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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黄金十年”与中国的创业创新

牛文文

伟大的公司是在冬天创业的公司,很多公司都在经济的低谷开始的,经受一个低谷,然后慢慢跟着经济往上爬升。

第一代创业者往往源于饥饿和生存压力,在这种情形下,很少源于伟大希望的驱动,只是想比过去的境遇好一些。第一代创业者是饥饿时期的创业,而这种创业反而成就了伟大的公司。

分众、携程、如家三家公司分别创办了一个行业,分别都是基于中国人旅游、商务人群的扩大而不断做大的服务业。

近十年来,在中国人认为不可能出现世界级品牌,附加值最低的领域,我们认为服装是形不成什么气候,附加值太低,生产多少条牛仔裤也不赚钱,但十年后却出现了营业额200亿以上的公司。

如果8848坚持下来,市值有多大,只要活着,不倒下,全世界人都在为你赚钱。

全中国有很多做到3000万的公司,命运全在自己手上,这一代创业者不再为别人支付专利费。而在此前,做任何行业都在给别人打工。

黄金十年:第二代创业家

下一代伟大公司的发源地,或者新一轮伟大公司大概是怎样的?

中国改革开放30年,经常给企业家分代:一代、两代、三代。各种各样的分法,我们看看过去的30年,中国成功的创业者曾经是怎么开始的?分几个拨次?这样来反观这串足迹可能更有意义。

我把中国的企业概括为两拨创业潮,一拨1984年及以前,那个时代,那些伟大的公司,如联想、海尔、万科,再如万向、美的等,创业者差不多40多岁,基本都是从消费品开始的,现在差不多都做到500亿~1000亿的销售额,创业者现在都差不多60岁以上。他们公司的产品,差不多都是温饱时期最需要的产品,或者是世界工厂的代表产品。一般来讲,他们的产品是几百万台、量、部,甚至上千万部,大家对他们太熟悉,这种创业案例实际上也是不可重复、不可复制的。

英雄莫问出处,创业的时候不知道那就是一种创业,糊里糊涂、不知不觉地就开始了创业。选什么行业,选什么领域的企业,很多人的做法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如刘氏兄弟就是从农村开始的,美的最先做的产品是电风扇--当时周边有什么,体系怎样,最容易做什么,创业就是这么开始的。创业之初,他们没有想过将来会成为一个伟大的公司,有股东、有创始团队。

第二代创业者,已然把创业当成一个时代代名词。1999年之后,《财富》论坛在中国召开以后,互联网进入中国。大家才开始明白,创业必须要有投资,必须要有商业计划书,必须要努力上市,团队必须持股。第一代大部分创业者,一开始的时候,他们没想好就开始创业,后来才跟大股东说清楚,问明企业的所属。这些人前半生打市场,后来不断换股东,到最后退休的时候,希望自己在公司中有一个光荣伟大的地位。

对于创业准备,第一代没有想好,第二代已经想好了。接下来是第三代创业者。1997~2007年,从亚洲金融危机到这次全球金融危机,这十年,可以说是中国的黄金十年,中国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新机会,资本效益放大,全球化加剧,整个内需市场也在不断放大。回首第二代创业者所走的道路,他们选择的行业和领域、出发地显著不同。

中国伟大的互联网公司,新浪和搜狐比较早,晚一些时候的盛大、百度、腾讯、阿里巴巴等,那时候都建立了。实际上,中国能够想象的平台式的互联网公司,一定覆盖了一个领域,整个中国人的生活方式发生了变化。例如有了腾讯,你要想在这个领域再创业,一定会受它的影响,再如盛大的游戏,阿里巴巴的B2C、C2C等构建了一个难以跨越的互联网商业模式。

第二代创业跟互联网相关,它是非常庞大的平台式模式,是“开山鼻祖”。如果其他人选择一样的创业模式,只好在它的底下再开始。就像有了百度以后,你再搞一个内容搜索网站就不可能了,只好开辟社区……这很容易理解。

以上海为基地,一批上海的新型企业家如雨后春笋破土而出。分众、携程、如家,每个公司创办了一个行业,这三个公司的行业分别都是跟中国人旅游和商务人群的扩大应运而生的服务业。

传统的服装领域出现了李宁、美邦、百丽、安踏。

饮食产业领域,蒙牛之前的牛奶业基本是每个城市一家,大城市才有,小城市没有,服务不会出省,而且保鲜期仅有两三天。1999年蒙牛创业之前,几家的销售额差不多在20亿左右,现在每家差不多100亿~200亿,这是牛奶。饮料和食品行业方面,汇源、可口可乐,还有王老吉、小肥羊、俏江南、真功夫,都经历了一个不起眼到光彩夺目的过程。

娱乐产业领域,十年前,华谊兄弟开始做电影,光线、保利博纳等一些娱乐公司,现在销售额差不多都在5亿~10亿之间,这些公司在未来几年可能会大放光彩。

过去十年,还有软件公司,差不多十几年就会出现,销售额差不多50亿左右的公司,包括用友、东软。软件也是这几年发展起来的。

长江商学院今年做到第七年,销售额几个亿。2002年,长江商学院白手起家,但是七年间,它进入了全球第十名,在中国差不多数一数二。这是因为除了新加坡和日本,亚洲没有好的商学院,所以很可能做到中国第一,世界第十。

在物流、零售行业,苏宁作为家电连锁巨头,在黄金十年崛起,并深刻影响了中国的家电产业。还有新能源领域,尚德开创了全球领先的太阳能产业,金凤科技开辟了风能产业,一大批好公司奠定了中国在下一个30年在新能源战略的领先地位。

在投资领域,鼎辉、弘毅等一大批本土VC和PE机构的崛起,既支撑了黄金十年一大批公司的发展,同时这些公司也使中国成为仅次于美国的第二个投资活跃经济体。

“黄金十年”里中国第二代创业者的创业,有很明显的特点。首先他们一开始就明白自己的商业模式、创业领域、融资计划、上市计划和业绩。那时候好像是一个创世纪般的规划,好像比尔·盖茨在硅谷的创业,想什么样,就什么样。“硅谷海盗”大家看了吗?硅谷三个人,都是大学生。乔布斯说,他要完全基于宗教般的艺术,把电脑搞成艺术品,而比尔·盖茨要做人机对话沟通的软件和工具,于是就有了微软操作系统。

30年前,在美国也有一股创业热,跟中国上一个十年的创业是一样的,大家都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而且,差不多十年左右,20世纪是六年成功,仔细算,很多公司创业六年之后就IPO,现在就比较难了。

后黄金十年:大地商业与第三代创业家

我们回顾一下前两拨创业,我们现在实际上是第三拨创业。如果第一拨是为了温饱,第二批是全球化和互联网影响下的理想般的创业,那我们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创业?在哪些领域还可以承载我们的梦想?现在大家都在想这个问题,如果没有这次全球经济危机,我估计就很难会有下一拨伟大公司的出现。

由于危机,现在平台公司对年轻创业者的态度在友好化。《创业家》杂志做了“盛大平台创业”的报道,阿里巴巴也在变成一个创业平台。以前黄金十年的这些明星创业家,他们在创办一个企业的同时,往往也开创了一个行业。但是,创造一个行业,还需要培养一个行业,这是分众的最大教训--它创造一个行业,垄断了这个行业,这个行业就剩下一家了,这时候他的对手可能是央视。

可口可乐最大的对手是水,一个企业做到垄断之后,它的对手实际上不再是业内人和你自己,是你自己控制不了的力量。

因此,我们要做一个行业,争取把平台搭好,在这个平台上跑的人够多,这时候你就开始做人的生意,而不再做产品的生意了。这个可以用水涨船高的道理来解释,我们不是要把别人都垄断到死地,而是要让他们成长,当他们成长到一定的规模,我们自然会站在一个更高的位置。

伟大的公司往往在冬天创业

伟大的公司是在冬天创业的公司,很多公司都在经济低谷时开始,经受一个低谷,然后慢慢跟着经济往上爬升。度过这样一个“冬天”,一个繁荣时期自然就会到来。相反,如果在繁荣期,公司往往刚要发展,经济危机来了,必然遭受重创。2008年一大批公司,它们还没有获得多少利润,正在上规模的时候,经济危机来了,很多公司碰到这个问题,就在生死线上了。它们当中有的准备2008年上市,没想到两层“冰”--第一层市场不好,第二层钱没了。

我们可以多花一些时间去准备,如果你正在“冬天”里,拿着股东的钱,向客户收一点钱,加起来能够运转三年。我觉得你肯定是下一批伟大的公司。

关键要选对方向能坚持

如果选对了方向,坚持六年,方向和团队都没有问题,肯定效果很好。如果坚持十年,现在的市值都在100亿,比如皇明、俏江南。

现在的创业起步要200万~300万,就是靠亲戚朋友凑也要凑齐这个数目。如果没有200万,你也要去借,如果能够坚持一年左右,通常情况下,你会盈利1000万,如果你用1000万又坚持了一年,那第二笔钱就能盈利3000万左右。

我现在做的《创业家》杂志是关注小人物的不平凡之处,我们大部分是普通人,但是可以做出不平凡的事,因为我们一定会有一些独门的办法,有一些独特的事情发生。

我们怎么创业?组织架构、远景、商业模式、退出方式和团队等都不是问题,最核心的是问题是选什么行业。

跟政府有关的产业,我们叫“重产业”,这个不能做,能源、基础、矿产、钢铁、通讯、交通、金融,这些领域你想进去,没有这个机会,即使进去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金融领域,哪怕伟大的公司,都不能幸免,所以大家也不要选择这个领域创业。

家电、IT、汽车产业,主要的核心东西全是从国外引进,我们叫“壳产业”。千亿级的销售,十亿级的利润,这个能做吗?上一代人做了都没成功,你选择做这些行业,也有点不靠谱。第一代加工业领域也不能选,因为这个产业主要是地方性国企,或者改制的国企垄断的,选择这种行业也没有发展机会。

第三类产业,我们通常称为大地商业。中国大地上,你在什么地方有两三百万就可以开始创业。核心的产品掌握全在你手中,再也没有专利费,不用别人升级,你也被迫升级--你自己就能做主。你可以定义你创办的企业和这个领域的规则以及这个领域的商业模式。

这种商业内需特别大,过度生产之后的消费和消费服务文化,蕴含着很多机会。改革开放第三代人,人均GDP 3000美元,这时人需要的不再是基本的消费品,需要的是个性和服务。以前有人写文章说,一个韩国中产阶级家庭用的东西和中国中产阶级用的东西,韩国大部分产品是本地产的,中国大部分是跨国公司产的。有人说是中国人不行,不爱国。事实上不是这个问题,根源在于GDP。人均GDP在2000美元以下,任何国家的产品都是基本的消费品,都是大公司或跨国公司生产的,到了3000美元之后,尤其6000~10000美元后,一个人的需求是个性化的,所以韩国人的确是用本国的产品多。现在中国就在这个坎上。

如果8848坚持下来不倒,全世界人都替你赚钱

如果8848坚持下来,全世界人都替你赚钱,为什么?因为中国的综合实力在上升,人民币在升值。一个公司的价值被反复的衡量,只要坚持下去,全世界就替你赚钱--前提是只能做一切话语权都在自己手中的产业。

我做的是内容产业,别人对我说,我做的不切实际,但这个行业的标准,不掌握在外国人手中,不在大跨国公司手中,而是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关键是我们要把创造力和标准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汇源公司价值很大,没有专利费,不用引进研发。真功夫公司,已经不需要什么标准;良子洗脚公司,自己就能决定知识产权。全中国有很多做到销售额3000万元左右的公司,命运全在自己的手上,这一代创业者不再为别人付专利费。以前的人很痛苦,做任何行业都给别人打工,因为核心的新产品掌握在外国人手中。

中国最缺有头脑和软实力的东西

中国最缺有头脑的东西,中国缺软实力的东西。我们要想象新的东西,凡是想得出来,就会有人给你做游戏、贴牌。“九州”可以做服装,做“九州系列”。创建一个品牌挺难,但是只要是自己头脑创新出来的产品,你不要担心自己做不久。日本年轻人喜欢玩动漫,拉动了日本十年的经济;韩国要没有“韩流”,大公司早就失去活力,因为“韩流”导致韩国的产品很好卖。

反过来说,在“壳产业”里,在不可能的焦土领域,在世界工厂的废墟上,同样可以创造机会。例如原先以为手机产业不可能再有发展了,可是天宇公司1500人做到七八十亿。开始我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我终于明白了,其实这里面有机会。

这个世界有三种人组成:如来佛和上帝,诸神,人和妖。我们就是生活在人妖之间,处于苦难中的人,不知道未来在哪里,但是你充满希望。要知道,这个世界本来你看不见如来佛,你觉得这个世界不可挑战,但是你想不到,如来和玉帝想洗牌,劫难来的时候,人妖就有机会了。天宇在手机行业能够有机会,就是因为联发科在洗牌,我把手机的部件全部标准化、开放化、低价化。联发科出现以后,所有中国的品牌手机企业全部会倒闭,波导、联想手机全部可能陷于困境。家电行业也是这种情况,看似大家电企业没有办法创新了?事实并不是这样,因为规则一直在变。我们要绕过这个逻辑,先不要看神和仙,直接同如来和玉帝对话。什么是山寨?山寨就是在人家认为收完税、不能做的行业里,我来做,这是真正的山寨,更何况已经有大品牌了,你还可以从头开始--谁也不要为自己是山寨而害羞,TCL生产电视机七八年才拿到牌照,神仙都是山寨来的,但是变成了神。我现在认为,在家电领域还有前景,为什么?挑战传统行业的不是跨国公司,是台湾人,台湾人在跟美国人较劲,把技术标准变得基础化。玉帝和如来佛变了,他们要变规则,劫难就来了,妖的机会也就来了。如何从妖到人,从人到神,从神到佛。大家都要有一种气概,人家都怕的时候,我们不怕,别人都担心没有未来的时候,我们对未来充满信心。因为大家很年轻,只要熬住,不可能的空间都有可能。不是你变了,是别人变了,不是你创造了空间,是别人给你留下了空间。

在中国,一个人不能一个商业模式一直走到底,要更新换代,不断升级,不要老守着最初的梦想,要图变,要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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