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同意了晚上的饭局,我和王军为了晚上的饭菜不至于浪费,中午就喝了一碗粥,花了5毛钱。而陆言则吃了很多,拦都拦不住,一份盖浇饭外加一碗方便面,他说防止是“鸿门宴”,一上来大海就逼他喝,他得先吃饱再赴宴,我和王军只得忍着小饿看着陆言吃完每一粒饭喝完每一滴面汤。大海自从进了体育部,又深得领导欣赏,一直都是个大忙人,中午也没跟我们一起吃饭,说是要安排一下比赛的事宜,叫我们在寝室坐等通知。
我没有把大海说比赛的事告诉他俩,晚上的主要任务是促使大海和陆言和好如初,其实也就是消除尴尬。更多的话题应该在今晚展开,话说得多了自然就正常了。
下午我叫上阿涛和阿发五黑连续打了四盘Dota,还是不见大海的通知,又实在没有力气再开一局。陆言则精神充沛,说幸亏他有先见之明。
“你说大海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让我们先饿着,然后灌我们。”王军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开始节省能量。
“我们饿着,待会吃的多他花的钱越多。喝酒陆言先顶着,等我和王军吃饱再来收拾他。”我说。
“我看你俩是想我俩都收拾了。”陆言说。
“哈哈,哎哟,肚子疼。”王军蜷曲着身子一副将死的样子。
此时,我手机响了,一看短信:速到北门集合!
救世主终于来了,王军立即充满能量,轻轻松松跳下床。去北门的路上,陆言大手笔地买了一包“玉溪”,惊得我和王军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顾着拆开先抽一根。陆言认为,既然大海如此有诚意,再者,那件事主要他应该负最大的责任,自然不能小气。我说幸福怎么会来得如此的突然,吃饭才花5毛钱,抽着比平时贵4倍的烟,待会还得吃着比平时多10倍的肉,吃不完咋办啊?王军缓缓吐出一口烟圈,淡定地说,怎么会吃不完?
大海领我们到“不见不散”,这家店炒的菜口味最佳,每逢周末都是人满为患,店里基本坐不下,店门口搭起一个大棚,我们习惯坐在棚里,因为空气流通。
陆言递给大海一根玉溪。
“老陆,买这么好的烟。你丫是不是中奖了。”大海喜出望外。
“以海哥的身份,我能给丑烟吗?”陆言拿出火机给大海点起。
“那你的意思是以后都给我这档次的烟啦!”
“滚,一边呆着凉快去。”
“好了,别扯淡了,点菜吧,我快饿死了。”大海笑着说。
“你也知道饿?”我说完,王军补充说,“我俩中午就喝了一碗粥呀!”
“没办法啊,我跟那老板谈了半天,实在太抠了。”大海一脸的无奈和抱歉。
接着,在我和王军点菜之际,大海便提出比赛的事,额外重点说明冠军奖金1000元,亚军800,季军500。
“前三根本没戏。”王军随口一说,根本没把这当回事,只顾着写菜单。
“我们学校打Dota的人不少,我们毕竟就玩了一年,那些大二大三肯定比我们厉害啊。”陆言说,“诶,那个火爆腰花给我写上。”
“没多少人知道,一个学院一支队,也就12支,这是第一届,就小打小闹而已,我们学院就你们5个了,我跟主席说了,我说你们5个啥也不会,就只会打Dota。”大海在单子上写下:啤酒一箱。
“不敢去,丢人。”陆言又点起一根,把菜单递给服务员。
不到半分钟,服务员就扛来一箱青岛,叫我们先喝着,人有点多,抱歉让我们要等会才能上菜。
“去啊,哪怕就是玩玩,网吧给每个参赛者免费在会员卡里充20块,比赛一天就打完,当天饭网吧包。”大海急切地说。
“那可以去,我觉得,好歹有20块钱网费。”王军赞同大海的提议。
“那就去吧。”陆言也同意了。
“小末,说好的啊。”大海笑眯眯地看着我。
“去啊,回头跟涛、发说下,他们肯定去。”我把视线从外面的一个女生移到大海脸上,体会到什么叫落差。
“说好的什么?”陆言问。
“幸福!”我连忙说。
我开酒,给陆言和大海倒上,提议他们为了这“历史的转折”必须干上一杯。然后,他们彼此道歉,因被冲动冲昏了头脑而自责不已,没一会一人就喝了一瓶。利用这个时间,我和王军吃完了整整一盘土豆丝。
“你俩咋不喝啊?”陆言盯着空盘子上留下的一根土豆丝,颇为感慨,说,“这根就给大海了。”
我和王军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也自觉地投入其中,喝起酒来,人会自觉地变得感性,我们喝了一瓶又一瓶,彼此说了不少真心话,真心到就差剖胸了,那些感动的瞬间,悲伤的时段,还有寂寞的时候,此外,我们还袒露了内心的阴暗面。如果有个人一直盯着我们看,会看到我们狂笑、吹嘘、伤感、嘲讽、流泪……就像4个二笔。
我在恍惚之际知道了什么是青春,也知道这三个哥们值得这用一辈子来珍惜。
我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也不记得自己怎么糊里糊涂就在寝室了,逢喝必吐,这是我一贯的风格,不吐不快,我会睡不着觉。于是,我踉踉跄跄地走到厕所,对着便池一顿狂吐,吐完立即清醒了不少,漱口的时候碰到陆言,情不自禁地对他说了一句二笔。
我晕乎乎地回到寝室,大海鞋都没脱已经躺床上了,王军就脱了一只,我愈发觉得扛不住,爬上床倒头便睡,伴着王军的鼾声。
大海告诉我们,他跟周雯可能到此为止,他追悔莫及,也没有勇气再次面对周雯。大海跟火车上那个女孩上了床,她很漂亮,跟大海在一起也很开心,于是女孩答应了大海的要求。那晚过后,大海越发觉得自己非常卑鄙,他的内心深处是为了占有这个女孩才同她暧昧,目的就是为了相见。大海说第二天醒来他就特别想周雯,躺在她怀里大哭一场,如果周雯问他怎么了,他是说还是不说呢。如果不说,他将永远地带着这份欺骗,哪怕是百分之九十九的真心也无法弥补百分之的欺骗。如果坦白了,周雯将会何等的伤心,甚至会失去周雯,哪怕周雯原谅了他,她自己真的能够开心地跟他继续吗。
大海含着泪水对女孩说: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昨天是我人生中最愉快最难忘的一天,我很幸福很感动。但是现在,我特别想我的女朋友,之前我们总是吵架,我甚至都不想跟她在一起了,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我会突然很想很想见到她,这一刻我才知道我是有多么的卑鄙。
女孩甩了大海两巴掌,埋头痛哭。大海希望女孩不要原谅他,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弥补自己的过错,他的确是很喜欢这个女孩,跟她在一起比跟周雯在一起更快乐。但在那一刻,他选择了让女孩伤心而非周雯。
大海就这样带着愧疚和不安回到周雯身边,回来后他跟周雯开房了,当晚,他没有要求周雯跟他做爱,之前虽有尝试但为成功,周雯每次都因恐惧而放弃了,他抱着周雯说了许多柔情的话,气氛很融洽、温馨,大海说,他放弃了坦白自己的罪恶,也绝不想一直欺骗周雯,他希望有一天他能坦白周雯能接受,那一天显然不是今天。他想自己是被欲望支配了情感,强烈的****使他急切地靠近那个女孩,他所谓的喜欢可能只是为了掩盖自己卑鄙的行径。
大海说完这些后,泪流满面地一口喝了整整一瓶,然后趴在椅子上吐。
“小末,我他妈就是个禽兽,连狗都不如,就一畜生,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周雯。”大海说完抱着我哭。
“大海,无论你他妈有多么混蛋,你始终是我哥们。”我对大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