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到在想着一个男人时仍能和另一个男人暧昧不清。
“殿下……”
“为何没有掌灯？”
“一个犯人，奴才以为……”
“掌灯。”
“殿下……”
“本宫要你掌灯。”
“是。”
脚步声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声音慢慢靠近帐篷，我依旧静静的闭着眼睛，浑身无力的躺在干草铺就的破烂床上。
我知道是柯瑾云，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来见他了。
“你在睡么？”
身后传来他天籁般好听的声音，虽冰冷，却带着一丝失而复得的欣慰。
“他在哪里？”没有转身，我口气生硬的问。
“向青云！”身后爆发出怒吼，随后，便是肩膀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你这个女人是不是一定要将我气死、将你自己逼死才甘心？”
暴怒中的他是我第一次见。原本以为柯瑾云会保持着自己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活一辈子，不过现在我倒是应该感到荣幸了，托我的福，他的表情终于生动一次。
“不敢，只求殿下可将祈佑的情况告诉罪臣。”没有看他的眼睛，我毫不顾忌的表现了我对安祈佑的关心，不是不怕，而是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刻不可以示弱。
“哼，”头顶传来柯瑾云胸腔的震动声，骨节分明的手捏住我的下巴用力抬起，逼迫我看进他的眼睛，然后，一丝残忍的笑在他的嘴角浮起，薄唇轻掀，两个冰冷的字震痛我的耳膜：“休想。”
“何必如此啊……”有些悲哀的看了那蓝眸一眼，我闭上已经干涩到没有了泪水的眼睛，疲惫而沙哑的自言自语：“何必呢……”
下巴上传来剧痛，那只手的力道瞬间变大，大到我甚至怀疑自己的颌骨是不是已经碎裂。
“你说过会陪我拿回一切的！你说会和我在一起的！向青云，你是个骗子，你背叛了我！”耳边传来柯瑾云痛苦的咆哮，那样声嘶力竭，又那样绝望。现在的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十九爷，而是我第一次在御花园见到的那个孤独而绝望的少年，脆弱如水晶，灿烂若星辰，却又冰冷如寒冰。
“可是你要杀掉我的爱人，”我睁开眼，直直的望进那因愤怒而愈发阴暗的蓝眸，一字一句的说：“他若死，我必亡。”
蓝眸再度加深，深到午夜般的黑暗。紧绷的嘴角突然扬起一道优美的弧度，明明美若仙子，却冷如恶魔。
柯瑾云俯下头，鼻尖紧贴我的鼻尖，惬意的看着我因震惊而瞪得圆圆的眸子，柔情似水的说：“我说过，休想。只要我不同意，你就休想死。记住，你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的命。”
冰冷的嘴唇轻轻贴上我的额头，让我的心，寒若南极。
“柯瑾云，你听过一首诗吗？”我突然问。
“什么诗？”柯瑾云没有动，冰冷的薄唇温柔摩挚我的额头，就像许久未见的鸟儿，亲昵的表达自己的爱恋。可是作为另一方的我，却没有心情迎合这暧昧的气氛，只是像心如止水的老和尚，淡淡的念出了仓央嘉措的那首诗。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摩挚着额头的嘴唇骤然停下，拥着我的双手也骤然僵硬，我能感觉到柯瑾云身上突然暴增的杀气，尽管没看着他的眼睛，我也能想象到那蓝眸里是翻滚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眼前的身躯骤然抽离，那双冰凉的手毅然卡上我的脖子，金色铠甲在烛光下泛出嗜血的红光，映得那双蓝眸更加寒冷。
“我说过，你的命是我的。我可以让你活着，同样，也可以让你死。向青云，你记住：我柯瑾云得不到的女人，谁都休想得到，包括那个你心心念念的男人。”
说罢，他一把推开我，转身离开帐篷。铠甲上的金片碰撞摩擦，金靴愤怒敲击地面，握在手中的宝剑因颤抖而战栗。
离开是为了控制，这个男人，真的会杀了我。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蜷起战栗的身子，抱住几欲碎裂的肩膀，我默默念完最后一句。
仓央嘉措是个天才，他看遍了离合悲欢，看懂了爱恨纠缠，作为不可以拥有爱情的喇嘛，他却道出了何为孽缘：相见不如不见。
“好诗啊，好诗。”
陌生的女声在帐外响起，随后，一个身影便掀开帐篷走了进来。
这是一个美如妖精的女人。
一头乌发胜墨，一身白衣似雪，瓜子脸蛋，撩人身材，肤如凝脂，樱唇似血，一切女人可以拥有的最美丽元素都被她占有，让我这个女人都不禁为之心跳。可是这些还不够，最慑人心魄的，是她的眼睛，让我只是一眼，便无法移开目光。比柯瑾云蓝色的眸子更惊人，她的杏目里，是红瞳。
“你是人，还是妖？”我愣愣的问。
“我是神仙。”女子狡黠一笑，脚下生风，瞬间来到我的眼前。衣袖轻扬，雪纱飞舞，手脚上的锁链瞬间断裂。
“这……”我指着地上铁链的残骸，震惊不已。这没有硫酸的古代，是什么样的神奇可以让一个人只挥一挥衣袖便破坏掉直径一厘米的铁链的？
“为什么帮我？”我皱眉。
“受人之托。”女子巧笑倩嫣。
“谁？”
“你马上就知道了。”女子并未回答我，而是从袖中飞出一条白练，紧紧捆住我的腰，轻轻一用力便将我携在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