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间里，何辰望着镜中的自己，哭笑不得外带烧心蛋疼。
别的演员是从头到脚套衣服里。
他却只有身上穿了人偶服，头脸都是露在外面的。
靠化妆师那双巧手，用一只假发套，和腻呼呼的油彩，硬给变成了巫婆的模样……
所以，他看上去不像是人偶演员。
更像是玩Cosplay的二逼青年！
“夏总，你可真够有心的……”
他收回视线，苦笑着呢喃道。
打死他也不信，如此特别的角色，不是总裁大人钦定的。
这个女人的小宇宙到底能邪恶到什么程度？
天知道！！！
一旁，正在欣赏自己作品的女化妆师，听他含糊不清地说了些什么，好奇地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麻烦你了。”
何辰回应一句，准备离开。
“等一下。”女化妆师叫住他，取了个物件递过来，“拿上这个。”
“呃……”何辰缓缓接过扫帚，一头密集的黑线，“我不用把它夹在裤裆里吧？”
“咯咯……”
化妆师捂着小嘴，笑得很是欢乐，雀斑都快抖地上了，“不用，拿在手里面就行，再说了，你这身衣服哪有裤裆啊……”
“呵呵。”
何辰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拎着扫帚走出了化妆间，门刚关上，只听化妆师在里头嘀咕：“这人也不知道有啥后门，把老王的活都给抢了……”
走后门干这个？我有病啊……蛋疼的念了句，他沿着走廊走一段，回到会展厅里。
一看有个男人扮演的巫婆，人们纷纷露出被逗到的笑容，正向下属交代什么的张嫣，移步走去何辰前，目光上下左右地观赏一番，明明心里面要笑翻了，表面上还使劲忍着，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道：“刚才我还有些担心，怕你一个大男人演不了这角色，现在看来我完全是多虑了，这身衣服穿在你身上，甭提有多合适了，嗯，活灵活现，惟妙惟肖，就跟真的一样……”
意思是我骨子里就是个老巫婆呗？何辰的脸狠狠抽了抽，有想拿扫帚抽人的冲动。
但，说起来是自己戏弄人家在先，而且人家又是个高分美女，忍了……
“张部长，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嘛？”他不爽地撇撇嘴。
张嫣摆摆手，笑盈盈地说道：“没了，你是专业的嘛，相信一定能够做好，哦，在嘉宾没来之前，你就在这里随便活动……”
说完，转身走开。走出一段后，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夏总，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扮上了。”
“什么？您要看看？好，我这就拍照给您发过去……”
大约一小时后，嘉宾们陆续到来，张嫣亲自去门口迎接。
其余人等也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迎接推介会的正式开场。
包括何辰。
站在展台前的他，按照自己的理解，用一些细微的动作表情，来诠释巫婆这个角色。
哪怕这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任务，哪怕明知这是个恶作剧，他还是要尽最大的努力去把它完成。但凡正事，要么不做要么做到最好，是他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奉行的基本原则。
“小伙子。”一旁的白雪公主，忽然压低音量唤了声。
何辰纳闷地扭头，“你在叫我？”
白雪公主点点头，因为衣服笨重的关系，看着跟弯腰差不多，“现在我看出来了，你绝对是专业的。”
“这还能有假？”挥了挥手中的扫帚，何辰颇为嘚瑟地笑道，紧跟着，又郑重其事地嘱咐对方：“对了大哥，你一会千万别再说话了。”
“怎么了？”白雪公主愣道。
“白雪公主的嘴里，发出一个大老爷们的声音，感觉怪瘆人的，我怕再听到会忍不住会给你一拳。”何辰解释道。
“呃……我也觉得怪怪的，这活本来是我朋友的，她临时来不了啦，我才过来……”
“行啦，别说了！再说，我可能真忍不住了……”
两人嘀咕的工夫，嘉宾们还在进场，无论穿着还是气质上，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主。
而且其中不乏有姿色上佳的美女，何辰当做意外的小福利happy地看着……
但没过多久，他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视线里，门口走进来一个，浑身透着知性与优雅，姿色明显压倒全场的绝色美女。
赫然是上回跟他跑去开房的韩晓月！
“这个女人怎么来了，不行，老子得赶快走，丢人还在其次，关键不能被她缠住……”
心里惊慌地念叨一通，何辰就想拔腿开溜。
但转念又一想，自己现在这副德性，熟人见了都未必能认出，何况是只见过一面的韩晓月？
再者，自己就这么临阵脱逃了，总裁大人铁定又要扣他工资，思量一阵，他又冒险留了下来。
过一会，张嫣看嘉宾已全到齐，作为这次活动的总负责人，款款走去台上，致了一番简短的欢迎辞。
随后，数十位嘉宾分散开来，在大厅里四处逛了起来。韩晓月沿着各个展区浏览，时不时的驻足一下，向工作人员问些问题。
何辰一边颇为紧张地注视着她，一边在心里念咒似的，“别过来，别过来……”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女人很快就来到了他所在的展区前。
这里是游乐园概念，她都已经成年了，还是熟透了的，怎么还对这个感兴趣？！
心里紧张地碎碎念的工夫，女人到了他的跟前并拿眼瞧过来，吓得他神经立即绷紧，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幸运的是，女人并没认出他来，目光只在他脸上晃了晃，便投去了身后的模型上。
他顿时在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与此同时，一名解说员走到女人身边，“您好小姐，很乐意为您效劳。”
虽然明知这是人家的分内职责，他还是忍不住气得直瞪眼，并在心里大骂，效劳个毛线啊？怕她待的时间不够久，认不出老子吗？！
“不必，我对这里的房子不感兴趣。”
韩晓月淡淡说了句，转身往来的方向返回，看样子是要去别的展区了。
走就对了，这里根本不符合她这个年龄的品味……何辰心里暗自庆幸着。
而就在这时，女人蓦地在他面前停下，眸子直勾勾地看着他，“跟我来一下。”
何辰顿时吃了一惊，认出我了？！
不，应该没有……心里这么想着，他用特殊的技能控制着嗓子，惟妙惟肖地发出巫婆的嗓音。
“这位小姐，您是在跟老婆子我说话吗？”
女人撇撇嘴，没好气地哼一鼻子，“别装了何先生，我不信你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何辰这下不装了，人家都指名道姓了，再装就****啦。
他眼巴巴地看着女人，惴惴不安地问：“去哪？”
“找个安静的地方，跟你说两句话。”韩晓月道。
这么简单？谁信呢……何辰心里念了句，回应道：“韩小姐，我正在工作呢，擅自离岗不太好吧。”
“是吗？那我等你下班。”女人异常的坚决。
眼看是躲不过去了，何辰唯有硬起头皮，“不必了，还是现在跟你去吧，时间不要太久。”
说罢，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同女人走出大厅，来到走廊一处安静的地方。
“汉娜教授发给我的资料很详细，谢谢你。”
女人首先说道，语气很是平静。但何辰还是浑身的不自在地，“不用谢，小事一桩。”
“那天为什么要偷偷溜走？”
女人忽然话锋一转，同时她的眼神里，明显多了些复杂的东西，似乎是审视，又似乎是幽怨……
何辰挠挠头，装傻地笑笑，“没有啊，我见你睡得挺香，不忍心打扰你的美梦，所以才……”
“别狡辩了，你是怕我一旦醒了，会哭着闹着要你负责，对不对？”女人打断道。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何辰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没有吭声。
静等着下文。
女人拿眼看着他，大约有三四秒，然后，视线从他身上挪开，穿过窗望向外面的天空。
“你想多了，那一晚的事，大家只是各取所需，逢场作戏，我从来就没想过，还会跟你发生任何交集。”
“那你来找我？”何辰看着女人，感觉很是不解。
脸上浮现出一抹愠怒，女人从外面收回视线，从兜里摸出一只钱包，并从中抽出一张五十的。
“这个还你，我不是性工作者，不用你付费。”
何辰呆呆地看着女人，没好意思去接那个钱，“你误会了，这不是过夜费，我就是……”
“不用解释，没有必要。”
女人说着把钱硬塞给何辰，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
目送女人消失在电梯里，何辰的心情颇为复杂，本以为人家要他负责，没想到，却是说了这样一番话。
完全是他想要的结果，可不知怎么的，他心里并没有觉得解脱，反而还感觉有些失落……
大概是因为这女人的姿色，气质，还有这份洒脱，都很不同寻常吧……
在心里自言自语了句，他移步回到大厅岗位上，神思不属地继续扮演着巫婆。
第一轮推介很快结束，嘉宾们离开展区，享用免费提供的酒水，与此同时，台上开始了节目表演。
先是一个本地的三流歌星，上去唱了首烂大街的流行歌，之后陆续是魔术，小品等……
一直等到最后压轴节目，一个现代独舞，何辰才开始醒过些神来，认真地关注起台上。
不是因为那个徐娘半老的知名舞蹈家，而是因为给她钢琴伴奏的人——珠珠。
