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悠赶去左凡公寓的时候,她给左凡拨去了一个电话,可得到的回应是这个号码已经停止使用。小悠的心像针扎一样难受,从G大到左凡的公寓,她一路狂奔。人在极度焦急迫切的时候,会忘记还有代步工具这么一回事,奔跑一种上天赋予人最原始的本领,那或是对欲的一种追逐,或是对生的一种渴望。而本着对人性的敬重,神话与传说也从不吝啬于对奔跑这一主题进行歌颂,因此就有了“夸父追日”,有了“斐迪辟的喜讯”,不管在这些流传的故事中称赞的是一种怎样的精神,但无一可否的是,所以的精神都是通过奔跑得以体现的。所以,当你的身心开始为世事所乏时,迈开步伐,抛开忧扰,你的双脚会带你通往心的方向。
小悠就这样一直跑,一直跑,陆石在后面一直追,一直追。有时候人的选择和视线一样都是成线段性的,你一直看着前方的端点,自然成习惯的忘记了周围和后方,你看不到周围是否有人为你驻足,也看不到身后是否有人追逐,小悠虽然选择了放弃左凡,可她对他的爱,却像是连接好的线段承载悲喜固执得延伸向左凡,然后结结实实得扣上扣,任凭陆石如何用尽全力也终是无能为力。如果说,世界上真的有什么不公平的事,那便是爱情。
咚咚咚,咚咚咚,小悠将左凡公寓的门敲了又敲,可还是没见有人来开门。“你们找谁?”小悠和陆石转头看见一个中年妇女从隔壁的门里探出头来备受骚扰得问道。“不好意思,大姐,你知道这家人什么时候回来吗?”陆石问。“我已经有两个月没听见这家有人进出了,就连开门声也没听到。之前也有人来过,敲起门来也像你们这副打家劫舍的模样。”中年妇女埋怨,而她口中说的之前那个人就是左凡的妈妈。
自从左凡私自辍学以后,他就断绝了和家里的联系,手机号码也换了,左妈妈几次来公寓找过儿子,可门锁是新的,门前毯下也没钥匙,就算左妈妈再怎么用力敲门也没人理会她。
“那您知道他去哪里了吗?”小悠又问。“我怎么知道。”中年妇女砰得关上了门,留下小悠和陆石愣愣得站在那里。“小悠,我们走吧。”陆石对小悠说。小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电梯,怎么走出的公寓大楼,她再也见不到左凡了吗?小悠满脑子重复着同样的一个问题,她看不到红灯,她看不到身后飞驰而来的货车。
货车越驶越近,鸣笛刺耳,小悠缓慢的转身,发现一辆装载着满车货物的货车迎面而来,就在货车飞身而过的前一秒,小悠的身体被猛烈的一拽。当她陷入那个宽大的胸膛时,小悠曾有那么一刻期待过左凡,“你疯了吗?”陆石怒吼。小悠迎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不是左凡,永远也不可能是左凡了,她开始哭泣,用尽所有力气去哭泣,谁也不可以阻止她。
在开始之初,小悠以为选择放弃左凡,放弃这段爱情,已是最让她切肤的疼痛。如今,当她真真正正的感觉自己将有可能带着这份深深的遗憾永远无法再见左凡时,她才强烈的意识到,有过轻薄如泡沫的奢望最终也都破灭。她想偶尔悄悄看看他的幻想,也被残忍的摧毁。有些人,一转身便是一辈子,有些人,你再回首他已不在那里。
那个下雨的夜晚,左凡带着恨离开,那时他就发誓从此不再相见,从此不再深爱。小悠注定将是他永远好不了的伤疤,他做不到独自****伤口的同时又看着“凶手”的幸福与快乐,他还没有那样的大度给予她祝福,所以他只能离开。
当然,小悠只是左凡辍学的导火线,他的这一不被人理解的行为,其实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假若说冲动是左凡个性使然的行为,那么思想与睿智则是指引在这种行为之后的有力支撑。在左凡决定放弃学业与卢子豪共同耕耘他们的梦想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自己将会面临的境遇。其实,左凡感谢他的父亲,因为他的决绝让左凡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梦想;因为他的决绝让左凡有了极大的自由发展空间;因为他的决绝也让左凡梦想的实现更富意义。
在卖掉了自己的工作室后,左凡拿着自己的原始基金与卢子豪会合,携手经营起早就策划开的梦想之路。每一段道路的开启,总是需要披荆斩棘,甚至浴血奋战,而这样的过程让两个青年的热血青春为之沸腾。
当干上的枝芽相互分离时,即使彼此已朝着不同的方向,也还是要努力向前延伸,一直等到分支繁茂再次相连的那一天。今天撕扯分裂的痛楚,在远远过后的未来回看可能就是一种新的开始与希望,有的时候,我们越是想要握紧就消失得越快如同流沙。若我们试着擦干因为失去挚爱而流下的泪水独自不懈生长,总有一天,在我们成为参天大树的时候以一种平静庄严的姿态低垂而下,那时我们就会发现,曾经自以为早已各自天涯的依恋,原来伴随着不断壮大的根系扎入了更为深邃的灵魂。
三年后。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床头边的手机不断响铃振动,小悠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将手机塞入枕头底下以减少噪音。
卧室里有些凌乱,小悠昨晚脱下的衣物被随便丢弃在地板上,书桌上的打印机旁各式文件零零散散的摆放着,而桌下的垃圾桶里塞满了用手揉过的废弃4A纸,有些甚至滚落到了地下。
铃铃铃……枕头里的手机振动小悠头疼。
“喂”小悠终于皱着眉头,用沙哑的嗓音接起电话。“伊小悠,难道晋升的第一天你就想迟到啊?”手机那头的声音急促有力,不愧是升级主编后的声音啊,小悠心想,可是当她拿起闹钟的时候才真的发现自己完全睡过头了。小悠尖叫一声,丢下手机急忙从床上滚了下来,抓起地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喂,喂,喂,我说小悠,你到底起来了没有啊?”手机里还是不断传来催促的声音。“起床了,张总监那里你帮我掩护一下。”小悠穿完衣服,对着电话里的萧茜拜托道,然后慌慌张张挂了电话,跑进浴室随便抹了一把脸就冲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