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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对于露西亚来说,今日可谓大获丰收,便如同她将喜获新生一样的令人振奋,就因为一次不合法的强盗行为,便让她猝然由赤贫变成富婆,简直如在梦境里般不真实,为此她数次喜不自胜地把那些耀人眼睛的珠宝从口袋中掏出来,凑在眼睛前面端详了再端详,使劲用鼻子闻,用牙齿咬,直到确认不在梦境中后,方才依依不舍地把珠宝藏好。她的眼睛里如今金光灿灿,只觉得前途一片光明,“这都是圣母玛利亚赐福于我!”

这句话已经是露西亚第N次说出口了,玛拉用警戒的眼神瞄了眼出租车驾驶员,低声嗤道,“别忘了这些东西是怎么得来的,你的圣母玛利亚此刻正在天堂里为你的堕落哭泣哩。”

露西亚懊恼地“噢”了一声,连叠在额头打着十字,沉默不语了。

出租车在她们下榻的大酒店门前停下了,这里位于曼哈顿的第九大道与72街交界处,向东可以看到中央公园,向北走二十米就是“美国自然史博物馆”,地理环境很优越。两人走进酒店,玛拉在服务总台前逗留了片刻,她悄目环顾四周,正逢坐在大堂西侧的一排皮沙发上的一青年男子的目光,那男子碰上玛拉的目光,赶紧垂目看向自己手中握的《纽约时报》上,玛拉细眉微蹙,感觉到有点不妙,她把心中的诧异压住,面色如故地走向电梯。

电梯向上行驶,露西亚此刻重新兴奋起来,口中唠叨着即将开始的新生活,电梯在第十九层停下,两人走出电梯,玛拉向走廊两边看了看,正见到电梯边上有一名穿着绛紫色侍者制服的男侍者在用吸尘器在清理地毯,玛拉故意停下脚步与露西亚争论,眼角余光则觑定那名侍者,心里默数着时间,“8、9、10……”十秒钟的时间那名侍者仅移动了五步,眼睛却往她这个方向看了两次,嘴巴还自言自语地动了一次,他手中的吸尘器始终在一个小圈里来回打转,玛拉确定了:这个男侍者不是在这里干活的。

玛拉走向自己的房间,在房门前她再次停下脚步,门口锁具把手上没有挂“请勿打扰”这个牌子,这不寻常,因为她出门时曾关照黑客少年卡洛斯只要是在屋内,无论如何一定要在门前挂上“请勿打扰”这个牌子,这是他们之间的一个约定,此刻没见这个牌子,她心中已有预感——卡洛斯出事了。

此刻电梯口的侍者拖着发着“嗡嗡”声响的吸尘器,磨磨蹭蹭地跟在她们身后走过来,玛拉抬目觑向走廊高处,确定这一段没有监视器,她忽然拉住露西亚转身向电梯方向走,在经过那名男侍者时,她展颜向侍者笑了笑,在与侍者擦肩而过时,她立掌如刀,闪电般横砍在那侍者的脖侧颈动脉处,男侍者发出一声闷哼,委顿在地。

露西亚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变故惊呆了,她骇目圆睁地望着男侍者倒地的身体,张嘴就要大叫,玛拉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巴。

“嘘、嘘,不要乱叫。”玛拉附在她耳边警告她。

露西亚点点头,玛拉放开她,蹲下身子在男侍者身上摸索起来,没一会儿功夫,她从男侍者耳朵中取出一只隐形耳机塞入自己耳朵里,又从他胸襟处找到一只微型麦克风,她关上麦克风的开关,正在这时,电梯处发出“叮”的一声轻响,有人从电梯里出来,玛拉不及细想,一把将露西亚推倒在地,让她的肥躯压在男侍者的身上,急促命令道,“快假装与他亲热。”

露西亚赶紧抱紧侍者的身体,使劲把自己的嘴巴压在那名侍者脸上,她那一头爆炸式的红发严密地遮住了侍者的面孔。一对男女从电梯处走过来,他们错愕地看着正躺在走廊地板上“亲热”的这对男女,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站在一旁的玛拉,玛拉佯作尴尬地对他们笑了笑,做了个请求他们不要观看的手势,这对男女非常有教养,明白“非礼勿视”的道理,快步离开了。

“好了,他们走了。”玛拉说道。

“怎……怎么回事?”露西亚从男侍者身上爬起,对玛拉疑问道,“你干嘛要杀他?这孩子还这么年轻。”

“放心,没死,不过晕过去了。”

“为什么?”

“因为你儿子也许出事了,”玛拉用严厉的口吻道,“这家伙是守在这里等我们出现的。”

“啊?”露西亚捂着自己的嘴巴,险些再次尖叫起来:“他们抓了卡洛斯?”

“也许是,也许不是。”玛拉不敢肯定。

“也许?什么意思?”露西亚开始迟钝了,她的脑筋永远无法赶上玛拉的节奏。

“也就是说我们的房间里现在有外人,至于说这些人是谁?卡洛斯是否被抓走,我都不敢肯定。”玛拉说着,她的身子开始产生变化,三秒钟后,她变成了男侍者的样子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在门口她伸手敲了敲门。

门上的猫眼忽暗又明,门被拉开,门后一名穿着黑色套装,眼戴墨镜的男子正把一把手枪插回自己肋下的枪套中,他低声问玛拉:“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她们两个已经走近房间了吗?现在她们的人呢?”

“她们现在又离开了。”玛拉用模糊的语声说道。

墨镜男子面露疑色,“你的声音怎么回事?”

玛拉不敢多话,快速从男子身边挤过,走进房间,眼神迅速浏览四周,看房间里是否还有其他人,墨镜男子把她让进房间后,探头向走廊里看了一眼,正见到露西亚和躺在地上的那名男侍者,他心中大惊,赶紧伸手想去拔枪,但他的反应终究比对手慢了半拍,待他手枪拔出一半时,脑后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玛拉打昏墨镜男子后,拖住他的双脚把他拉进房间,露西亚也把男侍者的身体拖进房间里,她一入房间,即在各个房间里穿梭,过了一会儿,苍白着脸跑出来,对玛拉喊道,“卡洛斯不见了。”

玛拉正蹲在墨镜男子身边搜索他的身子,她从他怀里掏出一张插有身份证明和磁卡钥匙的票夹看了看,低叹一声,“这些人是国土安全局的特工。”

“噢,圣母玛利亚保佑我的卡洛斯吧,”露西亚呻吟道,“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简直是噩梦啊。”

玛拉沉思了一下,忽然站起身来,跑到里面房间,在一张桌子上摆着她的苹果笔记本电脑,她打开电脑,迅速察看了一下,惊呼道,“我的上帝,这孩子真不懂事。”

“是怎么回事?”露西亚跟在她身后问道。

玛拉皱眉道,“卡洛斯居然背着我使用了他新研制的那个叫什么‘蜂巢’的病毒去侵袭五角大楼,肯定是被五角大楼发现了,所以国安局才会派特工找到这里的。”

“那卡洛斯现在在哪里?”露西亚大叫道,“难道被他们抓走了吗?”

玛拉没接腔,离开电脑走向那名墨镜男子。

露西亚连声“噢、啊……”地呻吟着,歪身倒在床上,“我可怜的孩子,他还这么年轻,下辈子都得在牢里过了,圣母玛利亚啊!你宽恕我的罪行吧,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去偷那些珠宝的,你要惩罚就惩罚我吧,别降罪于我那可怜的孩子身上……”

玛拉搜完墨镜男子的身后,把两名国安局的特工绑得结结实实,再把他们嘴给塞住,推到床底下去。

露西亚霍然从床上跳起,对玛拉叫道,“不行,你得去把我的卡洛斯救出来。是你怂恿他研制这个该死的电脑病毒的。”

“可是我没让他背着我使用这个病毒。”

“这我不管,”露西亚用耍赖的口气说道,“你既然雇佣了他,就该负责他的安全,你若是不救他,我就去自首,把我知道的一切都招认给中情局和国安局。”

玛拉眼中爆出一道冷芒,手掌霍然握成拳头。

露西亚见状毫无惧色地迎向她的目光道,“我知道你有能力杀我灭口,你若真想这么做我也拦不住你,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救出我的儿子。”说完,她闭上眼睛,做出一副引颈就戮的样子。

玛拉犹豫了一会儿,长叹一声道,“你这儿子真顽劣,你以后若是不好好约束他,肯定会捅更大的漏子。”

露西亚睁开眼睛看着她,“你准备救他了?”

“是的,我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玛拉站起身来,从地上捡起墨镜男子的那只有身份证明和磁卡钥匙的票夹,对露西亚道,“走吧,既然要救你儿子,你自己就得冒险做个诱饵,我们往国安局跑一趟,你儿子现在肯定在国安局的审讯室里,想救他,还有一线希望。”

露西亚深吸一口气,使劲甩了甩她那一头红发道,“豁出去了,圣母玛利亚保佑我吧!”

变身成墨镜男子的玛拉押解着露西亚走出电梯来到酒店大堂,坐在沙发里,手执《纽约时报》的男子见状走上前来,对玛拉喊道,“头儿,你们行动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咦,怎么只有一名女子?我记得她们是两个人,其中还有一名非常漂亮的青年女子。巴克莱呢?他还在楼上吗?”

“抓住小黑客的母亲了,现在巴克莱还守在楼上房间里。”玛拉支吾了一声,然后用审问的口气问露西亚:“你还有一个同伙呢?怎么没见她进房间?”

露西亚佯作生气地别转头,不理“他”,玛拉手腕用劲,把她的手臂向后拧了拧,露西亚疼得跳起来,张口叫道,“那小淫妇在电梯里勾搭上了一个有钱的老头,随那老头去他房间里睡觉了,呸,真不要脸。”

手执《纽约时报》的男子逼问道,“他们去哪个房间了?”

“我怎么知道,”露西亚咕哝道,“我不认识那老头,反正浑身珠光宝气的,看上去很有钱的样子,不过年纪确实不小了,大概有八十多岁,老骚羊!”

手执《纽约时报》的男子闻言一怔,脑子迅速回想着是否有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和她们一起上电梯。

玛拉不容他多疑,对他说,“我把这女人押到局里去,你继续守在这里,巴克莱守在楼上,那女人办完事总要回房的,巴克莱如要帮助,会发信息给你的。”

《纽约时报》男子不疑有他,重新坐回沙发中等楼上同伴给他发行动的信息。

玛拉带着露西亚走出酒店,酒店小厮把她的宝马Z9停在门口,玛拉把露西亚往车中一推,闷声闷气地说道,“小淫妇找老骚羊去睡觉了,呵?”

露西亚赔笑道,“我若是不那么说,那个特工会相信吗?”

玛拉郁闷地怒哼了一声,走上驾驶座,发动车子,一溜烟地离开了酒店。

国土安全局纽约分部位于上曼哈顿哈勒姆区的125大街上,与阿波罗剧院毗邻,其时已晚,国安局里除了值夜班的保安人员,其余探员都已下班回家了。

玛拉押着露西亚走进国安局,守在门口总台上的保安虽然与墨镜男子是熟识,还是按规矩验过他的身份证明,保安把身份证明递给他,斜眼看了一眼露西亚说道,“这就是那个小黑客的同伙?”

“是他母亲。”玛拉说道,“那个小黑客现在关押在哪里?”

“你的搭档哈弗把他关在2号收监室里了。”

玛拉又问,“哈弗人呢?”

“他已经回去了,”保安说道,“怎么?你还要提审他吗?”

“是的,”玛拉说道,“没有确凿证据,我们只能拘留他们二十四个小时,所以我现在必须抢时间先审理一次。你通知看守收监室的人,把他带到审讯室来。”其实小黑客卡洛斯的行为已经直接威胁到国家安全,几乎算是恐怖行动了,可以不受以上法律条文的限制,可是保安并不知道这一点。

玛拉在一名保安的带领下,押着露西亚走进国安局特工们办公的地方,在一间审讯室门前,保安停了下来,玛拉取出从墨镜男子身上得到的磁卡钥匙,对着审讯室门口的扫描锁划了一下,审讯室门打开了。

玛拉把露西亚关进审讯室,然后来到隔壁观察室里检查了一遍审讯室的录影录音设备,确定这些设备全部关闭着,这才放心地退出观察室,此时,收监室的保安人员已经押着卡洛斯来到了审讯室,玛拉把卡洛斯往审讯室里一推,然后示意两名保安离开,保安们虽然心有疑惑,因为这样有违安全条例,但墨镜男子的地位在国安局里显然比较高,两保安不敢违杵他的决定,迟疑了一下便走开了。

玛拉走进审讯室时,露西亚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在教训儿子,卡洛斯显然吃过墨镜男子的苦头,见他进来,吓得缩在座位上不敢抬头。

玛拉装腔作势地制止住正哭闹中的露西亚,然后正面着卡洛斯坐下,眼神炯炯地盯着他的面孔,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审讯桌,卡洛斯被“他”看得浑身直发毛,面孔没了血色,身体瑟瑟发抖起来。

“你知道你今天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了吗?”玛拉严肃地问道,“你今天的行为已经严重危害到国家的安全,我可以把你列为恐怖分子。”

卡洛斯吓得没了主意,抖声说道,“我这样干是受人指使的,我本意并不想干这种事情。”

“是谁指使你的?”玛拉用平板的口吻问道。

“是个女人。”卡洛斯放弃全部抵抗,老实交待道,“我们现在住的酒店就是以她的名义开的房间,你们可以去查,我所干的所有事情都是她指使的,我和我妈只不过是胁从而已。”

玛拉看向露西亚,冷笑道,“你养的好儿子啊!还没吃苦头就缴械了。”

露西亚袒护儿子道,“他还是个孩子,你别吓他了……”

酒店里:

手执《纽约时报》的特工在沙发上坐了许久,一直未等到埋伏在楼上的同伴的消息,他感到奇怪,于是对着别在自己领口的微型麦克风说道:“巴克莱,你那里情况怎么样?”

耳机里没有回音。

他继续对着麦克风喊了几遍话,始终未得到同伴的音讯,他感觉有点蹊跷了,于是喊上酒店工作人员,乘上电梯,他准备亲自到同伴所埋伏的房间里去看看。

国土安全局纽约分部:

一楼大门口的总台前,两名保安人员聚头在一台小液晶电视前观看当晚“西雅图水手队”与“德克萨斯突击队”之间的棒球联赛,玛拉带着露西亚、卡洛斯母子走了出来,两保安见状赶紧关上电视,一名保安见这对母子没带手铐,诧异地问玛拉,“你要放他们走?”

玛拉点头道,“这纯粹是场误会,你们俩听说过国防部的‘雏鹰计划’吗?”

两保安面面相觑,茫然摇头。

“要不是这个少年自己提起,我也不知道国防部还有这么秘密的天才计划,” 玛拉笑道,“国防部从全国各地招选了二十名智商180以上的天才少年参加这个秘密的‘雏鹰计划’,全力培养一批高技能、高素质的少年军事人才,这个叫卡洛斯的少年就是其中之一,刚才审讯他时,他给我报了个序列号,我打电话到五角大楼去查过,这个序列号正是他在这个‘雏鹰计划’中的秘密代号,为此我和五角大楼的詹姆斯少将通过电话,原来这个恋家的少年从他们位于海军航空站的集训地偷偷溜出来与母亲相会,又在外面玩弄他的才能,用他自己研发的电脑病毒跟五角大楼开玩笑,这才造成误会,我现在亲自把他送回海军航空站去。”

两名保安不疑有他,打开大门让他们通过,待他们走出大门后,两人再次打开电视观看比赛,这时电话铃声响了,一名保安接通了电话,过了几秒钟,他面色苍白,摔掉电话,拔出手枪与同伴冲出门,可是门外大街上车流穿梭,霓虹闪烁,人流如织,哪还找得到那对母子和救走他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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