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之后,凌霰又道:‘曾闻伏魔崖琴来先生医术高明,倘若得他医治,性命自然性命无虞。’女子答道:‘羽儿也有所听闻,只是琴来先生有一规矩,寻医之人,必得带着琴去,且得良匠所铸,能奏谐音,方能得他妙手相助。’凌霰决然道:‘无论何种代价,大哥都愿付出,何况只是琴,大哥一定会寻来的。’忽然林间发出咯咯咯咯的声音,不断回荡在树林之间,声音稚嫩,极似婴儿之声,忽笑忽哭,四处飘忽不定。和尚满腹疑问,这荒山野岭的,谁家有雅兴带孩子来这地方游玩。正自凝思间,凌霰剑眉一挑,愁容尽扫,忙向女子做了一个噤声之势。一时间花树无声,林间唯有婴儿般的啼笑之声。片刻之后,那声音越来越近了,距离自己身子不过咫尺之地,然而却莫辩何处,和尚瞧向那木音花时,花色浮空闪彩,晶莹连娟,紫蕊迎风飘荡,与前时殊无二致。霎时,密林浓叶间,扑翅声拍拍响动,两只玲珑剔透的扑翅而下,停身于木音花之上,两雕羽翼雪白,毫无瑕疵可寻,可额头之上长有一红彤彤的角,万里白中一点红,长相异常怪异,天下之奇,无物不有,敢情这就是蛊雕了,就连婴儿之声想必也是它发出的了。凌霰拦着女子的纤腰,迅速隐于粗大树干之后。两只蛊雕站立木音花瓣之上,雕头旋转凝望,见四周没有动静,这才放心,两雕交颈而鸣,声如婴儿。只是蛊雕身子如此袖珍,只怕杀一百只也不够众将士饮用,况且眼下凌霰伺机而行,和尚虽隐于暗处,也难保这两只蛊雕不落入他人之手。
蛊雕展翅扑向紫色花蕊,正待张开白色的铁喙啄食之时,层林上方,人影晃动,金光爆闪,一道一道的光束射向白色的蛊雕,咻咻之声连绵不绝,花蕊顿时千疮百孔,支离破碎,蛊雕失声惊啸,四处逃窜,再看那一人之时,竟然是牛泪,牛泪惊散蛊雕,追着一只蛊雕而去。这让和尚很是忿怒,和尚受颛云亲睐,授以重任,****牛泪何事,尽然紧要关头破坏和尚做事?虽然我们二人向来在皇帝面前相斗,争相受宠由来已久,但紧要关理应以大局为重才是,和尚越想越是恼怒攻心,不顾伤势,从碎石堆中弹跃而起,锁定一只蛊雕,身子向前扑去。”
牛泪点了点头道:“不错,那日确是贫道所为,贫道原本一击杀灭蛊雕,孰料一击未中。我知道,你们很想知道贫道为甚去鹿吴山,颛云不放心一人做事,两人做事多一份保险。这才暗中委托贫道,以防万无一失。”琴来先生叹道:“你们二人向来争斗已久,谁也瞧不起谁,颛云正好利用这点,让你们办一件事,都想捷足先登,哪有不尽力的,于是就事半功倍了,这大抵是颛云的当时的念头了吧。”
马欢叹了口气接着道:“凌霰闪身而出,虎目圆睁,凌霰精气内敛,修为高深莫测,要不是二人顾着说话,只怕也已察觉到了一丝端倪。在和尚身形抖动之际,凌霰闻得衣襟带风之声呼呼而响,盛怒回目,左掌向右斜劈,极光剑芒,利如寒刃,夺人眼球,和尚身在半空,欲待闪躲,已然不及,灿如烟火的剑芒何等之快,薄如蚕翼,恰如巨刀从和尚左锁骨中线处斜劈而下,直至右腰际,中间划过胸脯,和尚一受击,手足无措,只觉被一股无形之力威慑住了,身子踉跄倒退,胸口热乎乎一片,鲜血暗冒。凌霰毫无收手之意,左掌又向,左劈来,与前翻如法炮制,硬将和尚胸前划了个十字交叉的字样,皮开肉绽,衣衫尽裂,身子失去控制,飞奔倒跌,将十来棵巨木拦腰撞断,树枝摇曳,哗啦哗啦作响。和尚横摔于地,五脏六腑翻涌不息,疼痛难忍,口一张,鲜血喷涌如注,碎石横飞。凌霰将和尚打到之后,蛊雕已不见了踪影,凌霰从怀中探出做工精细的小锦盒,盒中嗡嗡震动,飞出一只小虫,两翼均着七彩,往木音花花瓣之上一嗅,遂锁定了一只蛊雕的去向,朝东南方向飞去,凌霰向女子打了一个手势,方才跟在小虫的身后追去。小虫似乎是传说中的千里引了。女子对凌霰点点头,便从发髻中拔下发簪,手指捏印,解印出封印其中的青鸾,青鸾俯首很是温顺,贴着女子身子一阵摩挲,女子跨上鸾背,飞上林空,不见了踪影。和尚虽痛,但想着南越众将士若无蛊雕之血,后果不堪设想,于是挣扎着爬了起来,也解印出了六足刀,瞧瞧跟在凌霰身后,试图趁他不在意之时,将蛊雕夺过来。”
“空山寂寂,苍烟树杪,凌霰在前方,和尚尾随于后。说实话,凌霰那两记眩光斜斩差点要了和尚的命,倘不是凌霰手下留情,那时只怕暴尸荒野也说不定。六足刀心系主人,尽选轩阔之路飞行,只要视线之内,能够看到凌霰。
刚转过一片山峦地带,和尚突然吃了一惊,只见凌霰与一人相斗在一起,霞光四射,七彩气浪翻腾震荡,浮沸不止,染红了半边天。再看那一人时,霸气外露,高冠博带,王者之气凌然不受侵犯,此人正是颛云,此时,和尚业已懵了,看来颛云将如此重大之事交与和尚还是不放心,凡事皆得经过自己之手这才如意。二人相斗可能因为蛊雕起了冲突。和尚伤痕累累,正事没办完,自是不敢出去与颛云相见,只得在一旁观看。
凌霰心思只在蛊雕身上,一边与颛云相斗,一边向千里引所指方向赶去,但是颛云怎能让他去,总是百般阻拦,枪影如织,密密麻麻,不断攻向凌霰,凌霰似乎恼了,想要将蛊雕追回,就得先解决到眼前的麻烦,凌霰金色的拳头化为一道道虚影,朝颛云一阵怒攻,手法极快,突然间抓住玉龙枪的一头,猛一使力,迅若闪电,动作瞬间就完成了,颛云冷不防凌霰有此一招,微愣,但玉龙枪已握在了凌霰手中,凌霰夺得长枪,冷容严峻,猛然回身,将玉龙枪插入左首一座危峰,玉龙枪去势甚急,如一团火插入山巅,只听得轰然大响,巨石滑落,山崖崩裂,烟尘腾飞。
凌霰瞧也不瞧颛云一眼,径直朝着千里引的方向赶去。颛云虽身在皇家,但自幼有名师教习,枪法如神,不料凌霰轻轻松松就将其打败,和尚当时不知颛云心里作何想法,只见他长袖一甩,怒容满面,左手向前方一收,玉龙枪如一条玉龙般,受其引动,横空而来,回到了他的手中,立即追赶凌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