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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做梦

项青青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却还是睡不安稳,迷迷糊糊做起梦来。她梦到??刘子衿。梦里她和刘子衿坐在玉渊潭的樱花树下,背靠背晒太阳。不时有花瓣洒落在她的裙子上,美极了。可是她却突然掉进了玉渊潭的湖里。她拼命地叫“子衿,子衿”,却怎么也够不到他的手,只能越沉越深,直到湖水没过了她的头顶。

惊醒的时候,外面还是灰蒙蒙的。她坐起来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最里面抽出一个景泰蓝的首饰盒。打开盒盖,倒出杂乱的耳坠,仔细的摸索绒布的边缘,终于找到一个小口,小心的抽出里面的照片。那是一张一寸大小的登记照。其实也不算是登记照,就是学校一卡通上的照片。她就着昏黄的台灯,轻轻的摩挲了好一会儿,终于又小心翼翼的装了进去。这是她仅存的一件和刘子衿有关的东西。那时候她快撑不下去了,偷偷在学校的电子校务系统下载他的照片。校务系统的账号就是学号,所以她就登了刘子衿的账号。平时她很少拿出来,她怕被楚君故发现以后,她连最后一点念想都没有了。

项青青和刘子衿认识要追溯到她刚上大学的时候。

记得那时候正是新生入学,西站人头攒动。项青青和一群高中同学拎着行李从站台挤到出站口,挤出了一身汗。不过他们倒是一点儿也不介意。毕竟是第一次出远门念大学。这种兴奋相信很多人都体验过。

他们走到北边出口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撼了。项青青记得,那时候出口外面挂着各个大学的条幅。各种颜色,各种标志,有点儿像联合国挂着各国国旗的感觉。她一眼就瞅到了自己学校的横幅,和大家道了别,拎着箱子走了过去。马上有漂亮的学姐亲切的问她:“同学,你是C大的新生吗?哪个院的?请出示一下你的录取通知书。”青青将通知书拿出来后,学姐微笑着说,“刘子衿,你们院的哦,你替她把行李拿到车上吧!”“好!”温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项青青一扭头正和他撞了个满怀。男生急忙扶住重心不稳的她,然后礼貌的道歉,“不好意思”。

那是她第一次打量刘子衿。他个子很高,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带着黑框眼镜儿。他很主动的伸手帮她提箱子。没成想衬衣袖口的纽扣把她手腕上的紫水晶钩住了。两人都是一脸尴尬,青青稍稍用力,本想把手链取下来,没想到串手链的线轻易的就断了,紫色的珠子落得满地都是,还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音。刘子衿急忙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两人都想弯腰去捡散落的珠子,却被前后同学的箱子卡住了,根本蹲不下去。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后面的同学忍不住抱怨,“你们到底走不走啊?挡住道啦!”刘子衿左右为难看着她,她只好点头说:“走吧,就是一串链子,没关系的。”

刘子衿是一个十分细心的人。项青青记得她的行李中有一个塑料袋,装着她很喜欢的琉璃灯罩台灯。刘子衿怕琉璃灯罩被打碎了,坐车的时候一直抱着。那时候她坐在一旁看着,十分过意不去。幸好学校离西站很近,只半个小时的路程。不仅如此,那天晚上她吃完晚饭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把手链重新串好送了过来。他竟然特意跑回去捡了散落的珠子!那么多颗撒的满地都是,他一定费了很大的功夫。项青青记得宿舍的林小影同学当时还打趣说过。“这也许是爱情的开始哦,很多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林小影说的没错。这串手链的确成为他们爱情的媒介。只是这串手链原本是楚君故送的。所以,他们注定没有好的结局。

项青青掰开手指头算了算,她和楚君故认识已经十二个年头了。他们念的是同一所高中,楚君故比她高两届。项青青第一天入校,就看见布告栏里高三年级月考榜单上,楚君故的名字写在第一位。仔细一看后面的分数,竟然比第二名足足多了30分。S中是省重点,在全国都小有名气,新华书店里卖的教辅资料大多是他们学校出的“XX兵法”。出现这种情况,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那时候李若冰站在布告栏前一脸的崇拜,她大约是嫉妒,不怀好意的诅咒:“没准儿是个带着那么厚眼镜的书呆子!”她为了强调厚度,还伸手夸张的比划了一下。李若冰不信,信誓旦旦的保证:“我可早就听说了,楚君故长的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她那时候不服气,嘴硬的说:“再帅能帅的过我家马英九和普京?”

果然,楚君故既不戴眼镜,也不是个书呆子。项青青最终是在校际足球赛上见到了楚君故本尊。那时候刚开学不久,他们学校和河对岸的另一所学校有一场友谊赛。S中的成绩全国文明,但体育方面却很弱。当时有一个说法,S中的体育地位就如同中国足球在世界足坛的地位。尽管是这种情况,当天下午还是有很多的同学来观战。项青青和李若冰也不例外。他们学校球衣选的是利物浦队的白球衣,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对岸学校的运动员竟然穿的是曼联队的。鲜红的颜色,如同挑衅一般。兵法说骄兵必败似乎很有道理。那天他们的白队表现的实在太精彩了。看台上加油声不绝于耳,很多女生疯狂的喊着楚君故的名字。

项青青不知道楚君故是几号,因为那群女生根本不是在踢到精彩处欢呼,而是一直不停的叫。她觉得10号很不错。踢得好,人也长的好,对的起10号球衣。项青青也有一套利物浦10号球衣,因为那时候她很迷欧文。散场的时候她特意多瞧了几眼10号。没想到,他却冲她走了过来,语气怪怪的对她说:“普京是不错,不过我自认为自己比马英九还是帅气多了!”项青青记得自己那时快懊恼死了,暗自发誓再也不在人背后嚼舌根儿了。

客观的讲,楚君故的确有一副好皮囊。他的眉毛很浓密,眼睛很凌厉,就像武侠里描述的大侠一般。高中的时候他一直穿着蓝格子衬衣,牛仔裤和白色耐克鞋。他穿格子衬衣,最上面的两颗纽扣从来不扣,感觉挺痞子气的,和S中严谨的风气一点儿也不搭,也算是鹤立鸡群了。

事实上,楚君故高中的时候的确是学校的头号风云人物。成绩好的令人咋舌。他本来是学文的,高二却得了数学和物理两个奥赛一等奖。高考的时候更是摘得省状元的桂冠,考入B大以学校校长命名的学院。不过在高手如云的省重点S中,大多数学生记住他,却是因为他身边形形色色的女生。

项青青记得她和楚君故认识以后,楚君故的绯闻就没断过。最开始是高一年级的级花儿。那时候学校电视台举办“风采之星”新生主持人大赛,楚君故为了哄那个女孩儿,主动搭档互动环节。最后女孩毫无意外摘得冠军奖杯。后来是学校舞蹈队的队长。记得那年元旦文艺晚会,两人一支恰恰,惊艳全场。再后来就是杨茜师姐了。他们两人是同班同学,走到一起据说是因为排英语剧《罗密欧与朱丽叶》。再再后来……总之,算起来还真是“后宫佳丽三千”!完全可以写一本《新鹿鼎记》。只是这些美女大多后来都不知去向何方。只有杨茜师姐和楚君故一样,考入了B大。

S中素有“炼狱”的美称,艰苦程度可想而知。楚君故的每一段绯闻都是津津乐道的谈资,甚至成为很多学生唯一的生活调味品。记得那时经常有人调侃他,“楚霸王驾到,虞姬何在?”后来楚君故上了大学,依旧是风采不减当年。不仅获得数学与经济学双学位,个人魅力更是羡煞旁人。项青青记得B大BBS上评选的十大校花,有好几位都载入了他的女友名册。

项青青正想的出神,手机却响了起来,是许文打来的。她接了电话,小倩在电话那头高兴地告诉她:“青青,明天来我家瞧瞧我的宝贝女儿吧!”项青青几乎被水呛住了,着急的问她:“什么时候生的?你还好吗?”青青听到那头小孩子的哭声。小倩大概去哄孩子了。许文接过电话告诉她是一个月前,母子平安,让她放心。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这时候才通知她!

挂了电话,她的心底隐约担心起来。不知道刘子衿会不会去喝满月酒?小倩和刘子衿不仅大学是校友,研究生也是。当年小倩申请LSE的研究生,刘子衿正好还在英国,帮了她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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