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闷的从一群忙着扎帐篷的士兵之间穿行而过,我就着月光走到了驻扎地点附近的一条小溪旁。掬起一捧水,我看着手里倒影得那个月亮,微微走了神。
记得在原来那个世界的时候,我最喜欢在晚上盯着养在窗台上的那缸金鱼看。微凉的月光淡淡的撒进洁净的玻璃鱼缸,照亮金鱼婚纱般飘渺的红色尾鳍,间或出现的气泡泛着珍珠样的光泽爬上水面,破裂。
那样梦幻的场景深深吸引着我,只要有月亮,我就会看很长时间,并且乐此不疲。
那个时候我就梦想过,如果有一天,我能穿着像月光下金鱼尾一样飘渺而梦幻的婚纱,在一个洒满月光的晚上,将终身托付给一个月光一样的男人,我的爱情应该也就完满了。
十八岁女孩对婚姻与家庭的梦想,应该也就不过如此吧……
松开手,放掉手中的水,忍不住自嘲:上帝还真是可笑,让我来到了这样一个连婚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地方,别说婚礼,不要我拜堂敬茶就算好的。
不远处军营已经燃起了篝火,照亮半片天空。士兵们忙碌的身影在各个帐篷之间交错,看得出来,虽然柯瑾云下令士兵们可以在今晚好好休息,可是大部分人都为了即将到来的战争而紧张不已。
不喜欢那里的紧张气氛,我索性就顺着溪边慢慢踱步,听着淙淙的流水声,心也终于慢慢地平静下来。
这次的战争一过,柯瑾云的位置基本也就坐稳了,十皇子的那点小手段断不是柯瑾云的对手。当初果然是错把老虎当成了兔子,被那家伙看了笑话不说,还不小心卷进了皇权争斗这种破事,将来,即便我想全身而退估计也不可能了。
叹一口气,我停下步子,看着水中模糊的自己,却突然心口发烫。安祈佑的身影不停在我脑海里交替,不管怎样努力,我都无法将和他一起相处时的场景剔除。
攥紧胸口的衣服,我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那灼烫并没有减轻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灼的我心口疼。
眼前忽然出现陌生的场景。
安祈佑坐在一间华丽的屋子里,身上是纹有菊花图案的海蓝色穿云锦袍,手中是貌似地图的东西。烛火微微摇曳,阴影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额上的镶玉金抹额泛出淡淡的光。
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样一幅场景?
“安祈佑!”我忍不住喊出声,胸口的疼痛却丝毫没有减轻,这种灼烫的疼痛,就好像……就好像子弹射入身体时一样!
突然的发现令我忍不住一阵战栗,松开手,莫名的预感让我兴奋地微微发抖。
我和安祈佑,我们说不定可以通过当初错射进对方身体里的那颗子弹相互感应!
“你认识佑哥?”
冰冷的女声突然在身后响起,来不及转身,一阵冰凉的触感就从脖颈处传来,我不禁僵住身子。
这人是吃猫粮长大的么?走路都没声音的……
“你和佑哥是什么关系?说!”女人的语气很恼火,虽然依旧冰冷,却难掩她心中的忐忑。
“幼鸽?什么幼鸽?”我哭笑不得,姑奶奶,你这么突然地出现就是为了问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么?
“还装!你刚才明明还在喊佑哥的名字!”
“你说什么?”
一个擒拿手抓住对方架在我脖子上的刀,然后顺势把她的另一只手也背在了后面,看着拼命挣扎的她,我有些颤抖的问:“你说的佑哥……叫安祈佑?”
“你放开我!”女人努力想要挣脱我的束缚,无奈我是练过的人,所以只得咬牙切齿的说:“佑哥的名字怎么是你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可以叫的?”
好吧,我知道了。
松开手,女人迅速跳开,握紧手里的匕首,威胁道:“还不快说你和佑哥的关系!”
“关系嘛……”我看着眼前紧张的女人,心知又是一个沦陷的可怜姑娘,只得无奈的摇摇头说:“不好说。”
女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手中的匕首也微微颤抖,看来气得不轻。
“你是什么人?这里是军营,可不是你这种小姑娘可以随便出入的。”我拍拍衣服,胸口的灼烫已经退去,只是传来阵阵酸痛感。
眼前的人与其说是女人,还不如说是女孩才更准确,刚才一直背对着她,现在才能就着月光大致看清她的身材模样。
柳眉杏眼,瓜子脸蛋,是个美人。只是从那尚未发育完全的身材却可以看出,这个美人不过是十四五的年纪。
安祈佑二十,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正统青年,不论是出于道德还是个人品味,他对一个比自己小上五六岁、刚上高中的小女孩估计都是提不起兴趣的。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个小妹妹估计要失恋了。
听到我的问题,小丫头眼神突然有些躲闪,脸色慢慢发白,牙齿也下意识的咬住下唇,身体不住后退。
看来今天她本是有目的前来的,不过在听到我喊安祈佑的名字之后忍不住醋意大发,只顾得对付我这个“情敌”,结果把正事忘了。
哎,女人啊。
“安祈佑现在是三皇子还是八皇子的手下?”
“三……我什么都不知道!”女孩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言,气恼的瞪着我吼。
“你走吧。”我摆摆手,示意女孩可以离开了。
军营扎在野外,林子不少,她可以悄无声息的混进来,同样也可以悄无声息的离开。倒不是我这人多善良要放她走,我只是希望可以通过她把我还活着的消息和现在的处境传递给安祈佑。
和我猜得一样,安祈佑现在是三皇子的手下。我可以凭一本《孙子兵法》坐上少将的位子,以他的沉稳能干和知识储备,被这个时代的上位者重用也就成了必然事件。
这是一件好事,他在那边,这场仗就更容易打了。
“为什么要放我走?”女孩诧异的问,眼睛里满是不相信。
“一、你我无冤无仇;二、你还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三、我希望你帮我做一件事。”我蹲下身,掬起一捧溪水,对女孩说:“告诉你佑哥,各事其主,各司其职,若有缘分,定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