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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是光阴将故人走成了过客(1)

有人说,爱情这件事,是与生命一同生效的。它们在历史当中,也便陈旧如古画。每吟一首缠绵诗,每读一阙哀怨词,总会忆及一段愁艳事。里面的女子,各有各的风情;里面的男子,也是各有各的顽劣。彼此之间,也总有牵扯不尽的缱绻。

这世上,横刀能够夺来的爱不是爱,太轻易出口和得手的爱不是爱,博而不专的爱不是爱,画地为牢的爱不是爱,轰轰烈烈欲生欲死的爱不是爱,平淡无味有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爱不是爱。

我们很多人都辜负了爱。

【你好,我是梁恩雅】

感谢你读完我们的故事,2010年的七夕情人节,我是和顾帆远一起度过的。那时候我回去参加了华侨中学的高中同学聚会。他全程陪伴左右。扎蝴蝶结、发娃娃音的女孩们个个都穿起了高跟鞋化了妆,缀着亮珠片的束腰带勾勒出窈窕的身形,破土而出蜕变成了一朵朵铿锵玫瑰。而没有读大学早早出来加入浩浩荡荡的上班族大军的少数人,则在炫耀着自己现在混得有多么如鱼得水,带着胜利的表情。

我忽然之间就觉得这次聚会彻底变味了,变成了选美和攀比的温床。以前关系淡薄的一个骄傲的女生坐在我对面,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身边恍如漫画里走下来的男生。他始终沉默,嘴角带着恬淡的笑容,而温暖的右手在桌子底下握住了我的左手。掌心传来源源不断的安定的力量,我才不至于中途提前离场。

还好有他在,况且我回来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也是为了看他。

散场后,在漫天星光下,我鼓起全身的力量对他说:“我想有若干年之后有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儿子,将他培养成你的性格,这样日后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和我一样幸运的女生。”

他低头吻了我。

你看,我对他的欢喜犹如满天的繁星,即使隔着万万光年亦可瞥见它的光芒,长久不衰。那些马不停蹄的错过,无以名状的曲折,都划下了句点。

只要爱对了人,每天都是情人节。他消瘦却坚硬的肩膀,是我豁达的天堂。就算玛雅预言成真,有2012年,我依然会陪他直到世界的终结。

风暴与海啸,都无法将我们紧紧牵住的手心宇宙夷为平地。

顾帆远,今生今世,我愿与你一同,沉没海底,欣赏月圆。

只是我始终不曾与他分享螳螂录给我的那段VCR。有些过往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让它变成独家记忆和秘密,沉淀为岁月长河里最深刻的一段河床。螳螂的U盘里还有一个文件夹,里面有侧卧在店里沙发上的梁恩雅,戴着耳麦眯眼小憩的梁恩雅,穿着白色长裙的梁恩雅,咧嘴大笑的梁恩雅。

而那个曾经躲在角落里举着镜头捕捉这些瞬间的主人,灯火再辉煌星辰再高照,我也找不到他了,提着灯笼都找不到了。那种刻骨铭心的痛,你,懂吗?

或者他在一个我从未涉足的崭新世界过着别样的生活。或许他听到了另一个世界更温暖美丽的召唤。如果你有一天在人来人往中遇见这样一个男生,他叫唐龙,他笑起来嘴角噙满星光,请你替我告诉他:梁恩雅很想念他。

万丈红尘,荏苒平生,诸多人事几番新。很久很久之后再回头看自己,轻声问一句:嗨,女孩。你还好么?

感谢他们。陪我走过这些春秋。我会把它们当作想念。他们的歌,以及我的岁月。

我爱你们,依然,始终,永远。如此经年。

【你好,我是林晓凡】

后来,我想叫人帮我报复当年那个冤枉我偷窃她手机的女生时,却意外打听到她被那个帮她出气的花心男友欺骗两年后分开的消息。他们摆着脑袋感慨地说,其实她很可怜啦,人生最珍贵的两样财产,钱和青春都叫负心汉骗了去!

我才发现我和这些人已经脱离了如此之久。起初不信,当亲眼目睹惨淡面容的她穿着一身已经分辨不出颜色的旧衣服,独自抱着不到一岁大的婴孩坐在自家庭院,看向远处的眼神呆滞无光那一刻,我将钱夹里的钱全部塞到了她手上,然后在她突然蓄满晶莹泪水的眸抬起瞬间,淡淡地转身离开。她是那么能歌善舞聪明拔萃的姑娘,却栽在一段愚昧的感情手上,已是命运对她最薄幸最残忍的回报。

我的人生座右铭是:人生不需要把自己捆绑得太紧,偶尔小小放纵一下,也是道德的!所以,请老妈不要再对我碎碎念啦!

她生日的这一天,我和安叔叔陪着她一起庆祝。

“妈妈,生日快乐。女性的魅力是和蜡烛的根数成正比的,这是真的。”在我和她一起挑麦之前,安蔻先被我们要求和她对唱情歌。怎么说上了年纪的人也应该做点表率作用嘛!21世纪为人后父就要多花点心思,学会多栖发展是门技术活儿。

我不记得她多少岁了,因为她在我心目中保存的永远都是最青春洋溢的样子。以前总觉得她不够爱我,不够关心我,但当我知道她每天都会把我房间里的摆设和公仔擦拭得一尘不染再摆回原来的位置,会从衣柜底层拿出皱褶的衣服出来熨,会把我的每双布鞋都刷洗一遍时……我一点点地眼眶湿热,一点点地把内心缔造的那个冷血的、顽固的、不通达情理的她摔碎了。然后终于明白了那句“上帝不能亲自去每一个家庭,所以他创造了母亲”的真正涵义。她褪去了天使的光环,变成每一个SUPPER WOMAN。安叔叔说得对:“她所做的一切让她背负罪名的事,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个暗暗咒骂她的你。”

我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是一顶看上去如同星际宝贝的海蓝色天鹅绒帽子,安叔叔对她说你戴上之后造型和Lady Gaga有得一拼。她生气地说:“哼!原来你背着我在偷偷暗恋别的女人!”

我当场笑抽了……

等毕业了,我要去炜晋所在的山区支教。这个想法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好像翻越千山万水万里寻夫的忠贞烈女!哭倒长城的孟姜女都要拜倒我的牛仔裤下……爱一个人不把自己整成变态才怪!知情者都会说,我们的恋爱很可持续发展,很忧国忧民……

神啊,都怪这家伙真没出息,跟没见过美女似的,当初干嘛要死命追人家嘛!讨厌讨厌!

【你好,我是被那群不知恬耻的欧巴桑称为“小正太”的黄炜晋】

在学期即将结束的时候,我豪情壮志地报了名参军。没错,我要向现在的自己下终极进化战书。送别的队伍浩浩荡荡,我从即将开动的军车上跳下来拥抱林晓凡,义正词严地对那个躲在树干后面偷偷抹眼泪的女朋友说:“你放心,我会在军营里锻炼成为真汉子,铁爷们!到时候像苏洛川那种货色,我一个尾指就能放倒!”

她很彪悍地回了我一句话:“你别以为去了军营我就管制不了你了,哼!两个人不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我不希望没有我在,你还过得比我好,我不甘心;可是你过得没我好,我也不开心,你到底是想要我怎么样?!”

我抱着她说了一句话,然后她哭了。

我说的是:“你是个理智的姑娘,只有感情会让你变得不理智。你会大吵大闹,锱铢必较,不过我就喜欢这样斤斤计较的你。你一直是我的精神领袖,但身体上我应该学会像个大男人那样保护你,照顾你,让你依赖。”

【你好,我是廖麒真】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像一张破碎的脸。那时候的我,灵魂破碎肮脏,随便揪出一个路人都比我完整,于是曾经一度以为自此我都再也不会遇见幸福。

我的好朋友们给我介绍了一个心理医生,他有个很洋气的名字叫安蔻,是个高高大大极具巨蟹座王者风范的男子,人很好而且学识渊博。目前我正在接受他为我治疗。我已经渐渐摆脱旧日那些挥之不去的噩梦,和现任男朋友关系很稳固。他说我会是世界上最美丽幸福的新娘。

朋友们也告诉我,据说来年春天时,能在田野里找到一枚完整四叶草的女孩,她将得到见习女神最温柔的眷顾。

只是我的心底藏着微微的遗憾,遗憾不能陪他一起老,不能去看漠河最美的极光,不能守到白发苍苍还有他在我身旁。爱情里没有先来后到,它不讲究秩序,错乱百出。而年少时那段少不经事的约定,就让它横亘成为岁月里不朽的绝句吧。

你们会真正长大。

会健健康康。

会喜欢上一个人。

会为他愿生愿死。

会伤得很重。

会看破红尘。

会游戏人间。

会引起几场腥风血雨。

会把恨和丑陋都忘记。

【你好,我是蒋敏仪】

你们一定很讨厌我,抑或同情,抑或悲悯。钟笙箫在螳螂离开的时候也选择了消失。“旅行者”也有很多他的粉丝和我一样在探寻他的下落。有人说他们私奔去了,也有人说螳螂得了很重很重的不治之症,而笙箫陪着他四处去求医。心中有了远方,就有远行的脚步。无论哪一个版本,我都要扮演一个局外人和旁观者被感动的配角。

并不是所有的情感都是正面的,并不是所有不计代价的付出便可以得到回报的。虽然偏执,扭曲,顽固,激烈,极端,不被所有人看好和祝福的感情,谁都不想近身去触碰。谁都希望自己拥戴的感情是明亮的,洁净的,端庄的,流动的,超脱的。现在的我,习惯每周去两三次教堂听颂歌。它们能平息我内心张牙舞爪的恐慌,治愈我身上的诸多暗疾:敏感、多疑、神经质、歇斯底里、任性、偏执、自恋与自怜、不善交际、畏惧人群……我能反躬自省,却未必皆可根治。

唯一可以让人在同一处地方摔倒的,恐怕也就只有陷阱和爱情了。我们明明知道爱着的是不该爱的人,却偏偏不能放手,是因为我知道尽管等待了这么久,我终于遇上。可是这是一种永无尽头的守候,像是踏足在一个会不断下沉的岛屿,而那个岛屿上,其实永远也没有一个来爱我的男孩。

情若能自控,便不能称之为情了。悸动是我,懦弱是我,犯傻是我,悲切是我,要的不是我。

外表温柔善良内心想杀想骂的我。这样的人,也是你吗。有朝一日权在手,杀遍天下负我人。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会对他说,我们都还太年轻,以致都不知道以后的时光竟然还有那么长,长得足够让我忘记你,足够让我重新喜欢一个人,就像当初喜欢你一样。我不要那么委曲求全卑微到尘埃里的爱,所以,来生我希望可以做你的一颗智齿,当我不在的时候,他就会感到痛。

梁恩雅那天发现了蝴蝶标本的秘密。她将蝴蝶背后刻的那几行小小的蝇体小字发给了我。

亲爱的姑娘,不再忧伤,不要失去爱的勇气,不要对这个充满欺骗别离的世界感到绝望,不要沉溺于易逝的良辰美景,不要忘记了,最艰苦的境况已经过去,前方会有更美好的时光。你现在在谁的身边,就对谁好一点。

只一句话,将我那些潮湿阴暗,作茧自缚,刚愎自用,都在一瞬间狠狠辗碎。我抱着蝴蝶标本在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上蹲下来,最后一次为他落泪。

他的脸,他的笑,他的冷漠,他的执著,所有痴心为他的年华。

钟笙箫,这一刻,你是我内心深处最宁静的海。

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口口声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傻丫头,不会为了证明爱而去死,即使不被爱,也可以好好地活着。

我爱的人爱着别人。没有一个人的感情能真正而彻底地摆脱于无所不在的食物链。因人困守于世,地球本来就是个圆,于是相生相克无所遁形。我想告诉所有遭遇情感困境的女生,在爱情里,我们不能因为深爱着对方就一味妥协、忍气吞声,至少要有一点傲骨,让对方知道你不是可以得寸进尺的。我再也不是那个一遍遍流着眼泪问钟笙箫“就算不说现在,以后你可不可以、有没有可能心里全心全意是我”的傻女孩了。

否则,不如就此彻底消失在彼此的世界中,绝不拖泥带水。而后,是枯木等待着逢春,各自展开不同的人生,遇见新的人。

【你好,我是苏洛川】

“爱情是个什么玩意儿,能吃吗?一斤卖多少钱?”

这是当初大致了解完顾帆远他们几个之间的故事之后,我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呵呵,自从我初三那年有一回忘记带作业本,赶回家取的时候,很不凑巧地从门缝里,发现了平日里正人君子模样道貌岸然的父亲正在和另一个女人痴缠,那一刻起,我的概念里就没有出现过“爱情”这类比地下商场的匡威还要虚假的词眼了。爱情都是假的,权势地位才是真的,我依靠物质条件玩许多不同的女人,再一个个分开走远,各取所需。她们从我身上得到她们垂涎已久日思夜想的淑女屋限量版长裙、进口皮靴和化妆品,而我得到的是一种奇异的报复式的心理上的快慰和安抚。

蒋敏仪说:“我一个留学生朋友给我讲过,你们中国的鸡蛋让人变得充满仇恨。成千上万只鸡挤满了养殖场,每只鸡一辈子都只能生活在巴掌大的地方,它们彼此仇视,互相咬啄,最后养殖户只好将它们的嘴巴剪得平滑,所以它们充满了恨意,再生下了被仇恨孕育的鸡蛋。人们吃了这些鸡蛋,恨就开始爆发和流传。”

她说:“苏洛川,我们都是被恨扭曲了的孩子。然而恨的源头,是太过盛大的爱。”

现在有一帮人,他们希望通过自己捍卫和守护的爱情来感化我,扭转我的爱情观。说实话,我觉得这很可笑,但面对他们充满执著的自信,我决定给他们,也给自己一次机会。因为梁恩雅告诉我,不管以后成功的概率有多大,至少都不会比现在更坏。

【你好,我是顾帆远】

漫长的一生里,我们总会遇见一个人,教我们懂得爱情、相信爱情。再遇见更多的人,教我们背弃爱情,瓦解爱情。如果相爱也要筑起寂寞的城墙。如果那个人一直处在遥远的彼岸。我们单薄而盛大的爱意该如何安放?谁叫爱无门无派,无贵无贱,来无影去无踪,像随处风流的风。颠沛流离,是因为心无归处。

我渐渐相信,自己开始不信任爱情时会经历一场浩劫,浩劫过后未必有天才般的换骨脱胎。而梁恩雅,你是我绝处逢生的劫。

在你和天空之间,是汹涌的模糊面容,只看见你。在梦和希望中拥抱你,在偶尔的争吵和埋怨里还是希望和你携手走到终点。我时刻都在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可以爱自己的,爱你的,被你爱的人。

这是一个恋爱危险的时代。人群拥挤,却孤独异常,诱惑太多,却知心寥寥。人人都戴面具,个个都懂自保。其实我内心充满感恩与幸运,在这个毕业便失业与失恋的年代,我还能拥有一份真心实意的爱情和一份安定稳妥的工作。

我们都是在爱情里失去了自我,或者说是太过自我的生物,那种为了爱可以牺牲一切,甚至包括生命的生物。这人世间,兜兜转转,无非爱或分离。当千帆过尽之后,回头去望那段波光粼粼的略带腥气的韶华,定会因为遭遇了这颗名为“恋爱”的星球,觉得至少曾经真实过,温暖过。

你好,我是顾帆远,八年前,我母亲毕其功于一役,完成了我爸儿女成双的梦想。我有一个小我八岁的妹妹,大我二十五岁的父亲和二十三岁的母亲,以及永远离开了我的,大我六十岁的爷爷和五十岁的奶奶(他们年龄差距确实很大)。在不久的将来,我家的户口本上将会出现一个大我49天的金牛座女生。我们将彼此扶持,呼吸与共。喜相庆,病相扶,直到终老。

朝夕流年,浮生若茶,终需归于平淡,希望你懂。

那就让我们一起朝着爱与梦想所在的方向,出发。

【漂流记事本语录】

【漂流记事本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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