一反常态,这个现象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周醒忽然觉得头疼,一下失去了她的踪影,也没有其它的联系方法,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去她家找人吗?还是去找她的那位“未婚夫”海炜?后者明显是不现实的,否则也不会把话说一半就跑人了;而前者他总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似乎觉得刘佳佳已经离开了本埠,再也不会回来照理说,他不该这么想的,可就是控制不住这个念头。
他想来想去,最终还是翻出手机的电话簿,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是我想麻烦你帮我查一个人的下落对,她叫刘佳佳,是个记者,最近一周才从报社辞职她的住址应该是在”
当天晚上,本埠某私人会所贵宾包厢内。
一名穿着黑色衬衫长裤的男子推开门走了进来,看见周醒正独自坐在沙发上喝酒,就“嘿嘿”先笑了一声:“哟,阿醒,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身成情圣了。”他走到明亮的灯光下,露出一脸吊儿郎当的表情,正是上周末在牌桌上被周醒赢得大叫“老子我今天晚上连裤子都要输在这牌桌上了!”的那人。
周醒抬头看了他一眼,对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的嘲笑仿佛全然不闻,面色平静无波,只是开口淡淡问道:“你查到了吗?”
黑衣男子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夹,语气自豪:“有我出马,怎么可能会查不到?”他顿了顿,又说:“你说的那位刘小姐,坐了昨天下午的飞机去了芝加哥,她落脚的地方,明天应该就能知道。”他顿了顿,又道:“还有,你说的那个SEA,与她的确是表姐弟关系,SEA的母亲是刘小姐母亲的嫡亲妹妹,只不过知道这层关系的人很少很少。”他又把手里的一个文件夹扔给周醒:“至于她辞职的原因,都写在这里了。”
周醒放下酒杯,眼神暗沉,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波动,不过嘴角还是扬起了一道轻微的弧度,仿佛下定了什么重要的决心,他的手握住文件夹,淡声道:“谢了。”他指指桌上放着的红酒瓶,扬眉道:“你知道,我来这边的时间不长,很多东西都放在北京那边没带过来,手头只有这瓶东西还算可以。”
黑衣男子看了眼桌子上放着的那瓶酒,绕着走了几步,不由就吹了声口哨,双眼放光:“哇哦,89年的ChateauHautBrionPessac?阿醒,你来真的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调查就能换到这瓶酒,他还真是赚大了。
“不要?”周醒抬眼看他:“那就算了,我送别人去。”
“唉,怎么会不要!”黑衣男子一把抓过酒瓶放自己身边,好像唯恐有人和他抢一般:“我最近正打算开个酒吧,你有空记得来捧场。”
“哦?捧场是当然的,不过最近我估计没空,不如过一段时间再说吧”周醒别有深意地笑了笑。
“是吗?”黑衣男子也没多问,他知道自己这位发小向来是有点工作狂的性格,而且他现在对周醒的私事比较感兴趣,就懒洋洋地开口道:“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么兴师动众地让我找人还真是头一遭,不会是真的掉进去了吧?叫我说,你打个电话给市局让他们翻一下档案不就行了?”
周醒淡淡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那我明天等你消息。”
黑衣男子摸摸鼻子,又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夹:“我说,既然来真的,你要不要看看这位刘小姐的家庭背景情况?以后万一你家老爷子问起来,也好心里有底。”虽然周醒只让他查那位刘佳佳的行踪以及她与沈海炜之间的关系,可是既然都查了,多查一点也没什么区别,所以就干脆把她从小到大的所有资料都翻了出来,就当是送个顺水人情也好原本以为,周醒不会拒绝,谁知他连头都没回,只是摆了摆手就离开了。
黑衣男子不由愣怔在当场,喃喃自语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怎么连阿醒都成这样了”
张晓然觉得,最近这一个星期的日子实在不好过,或者该说,整个公司的高管层都在度日如年每天早上九点不到必须出现在办公室,否则尽职勤快的王秘书会把她的手机给打爆;晚上肯定要加班,不到十点、十一点别想回家,直接让她联想起以前在国外留学时去某投行实习的悲惨过往;每天平均五、六个会议算少的,而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现在她看到会议室的两扇门就想吐;而在忙碌之余,她还必须应付各位公司高管的咨询,比如“周总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又或者“公司是不是有大项目要启动”之类的问题,层出不穷。
如此好几天下来,张晓然忙得甚至连大哭一场的心思都有了,而且关键是她自己都完全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这么忙,旁敲侧击地问老板兼表哥也没有用,到最后,她只得天天顶着黑眼圈去上班,就算是几千元一瓶的眼霜也完全不起作用了。
终于到了周五,张晓然拖着疲惫的步伐一早就来到办公室见周醒,后者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就说道:“明天开始我休假,假如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以通过王秘书联系我,日常会议几位副总会轮流主持,你记得配合好他们的工作。”他顿了顿又道:“另外,关于香港的那个项目,等我回来再处理。”
张晓然“哦”了一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表情有些呆滞地问道:“啊,周总你要休假?”
周醒挑眉,表情似笑非笑:“怎么?有问题?”
张晓然下意识地摇头:“不,当然没有”话虽如此,她却仍是在想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跟在周醒身边的时间也算不短了,但最近两、三年以来,她从未见他用过休假,现在突然听到他这么说,她真的怀疑天上是不是要下红雨了。
“还有什么其它问题吗?”周醒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语气也与前几天判若两人,张晓然见他这个样子,就算有满腹疑惑,也只好硬生生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