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赶我走。”我吸着鼻子看他,“我有事情一定要告诉你。”
墨池了解我的性子,便也不再劝我,只是要晴儿给我取件披风过来。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来自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有一个和陇国有着相似文化背景的国家:中国。我便是中国人。我在那个世界有很多亲人,我的父亲、我的三个哥哥,他们都很爱我。我是个警察,不,应该说是个候补警察,也就是这里的捕头,这是我的职业。那个世界很发达,有时速100多公里的汽车,有可以横跨大洋的飞机,有能冲上月亮的火箭。那个世界的人不论男女都可以上学,一个男人只可以娶一个妻子。那个世界没有皇帝,所有的事情是老百姓说了算。那个世界……”
眼泪不禁流出来,我胡乱的擦着,不知道自己已经讲到了哪里。
“不用说了。”
墨池温柔的为我拂去眼泪,轻声说:“我又怎会不知道?你那链子用的是从未见过的材料,上面刻着从未见过的文字,我自诩博学多识,却也猜不透那链子从何而来、用得是何焊工。”
“我不想这样的……”我泪眼婆娑的看着墨池,“我毕竟是异世来客,终有一日要离开,又怎可和这个世界的人有所交集?”
“我明白。”墨池轻轻将我拥入怀中,“你那封信都已经告诉我了,你不过是想找回传国玉玺和北辽太后冠上的阴阳玉然后和安公子一起回去而已,你没有错,错的只是这个世界里的人太多情。”
我哭得伤心,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虽想让你伴我一生,却也无法让你一生为异客。瑞希,我韩墨池红颜无数,却只有你入得我心。”墨池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因为倾心,所以还你自由。”
园中花英蝶舞,风中清香入迷,这是一年最醉人的时刻,我也在墨池的怀中得到解放。
肯定也正是因为这多情的时节,我才会想到那句诗。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其实我最近很不舒服。
闷在园子里那么久,又不许我出去,吃只能吃爷爷安排的食物,对于像我这样热爱自由的新时代女性来说这无疑是一种变相折磨。于是顺应现代医学的理论,我患上了产妇焦虑症。
大夫请了一箩筐又箩筐,却几乎全部被我揪断几根胡子后踢了出去。府里所有的下人都视我为母大虫,除了晴儿没人敢跟我说话。好在墨池每天都会来陪我一阵子,我才不至于向精神病人发展。
这****正在花园里散步,除了搀扶我的晴儿其他人都视我如非典病毒,恨不能避之而后快……
我倒很是理解他们的心情,也没有说什么,自顾自的溜着弯。
就像精神病也有发作期和正常期一样,我现在正处在正常期,所以也就格外宽容,当然宽容的同时也会为自己的暴虐小忏悔一下。
“你听说了吗?李家姐妹在冷宫中病死了?”
身体一僵,我示意一旁的晴儿安静,然后轻轻躲到那两个正在嚼舌头的丫鬟身后的花丛后。
“真的?”穿紫衣裳唤作倩娘的丫鬟很是吃惊,“不是说那蝶妃有身孕了吗?”
“哼,哪来的身孕?皇上碰都没有碰过她,她怎么怀龙子?”比倩娘年长的红梅嗤之以鼻,“李家姐妹进宫没多久就进了冷窖,好像是因为从小身子柔弱娇生惯养,受不了冷宫里的艰苦生活结果染了风寒还无人问津才在昨日香消玉殒的。那妹妹本可以再撑一阵,却不愿姐姐独自走黄泉路,所以便点了火和姐姐一道去了。”
“这可真是……孙小姐!”
眼尖的倩娘最先看到了我,吓得原本红润脸都阵阵发白。
演讲者红梅更是吓得不轻,“扑通”一下就在我面前跪下了,带着哭腔说:“孙小姐就饶了奴婢吧!”
“我又没说你们做错了,都起来吧。”我无力的靠到晴儿身上,对倩娘和红梅说:“这毕竟是宫里帝王家的事,你们在家里嚼嚼舌头倒是没什么所谓,切莫在外头说,免得给自己跟家里惹麻烦。都干活去吧。”
“是。”倩娘和红梅长舒一口气,点点头跑走了。
“小姐?”晴儿有些担心的问:“莫不是不舒服?”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扶我在前面的亭子坐下吧。”我甩甩头,赶走了那些伤感的想法。
亭子里一如既往的安静,放着棋盘和新鲜瓜果。
“晴儿,你去帮我把披风拿来。”
打发走晴儿,我喝了口茶淡淡的说:“玉箫你辛苦这么久,下来喝口茶吧。”
树叶“沙沙”一声,接着,黑色身影落在了我身边。
“属下见过孙小姐。”
玉箫一身黑色劲装,腰间缠着削铁九节鞭。
“红梅她们说得……是真的吗?”
“的确如此。”
“那人……”我叹口气,“果然还是没有给她们留活路。”
“叛臣之后,必死无疑,小姐不必怜悯。”
“玉箫,你听过罪不容诛吗?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一心爱着自己的男人,却终是被爱人送上黄泉,我不是你,怎能不怜悯。”放下茶杯,我对跪在地上的玉箫说:“起来吧,跪在那里多累啊。”
玉箫起身,神情淡漠,已经不见了原来的纯真可爱,眉眼间,是和其它隐卫相同的隐忍狠绝。
我知道,他还是做了隐卫的入门任务,杀了最不想杀的人。
这是一个血腥的世界,规则不允许我抱着警察的胸怀在这里发扬人道主义精神,我玩不起。
“你是接了圣上的任务还是接了爷爷的任务?”
“自然是将军。”玉箫眼神冷淡,漠然地说:“但若依我想法,我更愿顺了圣上的意思。”
“我知道。”我长叹一口气,“你觉得是我在圣上与爷爷之间生出间隙,让他们现在关系紧张的,对吗?”
“玉箫不敢,但既然小姐如此说,玉箫也不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