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没带草纸,能劳烦你们去找找吗?还有,我出完恭呢必须要洗手的,所以麻烦你们用竹筒装点水来给我好吗?”一口气说完,我忍住强烈的恶心感诚挚的看着他们。
“是。”整齐划一的回答完毕,他们再次整齐划一的离开了。
“现在。”看着隐卫离开,安祈佑表情一凛,掏出怀里的一包火药,一股脑将里面的黑色火药倒进了他提前带好的空竹筒里。当然,竹筒上还有他提前做好的引线。
“真的……不会有问题吗?”我有些不确定。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安祈佑紧张的额上冒汗,直到准备工作完全完成后才轻吁一口气,“节目,马上开始。”
神鹿节的排场就好比地球上的春节和圣诞,热闹程度可谓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参加盛会的人都满面红光的欣赏着专门运来的艳丽牡丹和花魁,各式表演和小物品也颇吸引游人的眼球。夜幕降临,灯笼初上,神鹿节终于迎来了它最热闹最盛大的时刻:千人捧金球。
所谓的“千人捧金球”就是在夜幕降临时分由本地最具权威的老者将纯金铸造的金球从高台抛下,由参加节日的游人争抢。比赛场地规定为整个城隍庙,子时持有金球者便是此次“千人捧金球”的胜者,而奖品,就是那枚金球。
对于以这场神鹿节庙会作为逃生平台的我和安祈佑来说,这个节目,才是最精彩的。
“天降髻术,保我鹤州;
百花齐放,五谷丰登!”
开场白结束,比赛,现在开始。
金色的镂空花球从高台落下,我压压许久未踢木板的双腿,小声问身边的安祈佑:“准备好没?”
“准备好了”
人群开始涌动,金色的花球从一个人手中跌入另一个手中,并且顺着球的运动方向,慢慢来到了我和安祈佑面前。
小小的竹筒带着淡淡的火星落入了人群,我和安祈佑相视一眼,转身飞速挤进远离竹筒的那拨人群。然后便低下腰,沙丁鱼一般穿梭于树林般的腿丛中。
“砰!”
巨响响彻云霄,我和安祈佑亦被这通天巨响吓得一瞬间愣怔。然而只是一瞬,下一秒,我们便冲破拥挤的人群来到了城隍庙的后门。
回头看了眼呼声喊声混杂的人群,我和安祈佑一咬牙,冲出了城隍庙。
火药果然是危险的东西,即使在科技发达的现代依然可以具有致命的杀伤力。我知道这次即使没有人死也会有人重伤,他们的亲人也一定会陷入悲痛。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不知道除了这个我还有什么方法可以逃离那个人的眼睛。我和祈佑是自私的,我们为了自己的自由牺牲了他人,所以,这笔账就记在我的命格簿上吧,如果有来生,就让我一个人来偿还。
狂奔在黑暗的小路上,我喘着气问安祈佑:“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千娇楼。”
“什么?你要带我去逛妓院?”我吓得差点咬到舌头。
“你想死啊!那里有将军安排好的盘缠和马车,我们连夜进北辽。”
顿时豁然开朗,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爷爷会突然要祈佑来鹤州了。先把祈佑派过来是为了让祈佑在这边打点好一切,等他把我从宫中运过来后好直接离开,不让沈旭把祈佑受伤的消息传出去也是因为怕柯瑾云会再度出击干掉祈佑。
其实没有辽军突袭,有的,只是刺客暗杀。那暗杀的头目用脚趾头想也想得到是谁,柯瑾云一定是认定祈佑必死无疑所以才会同意让我到鹤州来。不料自己的那些刺客却早被爷爷安排的韩家精兵,或者是尹香雪干掉了。
爷爷知道我不喜欢瑾云,更清楚强扭的瓜不甜。即使瑾云勉强娶了我,他在朝中的地位也会因此受到动摇。后宫反映的是一个朝堂的格局,帝王专宠便是祸。那些想把女儿送进后宫成为皇后的官员必定对我恨之入骨,柯瑾云纳妃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后宫是什么地方?用鲁迅叔叔的话说:那是吃人的地方。没背景、没财富的我如果真的留在那里的话,不管是我还是瑾云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上气不接下气的出现在老鸨面前,祈佑掏出怀里令牌只是一亮,那原本一脸不耐的老鸨瞬间换上紧张恭敬的神色:“公子要的东西早就备好了,请随我来后院。”
小巧简单的马车,两匹枣红色的快马,外加车里打包的水和干粮以及衣物钱财,这些,其实早在半月前就已经备好。
“此次入辽,两位怕是要吃不少苦了。等到皇上淡忘了这件事,二位便可以回来了。”老板娘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我,有些伤感的说:“这是墨池少爷要我转交给孙小姐的信,他说:纵使相逢日短,也愿日日相思。”
老板娘不是老鸨,是爷爷为了助我和祈佑逃离瑾云专门安排的人手。她笑笑,淡淡的说:“老身是看着少爷长大的,他既如此喜欢孙小姐,老身就断不会让孙小姐出事。副将和孙小姐放心,我会派人手暗中保护直到二位安全入辽为止。”
安祈佑并没有像我一样伤感,而是看了看一脸难过的我,向老板娘抱拳道:“时间紧迫,我们就此拜别。”
“后会有期。”老板娘眼里划过一丝悲凉。
其实我们都知道,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来了。耳边再次响起尹香雪送我和祈佑离开静水庵时说的话:“去了北辽,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再也不要……回来了……”
我啊,好像真的回不来了呢……
夜风有些肆虐的刮起干枯的草屑,小马车飞驰在通往北辽的大路上。我偎在祈佑怀里,就着蜡烛昏暗的光芒准备细细品读墨池留给我的信。
“在我面前看别的男人写给你的信,也不知道是你太高估我的肚量,还是我太低估你的情商。”祈佑收拢双手把我抱得更紧了一点,下巴抵着我的脑袋自言自语一般说:“要不,就是你真的没把我会生气这种事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