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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汉娜并不是个惧怕黑暗的人,有时候,她甚至有点喜欢黑暗,年轻时代在欧洲各地研究灵异历史的那段时光里,她曾形单影只地走入过罗马尼亚独角龙的龙窟,也曾探秘过爱尔兰小矮人的地下宫殿,更曾跟随英国皇家空军特种部队行动小组探索过据说是外星人基地的百慕大-东琴岛的神秘海底堡垒,以上所述的地方都是常年处于黑暗中的秘境,可她在探索那些地方时,情绪一直被好奇和热望所寄控,从没让恐惧成为她在黑暗中摸索的主宰。

但是,此刻她的心绪与往常探秘时的情绪大有不同,恐惧感如同山崩海啸般恶狠狠地扑进她的灵智中,令她两腿发软,心跳急剧,几欲调头而逃。按照心理学家的说法,这种现象是由心理暗示造成的,当你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探秘,虽然明知会有危险,但好奇和兴奋会占据灵智的主要位置,反倒是恐惧感迫落其次了;但如果你已经知道在这个黑暗的环境中隐藏着一种即将吞噬你生命和灵魂的危机时,恐惧感会毫不客气地占据灵智的首位,把人类情绪触觉中所有消极的一面全部调动起来,汉娜此时的感觉就是如此,她尽量把自己的脚步放轻、放软,甚至强迫到恨不得把鞋子脱掉,赤着脚站立原处不动弹,可是,她还是觉得脚下发出的声音比敲击爵士鼓还要响亮,再就是那颗心脏,从没感觉自己的心脏居然能够这样剧烈搏动的,如袋鼠般越跳越快,越跳越高,她甚至感觉这颗难以再承受惊惧的心脏已经跳到嗓子口,把她的喉咙给堵住了,她觉得自己无法呼吸,额头冷汗直下,眼神开始模糊,手脚开始抽搐。

“呵!上帝啊,你现在在哪儿呀!这个该死的教堂已经沉沦成为地狱了,我的天父,保佑我的灵魂吧。”

汉娜在心底哀告着。

眼前这间房间是她摸索的第五间房间,沉沉的黑暗笼罩四周,除了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汉娜下意识地感觉到在黑暗中还有某种可怕的危机在窥视着自己。当然,她知道,若是真正的夜魅魔就在左近,那是会毫不犹豫地向自己扑过来的,谁叫自己的灵魂很肥美呢!她思忖着也许是恐惧在作祟,使得自己产生了幻觉,以至于感觉每走一步,都会把潜伏在黑暗阴影下的夜魅魔给引来。

第十二层楼有大小约四十余间房间,绝大多数是办公写字间,还有一间装饰精美的小会议厅,一家高档的意大利小餐厅和一个绅士俱乐部。上楼来搜索被夜魅魔收集的首饰的成员,除了她和康恩外,还有兰斯以及最后一名幸存着的“火花魔狮旅”的雇佣兵。为了节省时间,四人决定分开来搜索,大家此刻都豁出去了,一个人撞上夜魅魔是死,几个人聚在一起撞上夜魅魔也是死,所以这时怀着必死之心,反倒行动更利索了。

虽然手里握着一支小手电,但汉娜还是感到这间房间里很黑,可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窗外时不时地晃过一道蓝色的闪电,把房间里辉映的鬼森森的,说不出的可怕。汉娜哆嗦着双手,在房间里每个角落里飞快地摸索着,办公桌里没有、沙发座下没有、电脑键盘下没有、窗沿上没有、地毯下没有……看来这间房间里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突然,门外走廊南侧发出几声急促的枪声和人哀叫的声音,枪声很短暂,但哀叫声不仅凄厉,而且很悠长,汉娜吓得缩了缩脖子,潜意识地躲闪向办公桌后,片刻后,她觉得自己这样作太缺乏道义,无论如何自己应该与同伴同舟共济才是,于是她跳起身来,蹒跚着跑出房门,沿着走廊向惨叫声发出的地方奔去,刚跑过走廊转角,便听有激烈的枪声在距自己不远的地方响起,接着是奔跑的脚步声向自己所待的地方跑过来,她把身体闪靠在墙上,只见眼前有昏黄的手电筒灯柱在闪烁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汉娜把头向转角后面看去,正见到兰斯一边回身向身后举枪射击,一边向她所躲的位置跑过来。

兰斯转过墙角,看见汉娜正躲在墙后,他猛地拉住汉娜向一旁的一间房间跑去,伸腿踹开房门,把汉娜推进门里,然后继续举枪向后射击,汉娜从门缝里向他射击的方向看去,入目的是黑沉沉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兰斯一边向黑暗中胡乱开着枪,一边回身对汉娜附耳说道,“走廊南侧的1227房间是间小型阅读室,在第三排书架上放着一只八音盒式的首饰盒,夜魅魔收集的宝贝大概就在那里面。”说着他指着房间一角的一个壁橱急促道,“你快躲进去,我把夜魅魔给引开,你去取那盒东西。”说完,他跳出房间,一边开枪扫射着,一边大声怪吼着向走廊后面跑去。

汉娜依照兰斯的指示钻进壁橱里,她把手电关上,身体缩作一团躲在壁橱阴影中……房间外传来零星的枪声,窗外,略有微光透进房间里,突然,一种很沉闷而阴寒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头,壁橱外的房间空间里,空气似乎瞬间凝滞了,房间里最后一抹淡光也随即暗灭,汉娜屏住呼吸,使劲抑住心中的恐惧……有一阵阴沉而怪异的冷风从壁橱的栅格里透进来,间中还夹杂着毒蛇吐信时的“咝咝”声,这时,窗外闪过一道巨亮的闪电把房间照得透亮,汉娜的眼睛刚好对着壁橱的栅格,正好看见房间里有一条巨大的黑色魔影正冉冉向壁橱方向飘过来,那魔影如同宇宙黑洞般,把周围所有的光线全部吸入沉沉的黑暗中,魔影两道蓝晶晶的目光炯炯地睃视着壁橱橱门……汉娜咬紧嘴唇,闭上眼睛,极力不让自己惊叫出声来,耳听得那种如毒蛇般的“咝咝”声离壁橱越来越近,她甚至能感觉到壁橱门缓缓向外移开……

忽然,房间外的枪声变得激烈起来,另外还夹杂着兰斯的怪吼声,已经逸近壁橱的“咝咝”声忽然停顿了下来,过了数秒钟,汉娜感觉到压在心头的那种凝恶感开始变得松弛下来,她睁开眼睛,透过壁橱栅格向外打量,房间里重新显亮起来,没有见到那团黑洞般的魔影,她迟疑了一秒钟,钻出壁橱,跑到门口探头向枪声发出的方向看了眼,确定附近没有夜魅魔,于是拔腿向走廊南侧跑去。

1227房间面积不大,十排高大的桦木书架上摆满了线装版的宗教历史书籍,高大的书架将窗外的光线遮挡得严严实实,房间里显得特别黑暗,飘着一股淡淡的书香。汉娜推门而入,她略略打量了一下房间中的环境,疾步向第三排书架跑去,刚跑至书架口,脚下不慎踩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汉娜用手撑住旁边的书架,方才没有被地上的东西绊倒,她把手电向地上照去,只见一名手握手枪的壮汉斜倒在书架旁,正是那名雇佣兵。

汉娜伸手探摸雇佣兵脉搏,确定他已死亡。她把手电向书架上迅速地睃巡着,果然发现一只八音盒状的首饰盒摆在书架的一角。汉娜疾跑几步来到首饰盒边,她把小型手电筒叼在口中,探手打开首饰盒——哈,戒指、项链、金表、耳环,甚至连领带夹都有,塞了整整一盒。汉娜没心情观赏这些珠宝首饰,她关上首饰盒盒盖,把首饰盒塞入她的背包中,转身向门口跑去。

突然,她在房门停下了脚步,门外一片沉寂,枪声和兰斯的吼声已经不再,周遭宁静得令人窒息,可怕的恐惧感重新涌上汉娜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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