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连悠出了大厅门,上官云铭拍了拍上官云清的胸膛,“三哥好福气啊,娶了个这么聪慧又能干的王妃。也不枉三哥寻了她十二载!”
“你在外头逍遥惯了,这性子倒越来越彰显。怎样,此行收获不小?”
说到此事上官云铭便心中恼火,“啪”地一掌拍下,怒斥道:“雪域国的皇帝竟如此不知好歹,看我银亦国好言相商,却是故意刁难。他雪域国三公主刁难任性无恶不做,就是仗着皇帝宠她,对事对人都无法无天。说要两国联姻,结友邦之好。这娶便娶罢,却是要留在那冰雪之国。想我堂堂银亦国的锦王,怎会去他雪域国为驸马。这说来,岂不成了江湖儿郎的笑话!”
上官云清理了理锦袖,样子甚至惬意慵懒,“你身在帝王家,那江湖儿郎又怎能与你相比。五弟,切莫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三哥,你知我一心想云游江湖,看看这外面的纷繁世界。若不是有了锦王身份的牵绊,我便早已浪迹天涯去了。倒不如四哥,伴着佛灯,一生清了。”
“你四哥是铁了心肠,也冷了心肠,不管这天下之事。若你也如此,皇兄必是彻夜难眠呐。”
“我说三哥,咱还是来商量商量,如何应对雪域国的三公主才是。”
上官云清勾着薄唇一笑,“听闻三公主貌美如花,且我银亦国锦王俊俏难挡,如此看来,甚是般配啊。”
上官云铭急了,“三哥,你怎可帮着那蛮国公主说话。这可是葬送了弟弟我的大好幸福。”
“那依五弟看来,怎样的女子才配得上?”
他羞赧一笑,摸了摸头,“那我说了,三哥可别笑话才是。这一来嘛,若能娶得像三嫂之人,那便是云铭的福气了。可惜三嫂已是三哥之妻。这二来啊,说来惭愧,乃是曾经在月池湖畔见到的一女子。这次回来,还未来得及打听是哪家的女子。也不知她可否许了人家。”
“如此说来,哥哥不帮着你寻那女子,倒是过意不去了。”
连悠命着丫环端着茶水上来,见二人正欢笑着,方问道:“爷和锦王谈了什么欢乐之事,可否让臣妾也听听,沾沾二位爷的欢气。”
“悠儿,你过来。”上官云清朝她招手,一把抱过她,将她安置在自己的腿上。
连悠嗔道:“爷,锦王在此呢。”
“何妨啊。”他对着她的耳朵,轻轻吹气。
“得!”上官云铭接过丫环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这茶云铭喝了,果然是甘甜无比。这便不打扰三哥三嫂,云铭去园子里随意走走。”
岚衾王府座落在这月城繁华之地,府中景色,皆呈现出一片繁荣。
若要说在这豪门宅第里什么才是稀罕物,那便要数这连绵着月池的一条曲幽通径之水了。此湖引自月池,且在这府里曲成一条通园的清明之湖。湖心亭便座落在这池水之上,周围皆种着荷花,现下,正是荷叶正茂的季节。
上官云铭多次来三哥府邸,却是没有寻着那阻断了的池水,是从何处通往外界。此番再来,却是正好闲暇,便就来了兴致。
沿着那湖水在府中曲曲折折走了片刻,便在一处园子外停住了脚步。抬头望去,不禁将那园名读来:水园。
池水之中,湖水之外,便取了水园一名么?他失笑,为何自己前几番寻到此处便摇着头回去了。看来,去了雪域国一回,雪见多了,倒开始思念起银亦国月池的水来了。
连心命岁儿在园中小桥上摆了架古琴,拿了蒲团靠着桥栏而坐。十指伸出,随意地在琴弦上拨弄了几下。再以两掌按上琴弦,心中想了想,遂才摆了姿势,弹起了一曲。
上官云铭这一脚刚踏入水园,听得里头传来了柔缓的音乐。他侧耳细细听了听,却辨不出此乐出自何处。好奇驱使之下,方顺着乐声源头而去。
斜眼望去,只见一女子半低着头,嘴角轻轻勾着,红唇略动,竟是随了音乐无声地歌唱着。
突然,琴弦弹跳起舞,却是那女子加快了调子。她将下巴轻扬起,对着一湾清水,朗声唱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抵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偏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那一刹,上官云铭已被憾动。月池湖畔,杏花楼头,一瓮梅子酒。那便是他初见她时的场景。手握凝香美酒,月池水刚漾开了波纹,他惊鸿一瞥,便再也舍不开目光。池畔的女子,蹲下身子与那女娃齐平。她一手拿着一个叫婢女买来的娃娃,一手捏着帕子,擦拭着那女娃的脸庞。她的一颦一笑,还有她唇畔被随风吹散了的只言片语。手捏着酒杯紧了又紧,他的一颗心早已牵挂上她。人群里,孩子拉着娘亲的手与她挥别,她不拘束地高扬起手臂回应。月池波纹反射着阳光,那一条藕臂便如同玉石一般砸进了他的心里。他知道,此所谓一见钟情。
而此刻再见之时,他仍觉得呼吸紧张,但更怕一个眨眼,她又会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一曲毕,连心小叹了口气,撑着琴台便起了身。偶然抬首,见一陌生男子眸眼灼灼的正看着她。她心下一慌,开始寻找岁儿。可这丫头,关键时刻竟如此不给力。可转念一想,进得王府之人,必是达官显贵。这才敢上前询问。
眼前之人,贵则贵矣。一身藕色长衫,束着腰。他腰间别着的玉笛精致是精致,可配着他藕色的腰带,不免失了它原有的光华。而最重要的便是,明明是个活泼好动的少年郎,却将自己打扮地华贵。硬生生地将他眼中透露出的点点纯真全部掩盖掉了。她怕久盯着人家看有失礼数,这才轻勾起嘴角,问道:“不知公子来水园所谓何事?”
上官云铭细看着她的眉眼,试图探进她的心里。这一看再看,天地万物似都化作了腾云仙雾,她已化身成那天边的仙子,踏着祥云,一路向他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