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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神女

天下峰上看天下,楚王朝境内有一奇景——天下峰。那像是从地而起的一柄利剑,刺破了云层,直达天之尽头。

它当然没有达到天之尽头,只是凡人可望不可即,天下峰尽头,浮游在云海丛中。

这一日,它迎来了一人。

雷电咆哮,乌云滚墨。

这片苍茫大陆上下千年来最为天纵之才的神女——天己,今时今日在这天下峰,欲打破虚空,得见长生。

天劫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这才作罢。

但神女天劫刚渡完,还未来得及修复伤体、恢复法力。一只大手从虚空深处探来,欲趁此机会灭杀神女于此。

“死!”

一声震喝,大手拍下。

神女对敌,天戈挥下,一击便斩退敌人。但同时,又有三位老怪物从虚空中联袂而来,共杀神女。

神女双目清冷,毫无惧色,以一敌四,玉手翻飞,天戈横击。《御神道》天功天生便压制万法,百招之后,手中天戈便横斩一人,血雨飘洒。

咻!

一团金黄色光芒自那被斩之人灵台中飞出,欲遁走。

神女双眼现寒芒,追上,挥戈便斩。

“放肆!”

一声厉喝,犹如旷古绝音,人未至,袖袍先到,大袖一挥便将那遁走的元神收拢到其袖袍之中。

而后,几人便见一位朦胧了身影的人从远方缩地成寸,闪烁之间,便到了天下峰前。一双眼眸扫视全场,若在场之人有谁修为稍微差点,神魂都仿佛会在这眸光之下崩碎。

“古往今来,世间从不缺天才,识时务者,都活下来了,不识时务者,本座所杀,不知凡几!你,也不例外!”

他背负双手,俯视神女,高高在上,宛如一尊神明当世。

天劫散去,明月高悬,神女背后像是批了一层仙光银辉,神圣如广寒仙子,等闲莫敢接近。

她冷眼对视这位突然杀来的大人物,没有一个字,动作已经表明了她的意思——杀!

“冥顽不灵!镇压!”

那‘大人物’抬手便是一座山岳,轰隆一声,手抓山岳砸向了神女。

神女阻击,山岳崩碎,碎成一块一块石子,坠落下天下峰。

但那‘大人物’一招接一招,一掌横空,当中包含万千杀招,一步迈出,便已到神女面前。

轰——!

两人对了一掌。

神女身影倒飞了出去,一口鲜血喷出。

‘大人物’冷漠无情,并无丝毫怜香惜玉之意,再次迈步,又是一掌打出,神女双目清冷,挥动天戈,斩杀而下。

铿锵!

天戈击打在那‘大人物’手上,发出金属般的碰撞之声。大人物的手扭动,金光澎湃,法则之力汹涌,一层圆形光幕笼罩着神女,强大的法则之力,令神女挣脱不了、动弹不得。

那‘大人物’欲将神女炼化于掌,即便不炼化,也要将其镇压。

“不尊本座令,万物皆杀!”

隆隆之音,响彻天际,仿若雷霆。那三位年岁久远的老怪物,头颅深深埋下,不敢有丝毫违逆之意。

神女天己似是不再反抗,闭上了双目。只是当她再次睁开双眼时,她额头眉心处也有一道竖眼睁开了,似是上苍睁开了天眼,当中了风云涌动、雷道帝劫。

砰!

‘大人物’的法则被破坏,碎成一片片碎渣,消散在空中。神女远远遁开,在虚空中站立,凝神以待。

那三位老怪物也有所行动,分别镇守在了三方,以防止神女逃离。

“御神道!有些意思,不愧为四大天书之首。”‘大人物’看着自己的手,冷冷道。

“若给我时间恢复,必斩你!”神女冷然道。

她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对抗天劫,不仅负了伤,法力也消耗巨大,不是这位‘大人物’的对手。

“丧家之犬的悲鸣!”‘大人物’还是只动用一只手,单手在虚空结印,印法玄妙,引起天地间风起云动。他在施展大神通,欲一举镇压神女。

轰——!

天地抖动,一股磅礴威势扩散天地间。

虚空产生涟漪,空间之力激荡。众人惊愕抬头,便见天穹之上,一座散发着亿万光芒的白石巨门似碾压苍穹般出现在众人眼前。

“接引!”其中一位老怪物惊叫道。

“时隔多年,为何接引门还会再现?”一人凝眉。

“时间到了吧。”一人掐指一算,说道。

“有人!”三人目露精光。

而神女,早已动身,朝着接引门极速飞去。

接引门现,沈度从大门走出,刚踏出,还未来得及看这门内世界景色,便感受到一束至强的目光,在这束目光之下,他的躯体仿佛瓷器一般,在片片破碎,神魂也仿佛受到至强压迫,要爆裂开。

死亡的威胁!

死亡的感觉!

尽管体内玄功因为死亡压迫的原因,在极尽对抗,真气也快速的运转,且越来越浑厚,隐隐有了要突破原有境界的感觉。

但是,境界差异太大了。犹如一只蚂蚁,即便因为强化了身体,能一个背负起一块大石头,但面对一头巨龙,还是会不够看。

“要死了吗?”

沈度真的不甘,唯一的希望,三年的等待与推算,最终进入了门内世界,但才刚刚进入,便被某位至强者一眼瞪死,这太憋屈。

可他毫无办法,他无法对抗,怒吼都难以吼出,被禁锢了身体,动弹不得。

“走!”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将他护住。

沈度瞬间便恢复了动作。

神女对着接引门一掌打出,神力激荡,额头眉心竖眼天眼再开,虚空轰鸣,仿佛开启了什么恐怖的域门。

两者间神力融合,融合而成的不规则的法则之力打入了接引门内。

接引门动荡,门身在虚幻,接着又凝实,接着又再度虚幻,再度凝实。

它的空间在变幻,在沟通另一个世界。

轰——!

天空之上,一座金色线条虚构的庙宇浮现,它像是孩童随手勾勒的简笔画,但伟力惊世,镇压在接引门顶上,竟短暂的隔断了接引门与世界的空间联系。

神女的手抵在接引门大门处,却再难寸进,空间俨然已经被隔断。

“万物生灵,轮回永生,都为空!”

宏大的声音,仿佛响彻诸天万界。天地在这一道宏大声音之后,寂静、无声。

天地失色,黯淡无光。

这方星空,万物不动,灰色调,似归于了死寂。

‘大人物’立于虚空,双手摊开,双眼漠然,泯视众生,这是他的法则——寂灭。

他背负双手,一步迈出,即到了接引门前,右手探出,就要毁灭了神女,以及连带着刚从接引门出来的沈度。

轰——!

突然而至的毁灭之力,‘大人物’都感觉一阵心悸,有一丝危险感觉。

天地居然在塌陷,一块一块碎片坠落而下,天下峰都在摇晃,似乎要坠毁。

砰!

其中离接引门最近的一位老怪物当即爆裂成了光雨,灰飞烟灭,至死他都可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掉的。

神女眉心竖眼此时此刻流下了两滴殷红鲜血,世界刹那恢复了原本颜色,‘大人物’身形极速倒退。

在他之前所站立的地方,空间崩坏、湮灭,蕴含恐怖的毁灭之力。

“待我回归,当血洗各大教!”

神女森然的声音响彻在这片星空,杀气冲霄。她不再停留,提上沈度冲进了接引门。

“御神道!很好,很好!”

‘大人物’的嘴角有一丝鲜血淌下,他负伤了,这让他动怒,黑发乱舞。一个刚刚进入他所在境界层次的后辈女子,居然令他负伤,简直不可置信。

他冷哼一声,深深看了一眼还未关闭的接引门,转过身,消失不见。

他不可能追下去,那是另一个世界了,进入那方世界再想出来,自古以来都没有几人。

接引门内,空间通道。

那像是时光之力铸成的隧道,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初始,一幅一幅一闪而过的画面自眼前飞过,根本难以看清。

“噗!”

神女一口鲜血吐出,脸色苍白如纸,身子一软,就要倒下。

沈度一把将神女抱住,温玉软香入手,他却没有一点心神荡漾,即便他从来没有见过美得如此不可方物的女子,说是仙女也不为过。

但他更为目前的情况担忧。

“喂。没事吧,我该怎么救你。”沈度喊道。他也明白,若是这位女子不救他,可能他已经横死。

神女抬起眼皮,看了沈度一眼,又闭上眼睛,开口道:“不用做什么,我会自己疗伤。”

她盘腿坐起,运功疗伤。

被小觑了。

沈度不在意,还有些怀念这样的感觉,自成名后,他享受的都是别人仰视以及惧怕的目光,就连一些以前一起争锋的人,到了最后,与他说话都带着恭敬。

“我这里有几个药丸,看看合不合适。”

沈度取出身上的一个瓶子,倒出了三颗药丸,药丸自身带有清香药味,纯白色,有丝丝雾气蒸腾。

“这是我根据一些残篇药典推断出的配药,举国之力研究了一年半才炼制出这一瓶,我取名为‘长生药’,但是药性太大,一般人若是服下两颗就会爆体而亡,连一些强大的修士同时服下三颗,也都不能完全化掉药性。”

神女两指拾起一颗药丸,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笑道:“这叫‘长生药’的药丸,只要有药材,我一天也能炼个十炉八炉。”

沈度的脸当即就黑了下去。

“不过,对现在的我,还是有用处的。”神女将三颗药丸尽数服下,闭目开始运功,片刻后,她又向沈度要药丸,沈度没废话,一个瓶子全塞给了神女。

神女毫不客气,一个瓶子的药丸全倒进了嘴里。当然了,这些药丸不需要水服,也不需要嚼碎,入口即化。

一瓶子的药丸,看的沈度一阵心惊,真担心药性会将神女撑爆。

但他的担心是多余的,神女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气息也越来越稳定,当神女再度睁开眼的时候,沈度感觉面前坐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神,一个眼神就可以秒杀他的神!

“好了?”沈度问道。

神女点头,道:“暂时稳定了伤势,如果想要完全恢复,恐怕还需要半月时间的调息!”

“.....”沈度无话可说。

“你是门外的修士?”神女在确认。

“嗯。”沈度点头,道:“在原世界我修炼再难精进,偶然得知存在门内世界。我通过接引门到来,想不到差点身死。”他对着神女躬身一礼,道:“多谢,大恩大德,沈度没齿难忘。”

神女挥手,一股秘力将沈度抬起,“不用谢我,我确实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门外还会有修士通过接引门而来。如果不是我在天下峰渡劫,你也不会被卷进来,可能已经在大陆了。”

“救了我就是救了我,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沈度道。

神女不在这个问题上多说,转而说道:“据说门外法则崩坏,灵气不存,有少数的修士不奇怪,但如今还能有修士通过接引门进入门内,实在罕见。”

沈度淡淡一笑,道:“人的存在,就存在无限可能,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要敢去做!”

“你的体内有那人的法则之力,等去了玄界,我再帮你驱除。”神女说道。她不愿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功法运转,在修复自身,尽管非常微弱。

“玄界?”沈度当然知道自身异样,只是,他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

“不同于门外门内,玄界,是独立于我们原本世界的另一个世界。那里有真正的长生者,不安于现状的修士,无不渴望进入玄界追寻自己的道,寻求超脱。”神女解释道。

“呵。”沈度兴奋的笑了,“那真是正合我意。”

神女眼神似有赞赏,突然,她又皱起了眉头,站起身,天戈在手,严正以待看着前方。

“怎么了?”沈度皱眉,他也感觉到了,内心深处深深的不安,只是难以说清是什么东西。

“空间有异动,有什么东西在接近。”神女也皱起了眉头,显然,那接近的未知事物令她也颇感棘手。

便见,在沈度与神女的视线前方,空间通道发生异变,似一副画卷一般被人一把抓住,空间在扭曲,一层一层的皱褶浮现。

空间被一股未知秘力被迫停止。

接着,在神女、沈度视线前方,空间扭曲处。

一道模糊了面容的身影突兀出现,朝神女与沈度的方向看过来一眼,跨步间,他一闪而没。

无尽海岸方向,浪花朵朵,一株参天大树在吞吐日月,功参造化。

蛮荒古原,一头蛮荒野兽嘶声咆哮,声震千里,声音传到空间通道,沈度耳朵都快要被震聋了。

........

“空间混乱重叠了,这些生灵,这些事,很有可能存在于其他年代,也有可能就在当世,只是处于不同地域。我们不要在意。”神女平静说道。

沈度点头,他也想到了这一层,在进入接引门前,他已经有经历过。

轰!

空间通道突然之间震颤,仿佛发生了大地震。神女、沈度两人身子都是一摇晃,待稳定身形,两人便见空间重叠处,一截玉棺自一个混乱了的世界空间中悬浮而出。

玉棺古朴,有岁月痕迹流淌,仅仅只是露出一截,那玉棺至强气息已经压的空间通道震颤不已,不详气息弥漫。

沈度痛叫一声,半跪在了地上,他的眼前,浮现重重重影,呼吸困难,心脏更像是被人一把握住,整个人,像是正在遭受酷刑。

神女脸色自看到玉棺出现的那一刻就难看的不行,她一手搭在了沈度身上,莹莹白光笼罩他全身,那难受欲死的感觉瞬间消退。

“抱歉。”沈度脸色苍白,恨自己的无力,他不喜欢被人保护,更不喜欢拖人后腿,但偏偏此时此刻,实力低微的他无可奈何。

神女摇头,神色凝重,没注意到沈度的变化,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突兀出现的玉棺身上,似乎遇到了极为可怕的事。

“不详古棺。”

似是在给沈度解释,也像是在回忆曾经看过的记载。

“据说这口古棺没人知道它存在于什么年代,仿佛自古就有,又仿佛突然出现,它的存在是个谜,无人知晓,史记都不存在。

它游荡于不同空间,很少显露在人前,自存在到现在,没人能触摸,也没人近距离的看过。有记载,若古棺显露于人前,那么,看到它的人会被沾染上不详,最终横死!”

神女话音刚落,那‘不详古棺’也完全的出现在神女以及沈度的眼前,它有一丈长,青玉为棺为盖,棺身四周似有雕刻,但沈度完全看不清,似有迷蒙。

它横陈在空间扭曲处,停止了继续漂浮,强大的气息,空间通道似乎都要崩碎,有碎片裂响之声。

而那些重叠的世界空间,遇古棺莫不绕道而行,若不绕道,沾上古棺即碎,没有一点悬念。

仿佛都能听到破碎世界里生灵的怒号惨叫,沈度非常怀疑玉棺里是否就躺着一位远古时代的神明,否则怎会有如此伟力。

“是诅咒吗?”沈度开口。

神女右手摊开,一串念珠出现在她手上,她的手在沈度手腕抹过,那串念珠仿佛印记一般印在了沈度的手腕处。

“这串念珠拥有绝对防御,只要不是我这个层次的修士全力出手,难以攻破。现在我将打开一条通道,送你回门内,你要小心!”

“怎么回事?”沈度不明白。

神女也不隐瞒,道:“不详古棺阻挡了去往玄界的空间通道,玄界我一定要去。这棺太妖邪,我不敢保证我能不能活下去,因此,你必须回门内。我期待将来能与你并肩作战!”

她朝着身后挥动天戈,强大的神力打破身后的空间壁,神女挥手,将沈度推进了空间壁中。

空间壁刹那恢复原状,神女转身,朝着那横陈的不详古棺一步步走去。

“我会回来!”似乎犹能听到沈度的声音。

神女没回头,眉心竖眼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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