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忧的何止北堂耀一人,毓离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不笑不怒,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心里已掀起惊涛骇浪,绝色容颜,有时候并不是好事,特别是在这个身不由己的皇宫之中。玥儿,你不该回来的。即使你不会来,我也会找到你。
“看,星河璀璨,多美的江山,你舞了整晚。我,横刀立马,满地的黄花,是你的背影。”
伴着激荡的乐曲,柳玥优雅地旋转,跳跃,挥袖,没有一个动作不挑战人们的视觉神经,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样的圣洁,不是人间应有,原来,这才是护国公主!
北堂灿已不是刚刚的不屑模样,那眼里透出贪念和占有欲,其他的皇子亦是如此,表情如出一辙,只差口水没流下来了。
那样的美,连女子看了,都觉得自愧不如,望尘莫及。
皇后愁眉禁皱,这个舞姿,这张脸,她如何能忘得了。多年以前,她也是这般,出神地看着那谪仙一般的女子翩然起舞,倾倒众生,还有她的夫君。
北堂皇举着夜光杯的手僵在半空,痴迷的双眼紧盯着场中舞动的人儿,颤抖的双唇念着一个人的名字,“蕊儿……”
茶杯碎了,皇后的手指被扎出了血,她却不自知,难过地看着身旁相伴了一生的夫君,她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不论她怎么努力,永远也无法走进这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心里,他一直都没有忘记她,只是如今亲耳听他念起这个名字,这个已然成为她梦魇的名字,蕊儿。
为什么,那个女子,如此轻而易举地就占了他的心,即使他知道,他和她之间,永远没有可能。
一旁是痴心的儿子,一旁是入魔的帝王,难道悲剧又要重演?
“为你倾城一笑,无可救药,白发三千丈长了。而我歌唱完了,人化成石了,还那般恋恋不舍。”
一段紧促的过渡乐,柳玥迈着灵动的步伐来到场前,在毓离面前飞快地旋转着,看得人眼花缭乱。
“听,夜的精灵,飞在山顶,唱你的姓名。听,雨的声音,飘散的流萤,是谁的背影。”
一甩水袖,一枝红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毓离的席桌上,妖娆男子心中一颤,她居然,认得出自己,一种难以言语的欣喜涌上心头。
不着痕迹地收起那枝红梅,心的角落被温暖笼罩。
琴音渐渐消散,柳玥缓缓地退回台中,这时,眼前突然出现明黄色的袖子,一双手有力地将她扶了起来。
“嘶……”大家都傻了眼,倒吸了口凉气。
皇后脸上挂不住了,索性移开了目光,手上的青筋却是浮现起来。
“这,成何体统。”开始有老大臣表示不满,堂堂一国君王怎能亲自下台。
柳玥也有些呆了,“皇上。”淡淡的语气,这种情况还是拉开点距离比较好,这个皇帝果真脑子不好使了?
“玥儿,多年不见,出落得如此倾城,朕很欣慰。”虽是这么说,却是不肯放手。像,太像了,就好像蕊儿站在我面前一样,叫我怎么舍得放手。
“父皇,接下来儿臣要献丑了。”不知何时北堂耀也出现在台上,握着北堂皇的手,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呵呵,好,接下来就由我儿北堂太子为大家献技。”回到了真龙台,北堂皇显得心情格外愉快,人也精神了不少。
苏茗冷冷地看了北堂皇一眼,他不是没料到北堂皇的反应,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如此不顾国体,果真是因痴入魔,旁边的佳人已回到席上,苏茗却是再也不看她一眼,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毓离,还在袖中轻抚着那枝红梅,对他来说,北堂皇是如何表现,他都不在意,只要他想,就能带玥儿远走高飞,远离俗世。
台上,北堂耀心中已是惊涛骇浪,刚刚那一幕,似乎撩拨了他紧绷的神经,有什么不详的预感划过脑海,却抓不住,这种危机四伏的感觉,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的。
就着苏绿弹的那把古琴,北堂耀一甩衣袖坐了下来,伴着现在的心情,一曲忧伤的琴乐响起,夹杂着无尽的思念,无尽的担忧,眼神时不时飘向柳玥,佳人就在眼前,却靠近不得,这种无奈哀伤的感情彻底融进音乐,听得柳玥心中一颤。
他过得不好。柳玥肯定,这个太子之位真的如此辛苦,当年那个给予她阳光般温暖的男孩,如今却有如此化不开的忧愁。只是她不知道,他的苦闷,全来自于她,来自于她的美将带来的所有不安定因素。
忽的,传来一阵肃杀之声,琴弦铮铮,弹琴者的内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犹豫,不再退怯,而是一种坚定,一种拼搏到底的感情。
苏茗剑眉一挑,哦?终于不想做任人宰割的小羔羊了吗,这样,游戏才会更有意思,不是吗。
柳玥静静地听着,耀,你已经认清现实了吗?否则这琴音中,怎会有占有之欲,帝王之气。
夙夜倒是饶有兴趣,眼神一直在柳玥和北堂耀之间转着,那女子确实很美,也与众不同。这就是你看上的女人吗?不过,再不正视自己的感情,前途堪忧呢。自古红颜祸水,不知这个护国公主,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只是,等你的计划暴露,难道不怕,她再也不会原谅你吗,这个女子,其实你比我看得通透,不是吗。
皇后见儿子如此,也暗下了决心。她一直有愧于这个唯一的孩儿,明知他要的不是太子之位,自己还是将他束缚在此。这次,无论如何,她都要圆他心愿,为他,也为了自己。
北堂灿此刻哪里听得进什么曲子,贪婪的目光紧锁着柳玥,那个傻子居然出落得如此绝色,也罢,若能将乌蒙公主娶为正妃,他一定要向父皇请旨,将柳玥也收了进来。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挂牌公主,能做他五皇子的侧妃,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了。想到此处,不由得贼贼地笑了起来。
有人欢喜有人忧,真龙台上一角,一双涂着鲜红丹蔻的手,紧紧拽着衣袖。这张脸,她居然又看见这张脸了,恨啊,好恨啊。这个傻子真是命大,让她几次都得不了手,东西也还不知去向,不能再让她活下去了,夜长梦多!与台下的某个角落交接了下眼神,达成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